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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妃（十）
“楚兰姑娘？”见到她一脸愁容地在庭中来来去去了几趟，曜璎终于忍不住叫她：“出了什么事了吗？”
元楚兰吞吞吐吐地说：“崔崔不见了。昨天就不见了，我以为它到二殿下那边去了，但今天见到舍利独自在玩，才知道崔崔不是去找舍利了。我寻了许久，都不见崔崔影子。”“崔崔”是崔徵容送给元楚兰的波斯狗的名字，孝琬给它起的名叫“崔姑娘”，大家不好意思这样叫，而且狗又是公的，就叫它作“崔崔”。曜璎怕狗，所以送他们的狗一直是孝珩养着，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叫做“舍利”，其实舍利格外凶悍，见到生人就扑上去咬。
曜璎一愣：“我同你一起去找找吧。”
对崔崔宠爱异常的曜珂急忙叫道：“我也去找。多找些人帮忙吧，三哥哪里去了？”曜璎已经和元楚兰匆匆去寻找，曜珂叫来婢女，让人帮忙一起找。
“崔姑娘跑了？”孝琬一脸认真的样子：“难道崔徵容后悔把它送给我们，偷偷拐回家去了？”
曜珂大声叫：“三哥！有在这边乱猜乱想的空，怎么不帮我们找呢？”
孝琬挑眉：“你派了那么多人，整个府里都要被你翻个个儿了，还差我一个吗？”曜珂推着孝琬到处找，孝琬不耐烦说：“你这样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何时才能找得着？依我看，我们不如坐下来等候，有人发现了，就会来告知我们的。”
“三哥你不喜欢崔崔，才会这样说。崔姐姐多好的人啊，三哥你总爱欺负她，连她的狗也要欺负。”曜珂撅着嘴盯着孝琬。
孝琬嘿嘿笑着说：“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还真不想欺负那狗。”曜珂杏目一瞪，丢下了孝琬自己寻去。孝琬赶紧去追她。
婢女急急奔走来告：“找着了、找着了，曜璎姑娘！”正在漫无目的地寻找的曜璎和元楚兰赶紧让婢女带着她们去。
井边一具泡得浮肿的狗的尸体。曜璎忍着恶心，靠近去看了一眼，果然就是崔崔。元楚兰看着崔崔的尸体默然无语。“婢女打水浣衣的时候捞到的。说是昨天洗衣的时候还没有呢，应该是昨晚掉进去的。”一位高等仆妇解释着，斜开眼睛的曜璎不住地点头，抬手让她不要再讲。元楚兰垂下眼睛，有些难过，却又不敢去看。
闻讯赶到的曜珂远远看见崔崔就一声尖叫。孝琬瞥了一眼，问：“是什么人先发现的？”
仆妇把身后的婢女推到前面，那婢女十四五岁年纪，瘦削的双肩不住颤抖，清丽的容颜挂着泪痕：“是、是奴婢。”
“你是何时发现的？”
“才不久前。妈妈叫奴婢洗衣，打水的时候捞上来这个。”婢女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
见她紧张，孝琬轻松地笑着问：“慌什么？我不过想问问清楚。你说这狗是怎么掉进去的？”
婢女一愣：“奴婢不知——兴许是自己掉进去的。”
“自己掉进去的？”孝琬脸色拉了下来：“腿都给打断了，还能是它自己掉进去的吗？你这个大胆的婢女，敢在本王面前妄言！你一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再不说实话，我便将你如这狗一般处置。”
“奴婢真的不知道，此事与奴婢断无干系。”眼泪滚滚落下惨白的脸，眼神却无比倔强。
“哈，我叫你不知道！”孝琬走到树前折下一根树枝，拿在手里端详一番，又丢到地上，转身向倚着扫把的墙边走去，将扫把向仆妇面前一丢：“这是你管的人儿，给我好好修理她，到她认错为止。”
仆妇为难地捡起扫帚：“郎君……桑枝，快些认错吧。”
孝琬也不是成心要折磨她，只是看不惯她忤逆自己，等着她开口认错就可以作罢，仆妇知道孝琬的用心。想不到桑枝却是不服气地昂首道：“郎君要欺人，我们为奴为婢哪敢说半个‘不’字？要打便打，即便打死了我，不知道也还是不知道。”
孝琬瞪大了眼睛：“那是你叫我打的。等什么，快动手！”仆妇握着扫帚迟迟不能打下去，一会儿看看满脸怒容的孝琬，一会儿看看委屈地流泪的桑枝，自己也觉得委屈起来，丢开了扫帚放声大哭。
曜璎不想再耽搁在这里，转身道：“楚兰姑娘，我先离开了。”
“曜璎姑娘……”元楚兰看了一眼众人，“慢走。”曜璎点头。
曜璎才走，便有一人从廊下走来：“孝琬！”孝琬转头，孝瑜已来到面前：“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出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大事了吗？”
孝琬很奇怪孝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八成是路过的时候瞧到这边热闹凑过来了：“大哥，你看，崔姑娘死了呢。”
“‘崔姑娘’？”孝瑜低头看了一眼，捂住鼻子：“一条狗而已，你这是什么架势？”
孝琬道：“狗而已嘛——但是跟崔徵容不好交代呀。”孝琬随便扯了个理由。
“崔徵容？你亲自上门去给她赔礼道歉好了。”孝瑜回答得也随便。
“哦。”孝琬乖乖应道。责打桑枝也不是他的本意，孝瑜既然给了他台阶，他没有什么可犹豫地就下来了，拉了曜珂就走，元楚兰也急忙跟着他们离开。
孝瑜看了眼哭得哀哀戚戚的仆妇：“都没事了，还哭成这副模样做什么？”
仆妇抹着眼泪：“感谢大郎君不追究，老妇谢大郎君！桑枝，快给大郎君谢恩。”桑枝一动不动，仆妇扯了她一把，小声喊：“快呀。”
桑枝这才被仆妇推着姗姗向前：“谢大郎君了。”说是谢，语气中没有半点谢意。
孝瑜侧目：“再说一遍，我听不见。”
桑枝张口，又把怨话咽下，在仆妇的督促下用尽量温和的口吻重复：“多谢大郎君。”孝瑜似乎还能接受，吩咐仆妇：“把这东西收拾了。”桑枝还是怨气的表情，孝瑜道：“我可没有欺侮你，为何还是这样忿忿不平？”桑枝吸了吸气，一言不发。孝瑜禁不住一笑，对仆妇道：“这姑娘倒可爱，让她到我那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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