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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李有竹才知道谭申和李金桔见过。
起因是老师早上说要收英语暑假作业上去检查,谭申翻出作业,发现有两本,一本写满了,一本空的。
李金桔的名字明晃晃在纸上戳着,谭申这才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事,他忘记还她作业了。
课代表收得急,一直站在讲台上催作业,谭申本来想把李金桔的作业涂掉名字交上去。
他拿着笔,没下得去手糟蹋那页纸,于是从同桌那扯了张便利贴,写上自己名字盖在了有原主人名字的地方。
粉红色便利贴上大喇喇写着“谭申”两个字,谭申把作业本交给了组长。
组长惊奇:“谭申你居然主动交作业了?”
谭申诚恳道:“高三了,学习要抓紧。”
组长脸有点红,摸摸头上蝴蝶结回到座位上。她偷偷翻开谭申作业本,居然全写完了,他这哪是洗心革面简直是借尸还魂,字都和以前长不一样了。
脑子一激灵,郑萌顿时明白了,转过头,谭申正和别人聊天。
她冷着脸走到课代表那里交作业,并且特地把谭申作业放在了最上面。
交完作业,谭申知会了李有竹一声:“帮我告诉你姐,英语作业过几天还她。”走出几步,他回头,“替我谢谢她。”
李有竹没想明白话里的意思,先应了下来,过了几秒,惊觉有哪不对。
他跑到谭申座位上问:“我姐作业怎么在你这?”
谭申说:“不是你上次给我的吗?”想起来李有竹还不知道他上次碰见过李金桔,他解释,“上次我碰见她了。”
李有竹拧着眉没理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在他的认知里,李金桔和谭申虽然一个是他姐,一个是他哥,但他们两个应该是半毛钱关系都扯不上的。
被李有竹考究的目光巡视了半天,谭申莫名其妙:“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欺负你姐。”
“她怎么认识你?”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认识我?”谭申在给自己扇风,“说不定是我名声太大了。”
韩冬在前排回头,插嘴道:“什么名声?招蜂引蝶的名声吗?你名声能有我大?”
“那还是你大一些。”谭申主动认输。
韩冬昂下巴:“那是,我二高一帅不是浪得虚名。”
谭申和韩冬你来我往瞎聊了半天,李有竹一直憋着,最后憋出来一句毫无力度的警告。
“哥,你别欺负她。”
谭申表情疑惑。
李有竹人也急了,说:“我姐是那种特别听话的好学生,以后要考大学出去念书的,虽然平时不给我抄作业,但是人很好,她特别脆弱,完全受不了别人欺负。”
谭申问:“特别听话?”
他回忆起李金桔的脸,以及,掉在地上的那盒药。
李有竹郑重点头。
谭申不置可否。
上课铃叮铃铃响了,李有竹回去自己座位,谭申坐着咂摸了片刻,始终觉得有哪不对,他戳了戳韩冬的背,韩冬偏头洗耳恭听。
“我看起来这么像会欺负别人的人?”
韩冬打量他,点头:“像。”
“哪里像了?”
韩冬坦白:“哪都像。”
谭申踢了脚韩冬的椅子,韩冬回身正要说话,张松站在讲台上点了他的名字。
“韩冬你头要是转不过来,可以让人帮忙扭下来。”
韩冬撇嘴,回正了身子。
窗外太阳节节攀升,教室里窸窸窣窣一阵翻书声。八月下旬过了立秋,山吴镇照样很热,今年的台风天格外反常,等了大半个月台风还没来,好在时不时有阵子雷雨,不然田里鱼塘都要晒干了。
张松站在讲台上,前胸后背湿透了,心浮气躁讲语文阅读,下面学生没几个在听。
他知道自己普通话平仄不分听起来别扭,但这帮兔崽子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乎,他决定给他们一个惊喜,提提神。
“同学们。”
张松拍黑板,扑簌簌掉下来一堆粉笔灰,几个学生抬起头。
张松笑着说:“有个好消息要通知大家。”
抬头的学生头又低了下去。
张松:“……”
冷静了几秒钟,张松再次大力拍黑板,这次掉下来的粉笔灰太多,他呛到鼻子咳了半天。
下面终于有回应了——一阵哄笑。
“老师你还好吧?要喝水吗?”坐在第一排的男生瑟瑟伸手递水。
张松接过水放在讲台上,还有人在笑,他怒吼:“还给老子笑!再笑都滚出去!”
张开的嘴全闭紧了,张松沉着脸背手在教室里转了圈,刚才的和蔼形象荡然无存。
他冷漠通知:“下周结课,结课之前统一考试,你们的分数,就是开学我和你们家长见面的态度。”
教室里一片哗然。
张松扳回一城,心情松快了些,接着宣布:“我告诉你们,这次结课考试是一高二高联合出卷一块考,人家就坐在你们屁股底下考试,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没有脸玩。”
与他想象中的情景完全相反,班里同学对这个消息兴致缺缺,下课铃响了,没等他说下课,班里人就三五成群出去吹风上洗手间了。
张松拿起讲台上那瓶水喝了口,看见坐第一排的小男生还在看书,忍不住问:“知道要和一高学生一块考试,你紧张吗?”
