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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惊变
万灵之书书万灵，水光之镜映水光。
秦淮伤势在身，清和和一众师兄弟管这管那，“照顾”得他什么都不能做。一大清早起来，屈展人便不见了，叫他失落不悦了一早上。萧博弈仍旧片刻不离守在身边，秦淮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
秦淮正支着胳膊在桌上发呆，清明进来，看了萧博弈一眼，没有说话。
“不碍事，从今天起，博弈就是我的义弟，有什么就直说。”秦淮瞟了他一眼，一动也没动就道。
清明点点头。“此次南疆一行，各派伤亡惨重，只怕要好长一段时间修养，可是眼下又有突变，你现在的伤，实在不宜再有什么意外，明日就回玉虚门中，这样对伤势也好。”
秦淮挑了挑眼角，反正屈展也回太清殿，自己也没必要一直呆在这里。回门中正好向老头问清事情的始末。“好，既然如此，现在就走。”
萧博弈一惊，这也太快了吧？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秦淮伸手将他拉起来道：“你跟我一起回门中。”
还未等萧博弈回答，秦淮已经闪身出了门。
屈展心中惴惴不安，离开时秦淮还睡着，现在发生的事，他多半还不知，也没有谁敢在他面前多说。萧伯琴已经知道这二人已经安然回来，想必还可以牵制谢风云一段时间。
太清殿一派严守的架势让屈展一阵诧异，直觉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在自己不在的几日发生。
一进大殿，众长老站在殿前，脸色平静，师父竟然也在其列。掌门静静等他进去。屈展大步走进去，单膝跪地行礼， “屈展见过掌门各位长老和师父。”
“嗯，起来说话。”掌门太清真人挥挥衣袖。
屈展起身，静静立着，不敢妄自开口。
“展儿，我听闻你最近常与玉虚门秦淮在一起？”师父淡淡开口，屈展向来敬重的恩师淡淡看着自己，他看不出对方眼里是喜是怒，只得点头，不敢隐瞒。
几位长老与太清真人交汇眼神，屈展不敢抬头。“展儿，你何等聪颖，怎会看不透这些小孩子都懂的东西？两派新秀，哪有什么知己情分？日后如何担当大任？”
屈展一愣，显然他与秦淮之间的事，师父还不知，只是……为何此刻说这番话？屈展蹙眉看着太清真人。
“前日，殿内神剑失窃。”太清真人向他道来，“此剑来处，你可知道？”
“是。十数年前，浩劫重现，三日不昼，天降火雨，火虽不灼烧蔓延，却经久不熄灭，烧了三天三夜，前任掌门师祖拾到一把不世宝剑并将其置于太清殿观星塔后，大火自息。想必就是掌门所说的这把剑。”
太清真人满意的点点头，“既然你都已知晓，那我今日就实话实说了。这把剑乃是仙家之物。也便是从那时起，各派修真道友便开始找寻万灵之书的下落。西方大片蛮荒之地，几乎长年干旱，南方恶山恶水，魔物妖怪聚集。又逢中原大旱，颗粒无收。唯有万灵之书，方能解救众生于水火。而这把剑一出世，便是石破天惊，惹得人心惶惶。”太清真人从袖中取出一块锦帛，交到屈展手中。
屈展一时惊诧，接过来细看。这块锦帛显然有些年头，泛着微黄。上面有金线绣着一段文字：
四年秋，天降四道红芒，恍若天柱破空投下，红芒散去，中原四处焚起铺天大火，生灵涂炭，尔后又降暴雨，乃是一大浩劫。
此乃天界剧变之初，对众生一大警喻。此变距远古大神斗神刑天遭受落尘之刑三百年，恰逢第三代斗神降生天界十三天！百年后，天人作乱，斗神下界，帝子受累，下界受劫。人世一轮，望万灵之书现世，解救天界动乱。
屈展愣愣看着手中布帛，心里泛起的涟漪，只让他渐渐沸腾，有什么东西将要破茧而出。
“这便是你师父拾到你时，你襁褓中留下的。众长老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不敢声张。可是这一连串的事，都来得太快。南疆一事，实在是叫我等始料未及。本来已经查到万灵之书的下落，只待南疆一行，便可达成夙愿。可是却出了变故。”太清真人面上露出忧愁之色，见屈展没什么表情，便轻叹一声。
“展儿可认识名唤秦昭阳的少年？”师父接过掌门的话，问道。
