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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季多轩一路捏着手机,从司机送到酒店开始,然后陪着姐姐去新宿的商场逛街,他有时候会看一看,是否有新的来自段然的微信或电话,但还是没有,只剩下最后电话里那句“躲就是本事了?”留在脑子里,一动也不动。
这一路独自思考,让他明白,他不曾怕过什么,未来也不怕任何人的挑战,季多轩在心底给自己打气,要直面任何一个敢挑衅自己的人,他想松开姐姐捏着的手,马上又折回成田机场回国,提刀战斗、向死而生。
他知道,他的勇气来自于段然对自己过去的接受,从电话里的语气,季多轩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过去并不完全是肮脏不堪。正如第一次段然对于自己喜欢男生的事实,也没有片刻异样的眼光。
段然在意的,只有季多轩面对现实的勇气。
季多轩对姐姐说,“姐姐,我想回国了。”
姐姐拿着一个dyson吸尘器在季多轩面前晃,一副要拿这个打他的模样“多轩,你耍姐姐玩是不是?你知道姐姐为了陪你错过了多少钱的生意吗?”
季多轩摇摇头。
“你以为姐姐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只需要张嘴就可以吗?”
季多轩还是摇摇头。
姐姐拉着季多轩的手,转身去商场的男装部,“姐姐带你去买衣服,你别想着马上回国了。”
姐姐看了下自己手上新购置的七八件衣服,说,“老规矩,我一件你一件,我也给你买这么多,别扭捏了。”这话倒像是以前的清贫日子,姐姐每次脱衣服服务赚的每块钱,都是掰成两半,一半给季多轩,一半自己用。
季多轩说,“姐姐,我也要不了这么多衣服。”
“你现在年轻,正是好时光,给你多置办些衣服,你也好风流不是嘛。还有,姐姐晚上的牛郎都帮你找好了,各种口味的像冰淇淋一样,一种味道你吃一口。”
季多轩推辞,“我不要,我等会就回酒店了。”
姐姐不管他的话,买完衣服又拉着季多轩去剪了头发换了个发型,姐姐在旁边给造型师拿着时尚杂志打着手语,以交代她期待中潮流的样子,让季多轩好不欢喜。又想到如果当下不小心和段然换了身子,他和姐姐在一起,这五彩斑斓的花花世界,不得成了他的蜜罐子?
正想到这里,姐姐推了季多轩一下,说,“你在想什么呢,一直傻乐。”
季多轩晃过神,说,“没什么。”
剪好头发后姐姐就带季多轩去了新宿歌舞厅一条街,连晚饭也不吃,找了家风俗店进去,二楼是KTV,三楼是影像厅,再往上就看不出是什么秘密场所,姐姐拉季多轩进了个大包厢,布置和国内的KTV有点像,但更像电视里台湾电视剧里的那种风格,餐食早已经点好了,好像是姐姐的什么顾客准备的,一落座,姐姐就拿起手机给本地的华侨老板们打电话,仿佛一出东京华侨文艺汇演即将闪亮登场。张口闭口都是茶经,什么“九曲美人”、“竹海红梅”、“祁门云雾”此类,旁人听了还以为这里要办什么风雅会飞花令,转念一想又不对,在日本这么小心干嘛?姐姐说,很多客人都是国内日本满地跑,所以把上海南京的生意也带到这里来了,有的国内学生也跟着姐姐来日本做生意,就像上次万芊芊一样,好一副跨国公司的气派。
包厢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没多久季多轩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姐姐的商务客人,哪些是提供风俗服务的姑娘小伙子们。此时正好电话响了,一看是杨雪打来的,其实季多轩也想知道现在学校里关于他的故事又发展到什么阶段,正好也脱离这KTV络绎不绝的男男女女,便出去接了电话。
首先是杨雪如释重负的一口大气,“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再不接我们就可以去警察局登记失踪人口了。”
“学校有什么事吗?”
“现在学校最大的事就是你了,还能有什么其他事?李老师差点把学校给翻过来了!”
季多轩淡淡地说了个“哦”,他原以为杨雪会先说段然的反应。
杨雪继续说,“后来李老师让人调查了这件事,虽然暂时不知道是谁发的帖子和贴上的海报,但是却公布了当年警察局全部案宗的真相。”
连季多轩自己都快默认曾经是个杀人犯,“什么真相?”
“现在论坛的置顶帖是《关于季多轩事件的真相》以及《抛弃偏见,拥抱善良》。写着关于你当年的证据还有证词,加上尸检结果,那人肯定是误喝了你的可乐,因为如果可乐里混了药的话,从口感上说会差很多,所以如果是你陷害,那人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事情算是真相大白了,李老师又盯着几个文笔好的同学写了社评文章,抨击之前发帖者的居心叵测,也算把这件无头公案给了解了。”
季多轩认为这根本就不算是无头公案,自己回国后肯定是不会放过这背后的人,电话里回答了声,“嗯。怪不得这标题一听就是李老师的口吻。”
“不然呢?李老师特地开会嘱咐我们说,季多轩是个好孩子,咱们前前后后要多留心点,人家一路走来不容易。”
简单的话,还有论坛上朴实到俗气的帖子标题,都让他有种深切的触动。只能说,“回去要好好谢谢李老师了。”
“今天上午在团委开会,可把段然气坏了,一直骂你。”
终于提到了他,季多轩问,“怎么了?”