“不紧张,”男生翻过一页书,默默吐槽,“反正又考不过他们。”
“没出息。”
张松佯怒,拍了下男生的头,拍完揣着书和水瓶走出了教室。
楼下,宋特文也在上课时宣布了这个消息,同样,他也没有得到学生们的积极回应。
“不就是考试吗?考什么不是考,我都麻木了。”于晓晓发表了她的个人见解。
李金桔点头赞同。
宋特文习惯了学生们的反应,拿出试卷:“不说别的了,我们上课。”
一节课后黑板被公式曲线画满了,李金桔眼睛看着黑板,左手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条细长条包装的东西,在桌肚下面递给于晓晓。
于晓晓接过塞进了裤兜里。
这个初中一层楼有两个厕所,分布在对角,补课只借用了东面的教室,学生们大多犯懒,就近去东北角的洗手间,西南角那个去的人少。
下课,李金桔和于晓晓直奔西南角那个偏僻的女厕。
李金桔站在门外把风,于晓晓在隔间里面抖抖索索地拆包装。
过了半晌,隔间里传出于晓晓的半哭腔:“小桔这个东西怎么用啊?”
李金桔心里也在打鼓,眼睛盯着门边,说:“包装上有说明。”
“完了,我刚把包装扔了。”
于晓晓捏鼻子把包装壳捡了出来,由于太紧张,她根本没脑子去理解包装纸上一行行小字,正要向门外的李金桔求助,她突然感觉到身体一阵异样。
李金桔听见于晓晓颤抖的声音:“小桔,我……”
她的心猛地沉下去,问:“怎么了?你好了吗?”
“我来月经了!”
于晓晓快喜极而泣,鬼知道她这几天提心吊胆怎么过的。她扯上裤子冲出来,刚想抱抱李金桔,想起来自己捡完垃圾没洗手,于是尴尬收起手。
这件事影响了李金桔一整天的心情,她晚上回家心情都很好。
出乎意料,李有竹放学之后也老实回来了。
一家四口一块吃了晚饭,李江问了两人在学校的情况,以往李有竹对这类问题烦不胜烦,今天却含糊其辞地回答了。
李金桔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正巧撞上他悄摸摸飘过来的目光。
李江问李金桔:“要升高三了,学习上吃力吗?”
“还可以。”李金桔夹了一筷子卷心菜。
“小桔不用操心,S大肯定能考得上,”张光丽嚼着菜,“隔壁卖冻米糖那家的女儿在S大毕业,回来考上了银行,每天开着小车上班多舒服。”
李金桔没说话,李有竹不屑地说:“S大又没多好。”
张光丽:“你要是能考上S大,我就去庙里上一年高香。”
“你让我考,我肯定考不上,但是让李金桔去S大绝对是屈才,”李有竹对李金桔讨好地笑,“姐你说是吧?”
李金桔没理他,继续埋头吃饭。
张光丽收起桌子上的碎骨头,说:“能上S大就行了,回家多方便,也好找工作,女孩子就要少折腾。”
张光丽说完,桌子上的三个人都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她端着碗:“怎么?我说错了?”
李金桔饭吃完了,去厨房放碗,上楼,李有竹扒了几口饭,跟了上去。
李江也收起了自己的碗,张光丽问他:“不高兴了?”
“没有,孩子就是吃饱了,”李江拍拍张光丽的肩,绕路走去厨房,说,“今天的鲫鱼太鲜了,明天还吃这个菜。”
张光丽哼了声:“要做你明天自己做。”
李江不想惹她,说:“我做我做。”
楼上,李金桔从书包里拿出书,想起明天要收暑假作业,理了一遍书,发现少了一本英语作业。
谭申没把书还给回来,她这几天想着于晓晓的事都快忘了。
门被敲了几下,李金桔转头,李有竹从门口探出一个头:“姐你有空吗?”
李有竹觉得为了两个月的年龄差就当了别人弟弟这件事很吃亏,所以他平时都是直接叫名字,除开两种情况。
要么惹祸了,要么有事让她帮忙。
反正没点好事。
晚上饭桌上他还帮她说话,李金桔等着他下面的话。
“你要说什么?”
李有竹问得很小心:“你知道要结课考试了吗?”
“知道啊。”李金桔接着收拾书包。
“听说是一高二高老师一起出的卷子。”
“好像是。”
“你们班上的人是不是都成绩好啊?”
“也有成绩不好的。”
“那你成绩肯定好。”
李金桔皱眉看向李有竹。
李有竹忐忑了一天,几番铺垫酝酿,终于鼓起勇气,他问:“所以你考试能给我们抄吗?”
起初是震惊于李有竹的厚脸皮,接着,李金桔捕捉到了话里的关键点。
她表情疑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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