屈展点点头，不解的看着对方。
“那少年先我们一步，得到了万灵之书。可是让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只有这个仙气护体的少年可以看见书上的东西。”说完，叹息着摇摇头。
屈展也很吃惊，实在是难以接受。秦昭阳身上有一股浑浊仙气护体，自己确实亲眼所见。而且……屈展抬起头,看着太清真人道：“在魔窟洞下，弟子和其余几人遇见了奇人。”
“什么人？”掌门脸色大变，神色紧张。
“羲和和常仪。”屈展冷静道。连同众长老一起，众人脸色都变了，显然没有从惊异中回过神来。“当日，羲和还与弟子一等人动过手，众人不敌，却来了另一位神将常仪，制止了羲和。众人才能逃过一劫。”
“这怎么可能？看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劫数，我等又怎能与天争？”太清真人面露哀叹之色，摇头不已。传说四神私放斗神一魄一触下界后弃别天上界神将之职，反到人间，那也是千年前的事，况且都是传闻，没想到竟是真事。
四大神将，正是占日羲和，占月常仪，占星鬼臾区，占风车区。
“天上界的神将又如何？对方显然别有目的，只要不真正交手，又有什么好忌惮于他？”屈展眼神中竟是锐气，众人大感欣慰。
“好徒儿！你可知道，秦昭阳和小玉根本就没有死？”
屈展从方才的话中就猜到，便点点头。
“此事其余两大派还未觉察，你趁此机会下山将他二人带回，不可走漏消息，包括秦淮，不可提及只言片语。”太清真人回头，交代道。
屈展摇头道：“既然掌门知道秦昭阳与小玉二人的安危，当时为何不一并带回门中？”
“拿到万灵之书之后，突现神龙一族少主紫阳，塌陷之际将二人掠走。我们追赶不及，失去二人踪影。”
“弟子这就下山寻访。”屈展拱手。
“你且记得，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掌门又嘱咐于他，方才挥挥手。
屈展下山直奔苍山，去时那二人却已经离开。屈展心中没来由的心绪不宁，没有想到自己才离开大半日，秦淮便又离开，还带着萧博弈。
秦淮带着萧博弈回到玉虚门中，还未进门，清玄便出来迎接。一边担心秦淮的伤，一边问他山下的事情可好。
秦淮笑着道：“放心放心，伤没事，山下的事也有人操心！对了，掌门何在？”
“掌门在大殿，前日回来，像是发生什么大事。”清玄低声道。
“我这就去看看。”秦淮点点头，回头又道，“这是我义弟，萧博弈。清玄，你帮我安置安置，好生照顾。”
萧博弈有些不悦，却只能看着秦淮走远，跟着清玄去了。
秦淮万万没有想到，一些时日不见，天机老人面上苍老许多，面色极差。心里很是心疼，秦淮上前道：“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有些事，看来是等不到以后了。你且过来，听我说。”天机老人挥挥袖子，示意他过去。眼中疼惜爱护溢于言表，秦淮眼睛一热，心里滋味着实难受。
秦淮坐到老人身边，看着他，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看来，我时日已不多了。门中之事，我却放不下心，淮儿也还什么都没有领悟。”
“您说什么呢？您这不是好好的吗？”秦淮激动起来，皱着眉道。
老人苍白的脸上泛起笑意，摇摇头道：“人迟早都是要归于尘土的，生死之事，没有什么好伤怀。我们玉虚门一脉，亏欠神龙一族甚多，今生的罪过，怕是再也赎不完了。太清殿想得到万灵之书已久，我们不争，也不要当什么救世英雄。”
“爷爷，神龙一族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可是要说罪过，似乎太过苛责。”秦淮摇头道。
“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神龙一族失去水镜，冰岛渐渐消融，就再也活不下去了。所以水镜失窃一事，或许是好事。日后你要亲自去寻回此物，交还给紫阳。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其实我也觉得，水镜之事，还是我们有错。”