“他说你出事了就知道躲起来,也不会把真相澄清,害得大家为你操心。”
季多轩说,“我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不在乎别人看我的眼光,如果大家觉得我是杀人犯,那我就是好了。”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我说以我对你的了解,季多轩肯定觉得清者自清,没必要解释。段然不听劝,说,’那关心他的人、为他操心的人怎么办?’”
这句话让季多轩揪心起来,那个段然短暂的电话没有任何后续,自己也不敢去面对任何人的微信和电话,而这晚来的一句转述,却让季多轩在南京的心思,像冰山一样一点点开始融化,段然,就是那个手举火把的人。
突然姐姐跑过来,“多轩,你在干嘛呢?姐姐给你找了好多好男人~快来玩。”
电话那头的杨雪肯定也听到了,问,“季多轩你在哪里呢?”
他随口说了句,“在外面玩呢。”
“玩……玩男人?”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季多轩连忙解释,“不是,我找亲戚呢。”
电话那头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又问,“你今晚回学校吗?李老师挺关心你的。咱们一起约李老师吃个饭吧。”
他本想期待听到关于任何段然的消息,是不是也在找自己,但并没有。既然没有,便随意应付两句挂了电话。
季多轩又去找了已经变装为东京office职场精英女性的姐姐。也许是杨雪的电话,让季多轩心情好了些,”姐姐,你怎么又换了一套衣服?你是变装皇后吗?“
“姐姐今晚有新客户要接待,做影视传媒方向的,正好带你一起。你看姐姐,你说能不能当个明星?”
季多轩来回打量姐姐这一副洋不洋土不土的搞笑样子,想说只能当“谐星”吧,但怕被打死,便求饶,“姐姐你放我回酒店吧,好不好?我今天一路奔波,现在正困呢。”
“不行,你今晚不让姐姐扒了一层皮不放过你!”
这句话特别像姐姐在夜总会对她难伺候的客人放下的狠话,这会儿用在季多轩身上,倒让他无奈地笑了起来,只能听从姐姐的吩咐。
姐姐拉着季多轩说,“姐姐带你见识一把日本的风俗场,也不枉你来东京一趟。”
季多轩要跑开,被姐姐拦下说,“你要是敢跑,小心姐姐扒你的皮。而且又不让你破处,你的身子啊就留给那个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男人吧。就找人陪你聊天,撑死了亲亲小嘴什么的。还是说,你要不要那种陪你一起洗澡的服务?”
“姐姐,我不会日语,聊什么天啊!”
“瞧你这副不出息的样子,我们韩家怎么出你这种鼠窃之辈?谁让你用嘴聊了,你用手聊、用腿聊不行吗?”
果然是老手说出的话,季多轩理论,“姐姐你姓韩我姓季,咱们本就不是一家。”
“你还给我贫起来了,你再不听话我回国就把你户口簿上名字改为韩多轩!”
其实此刻季多轩特别困,他想早点回酒店睡觉,但是现在夜色上头,姐姐更是猫头鹰一般的好兴致,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思前想后,只能作罢,干脆在风俗场里靠着沙发眯一会好了,等姐姐的夜局结束了,就一起回去睡觉好了。
姐姐拉着季多轩进了包厢,一众男男女女花红酒绿,姐姐呵斥了那些盯着这个年轻秀色可餐的小伙子上下打量的人,“这是我弟弟!你们谁敢碰一下我让他/她下半身残废!”说着就安排季多轩在一边坐下。
姐姐就坐在大佬旁边,又是喝酒又是表演杂技,好一出声色犬马,这些节目季多轩从小看到大,想到《鹿鼎记》里韦小宝抱怨妈妈只会唱十八摸的场面,憋不住笑了两声,以为桌上杯子里的是饮料,直接闷下两口,结果是威士忌,喝完后,困意更强,就靠在沙发上睡了下来。
姐姐看自己犯瞌睡,陆续找了几个男生过来陪季多轩,有的西装革履,有的日式和服,有的棒球少年,季多轩正眼都不看他们,只不过和他们碰了杯酒就陆续打发了,姐姐在旁边看着有点生气说,“姐姐为你花了这么多钱,你就不能乐一乐?”
季多轩摆出一张假笑给姐姐,又说,“我真困了,眯会就好了。”
说着姐姐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季多轩,两人碰杯饮下。姐姐好像说了句,“多喝点,烦恼就没了,你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了。”
季多轩好像状态不好,一喝就不争气地醉了。
姐姐一脸自暴自弃,又赚自己的银子去了。只听到旁边姐姐在和客人们讨论着什么日元美元汇率不稳,以后茶叶生意全部用人民币计价,也算是助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了。这话从姐姐嘴里蹦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处理的是国际金融业务。季多轩想爬起来给她竖个大拇指,可也是没有丝毫力气。
不知道多久过后,旁边坐着一个穿着日本浪人和服的男子,带着一个狐狸面具,让季多轩好奇起来,伸手就要去掀开,可是也许是夜里喝了两杯酒的缘故,近在咫尺的脸,伸出手竟然触碰不到就无力地耷拉下来。
季多轩转头看姐姐,原来包厢里所有人都不见了,估计赶去下一场活动了,可能要进一步探讨人民币离岸交易业务吧,只有自己和这个狐狸浪人坐在一起。
他迷迷糊糊地问,“我姐姐去哪里了?”
狐狸浪人不说话,季多轩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中文,又问,“Where is my elder sister?(我姐姐在哪里?)”
狐狸浪人还是摇摇头,看来日本人英文不好是真的。季多轩也放弃了,这会儿自己还醉着,只能等酒醒后再找姐姐了。于是跌坐在沙发上,大胆地靠着这个狐狸浪人,他大口呼吸着周围的空气,狐狸浪人的味道给他一种安全感和胆量,他伸手搭在狐狸浪人的胸上,看着衣服上蓝白色的小花,倒是日式的朴素。
放松的身体让思绪乱魔群舞,他想到昨天上午的那个梦境,和段然胡作非为的短暂欢愉,双手竟然大胆起来,在狐狸浪人身上也婆娑,他幻想着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就是段然,自己会对他做什么,姐姐肯定是付过钱的,所以应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季多轩抬起头用蹩脚的英文问,“What can you do for me?(你可以为我做什么?)”
狐狸浪人还是摇摇头,季多轩有点生气了,姐姐也不找个会点英文的牛郎来,这怎么交流啊!突然起来的情绪让他有点清醒,他马上把手收回来,只是靠着这狐狸浪人,安心的睡一会再找姐姐回酒店。可是脑子里还在想着,如果这狐狸浪人是段然的脸的话,自己必定让他换上一套西装或是足球运动裤,扔到装满水的浴缸里,自己也躺进去,一件一件撕扯开来,然后把他的眼睛蒙上,捡起他已经浸湿的领带,抽打在他的胸肌之上,慢慢地泛出淡红色的印记,然后俯身亲吻这些伤痕,那是属于自己到过的地方。
这些幻想让他的生理起了反应,季多轩好像又醉了点,红酒的后劲果然像海浪一样,一阵一阵地来袭,他更勇敢地贴近狐狸浪人。他本来是靠着狐狸浪人的肩膀,慢慢的滑进了他的胸膛,感受他因为厚重呼吸而带来胸膛的此起彼伏,像一个刚刚跑完五千米的运动健将,他将一只大腿也搭在狐狸浪人的腿上,像与聂小琦交换梦境时,段然搭在自己身上一样。他又一次大胆起来,伸手去揭开那个面具。
一掀,看到的居然是段然的脸。这让季多轩打了个激灵站了起来,姐姐到底是什么好手段好人脉,在东京竟然翻出了个和段然长得一模一样的牛郎来!
也许还是有点精神漂浮,季多轩伸手去捏了捏狐狸浪人的脸,可是酒醉一下没站稳手直接拉到了浪人的衣服上,胸口直接拉开了,半块胸肌映入眼帘。季多轩暗自骂了个脏话,这胸肌怎么也和段然的长得一模一样!
季多轩终于醒了过来,段然也开始咆哮起来,“季多轩你够牛逼啊,还跑到东京来□□了!上次在南京住酒店就是为了□□吧,那时候我没证据,被你糊弄过去,只不过这次真的被我发现了!”
即使还有醉意,季多轩也马上顶回去,“我买不□□管你什么事!要不是你在这假扮日本人,我都和牛郎去酒店了!”
段然生气了,“我大老远飞过来关心你,你居然说这个话!”
说着就一拳头打在季多轩鼻子上,他一个踉跄往后一倒,屁股坐在地上,身子靠在了沙发。段然也一哆嗦,马上蹲下来四处摸摸,看他屁股或胳膊有没碰到或受伤。
季多轩不说话,这下他彻底醒了,段然看着他鼻子开始流血,一下所有激动的情绪都冷静下来,只说,“对不起,我昨天因为你的事着急了一天,又找警察局的人查到了十岁那年关于你的事情的真相,如果那瓶混着安眠药的可乐不是你准备给别人喝的,那一定就是给自己准备的。想到这里我就睡不着,就怕你出什么事,把我给急坏了。”
说着段然眼眶竟然红了起来,像上次在学校游泳池失败的换身体体验一样,他肯定又想到了他的弟弟。季多轩也冷静下来,想说对不起,可是一来拉不下脸,二来自己刚刚被他打了一拳,这会儿反而要安慰他,成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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