“一切都因万灵之书而起，太清殿太过积极于此事，怕是不简单。我将一切记载到手记当中，即日起，你便接掌门内大小事宜，有众位师叔师伯帮你，我也放心了。既然时日无多，就让老朽享受几日浮生半日清闲。”老人笑着，捋着胡子慢慢看着窗外，“你父亲，想必没有印象了吧……”
秦淮没有抬头，低声道：“爷爷……”老人淡淡一笑，伸手抚着秦淮的头，缓缓道：“你爹一生称得上是一代大侠，最后却是为你娘亲报仇而死。”
秦淮抬起头，眼睛红通通的，看着天机老人。爷爷从未提及过的人，今日却告诉自己。秦淮心里一阵伤怀，只想落泪。
“你娘死于妖怪之手，很是凄惨，荣英伤心欲绝，冰岛一战过后，只身离去，便一去不归，只有一个道友回来，将你父亲随身带的宝剑和妖怪的角顺便带回来。于是你就成了孤儿，我这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只有好好将你抚养长大。”
“爷爷，您别说了！您不会死的！”秦淮摇着头，打断老人淡淡的回忆。
回玉虚门过后，秦淮像变了一个人，似乎一瞬间长大。萧博弈很担心，毕竟不是门中人，不好问及门中之事。秦淮一有闲暇就认真打理门中事务，其余的时间就盘膝坐在掌门禅院外，静静打坐。
一晃也有半月有余，门中忽然传出长老和掌门之命，准备由秦淮接任掌门之位，三日后大殿内举行仪式。
门中顿时传得沸沸扬扬，毕竟秦淮太过年轻，众人都惊诧不已，也有些质疑之声，这秦淮才回门中不久，到底能否担当大任还实属未知。也有与秦淮同赴南疆的弟子，纷起维护。
秦淮对此事充耳不闻，只顾每日勤奋处理要事。
“秦淮……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已经几天都没对我说一个字了，你这样，有很多人担心，你知是不知？”萧博弈实在忍不下去，这样的秦淮任谁看了都会心痛的。
秦淮诧异的抬起眼，看着萧博弈，呵呵一笑道：“对不起，这几日实在是忙，没有照顾好你。瞧瞧，我认真做事的时候，是不是也像那么回事？”
萧博弈坐到他身旁，黑着脸道：“你以为骗得过谁？皮笑肉不笑，丑死了！”说完伸手扯着秦淮的脸皮。
秦淮拉下他的手，敛起笑容：“我不想让你们担心，这些事也是没有办法，我都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还是很难过，只是还是放不下，只是还是忍不住想落泪……对不对？”萧博弈低声道。他没有想到自己能够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去安慰某个人，甚至被自己吓了一跳。
秦淮抬头看着他的眼，露出一种类似悲痛的神情，静静看着萧博弈。萧博弈不知为何，心里乱了。
“我没有想过，没有想过爷爷会这样，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会乖乖留在门中陪着他，什么南疆，什么小苍山，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只陪着他……只陪着他……”秦淮哽咽着，没有一丝隐忍。
萧博弈动容，静静听他说着，突然觉得这样就够了，他面对自己的时候，如此坦率。
“喂！你哭够了没有？！”萧博弈敛起关切，毫不留情地拧着秦淮的耳朵，“这么一点小事都担当不了，还当什么掌门？我真是为天机老人不值，养了你这个没用的孙子！话说后天你就是这里的老大了，居然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要多丢人有多丢人。还不快擦干净鼻涕，把剩下的事处理完，然后去睡觉！”
秦淮看着他，绽出一抹笑容来，点头道：“谢了！”
“真拿你没办法。”萧博弈一本正经抱着手臂，摇头道。
秦淮挑着眉，轻咳一声：“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指责你爷爷我了？没大没小！”说完起身，笑着向外走。
知道他没事，萧博弈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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