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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说完拉着季多轩便打车去了洲际,仙林过去至少要半个小时,季多轩吹着窗外的风,有一刻他在思考,如果这辈子就困在了这个身体里,他该怎么办?他心里住的人还是那一个名叫齐易的人,无论对方如何想法,好像只有这么一个方向了,突然他感觉还是挺无奈的。
段然推了一下他,说,“你是不是在希望这辈子都在我的身体里不出来啊?”
像是被猜中心思一般,但也要当纸老虎,季多轩说,“恐怕你是这么想的吧。”
段然倒是不推脱,说,“刚刚我也在想,如果我在你这身体里不出来,我就认了,而你,干脆就和聂小琦在一起吧,我呢,正好换个人谈恋爱,也不错。”
季多轩挺反感他这种随性的态度,“你不是爱她吗?你刚刚不是还不舍得她和我打情骂俏吗?”
“那是暂时的啊。弟弟,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爱一个人的感觉是会厌的,比如我现在,爱她的感觉就比不上刚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如果是120%,现在只有80%了,再过一年半载可能只有50%了。”
季多轩嘟囔,“我还以为你们是神仙情侣呢。”
段然又问,“弟弟,你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
季多轩讨厌这种就因为身高的原因而时时刻刻都喊自己弟弟,但他今天不愿意争辩,他有些倦了。
季多轩摇摇头,段然一脸惊讶,说,“亏你这个皮囊还不错,如果哥用你这副皮囊十天半个月,保你艳遇不断。”
季多轩这下没反驳他,如果真的换不回来了,也许还不错,至少那个不能启齿的秘密从季多轩的身体转移到了段然的身体。
段然看他没说话,又问,“你总有喜欢的人吧?”
季多轩点点头。
段然接着问,“谁啊,要我帮你追吗?”
这个帮助的邀请突然让季多轩感觉有些诙谐,说,“难不成你的脑子比我的更好使些?”
“每个人擅长的都不一样,我可能就擅长风流成性吧。”
季多轩说,“你还挺骄傲。”
“你喜欢那个人有多久了?”
季多轩算也没算,便回答,“快五年了吧。”
是的。五年前的今天,他第一次遇见了齐易,从那一面开始,他开始沉迷在另一个男孩的身上,喜欢那如梨花般腼腆的笑容。
他昨天几乎要表白,说是几乎,因为在最后一刻,他收回了勇气。
是齐易先给他发的微信,“你有没有追过人?”
季多轩回复,“怎么了?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嗯,是的。我想追,可是没有经验,不敢表白,还说问问你的主意。”
“谁啊?”
齐易不直接回答,而是问他,“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季多轩回答,“有了。”
感觉是一种暗示。季多轩心想。
“那我们互换各自的秘密,怎么样?”
季多轩问,“怎么互换?”
“互相说出各自喜欢的人名吧。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好的,你先说吧。”
屏幕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感觉像一万年长久。
“季”。
季多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像在等待一次美梦成真。他也在对话框中,打出,“齐”。
发来了,“小雨。”
季多轩把刚刚输入框中的“齐”字给删了。就傻傻地看着屏幕中,一个女生的名字。季多轩的心情像是扑通一下,掉进了冰窟窿里。
齐易又几条微信过来。
“你快说啊!”
“你怎么不说了?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你怎么还耍赖!”
想了半天季多轩才憋出几个字,“我没有喜欢的人,哈哈哈。”
齐易发来的最后一条微信,“我都要出国了你还戏弄我!真想拉黑你!”
再无更多对话。这一刻就在昨天晚上,也就在齐易告诉季多轩,他要去新加坡做交换生之后。季多轩像是错付了多年酿就的一道心思一般失落。
季多轩被段然推醒了过来,段然开始和他确认着晚上的剧本,季多轩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嘟囔了句,“没想到你还是有脑子的。”
段然一拳打他胳膊上,“没脑子我做学生会主席?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有的可不只是脑子!”
季多轩拦住段然下面的话,这个人三句话离不开下半身。
车停下,到了酒店,季多轩路过大堂的时候又看着自己一副段然的干净模样,才过了大半天时间,他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副身体,而走在前面那个陪伴了自己十九年的那具肉身,巴不得现在都扔进垃圾桶,再也别见到。
有时候季多轩极其讨厌自己,因为他是唯一完整知道自己过去的人。
聂小琦站在门口一直等着,红色高跟鞋上面是白色连衣裙小礼服,披着一个红色白边的香奈儿外套,热闹又几分素净。季多轩一走过去,她便上前挽住了他,然后转头看着段然,问,“他是谁?看着怪眼熟的。”
季多轩不自在地松开了她的手,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聂小琦搂得更紧了,撒娇说,“看着又怎么样?今儿来的人谁不知道呢。你今儿不给我甜头我可不放过你。”
这副模样可是要把他给拔了衣服直接生吞了,季多轩马上说,“学校这么多同学,我去招呼一下,日后肯定还你。”
说完就过去和段然走到一起,他也终于放下了几分警惕,说,“就等你过来了,这还像点样子。”
之前就听过,这个聂小琦,把所有靠近段然的人,无论男生女生,都看作他们情侣关系的假想敌,巴不得周边安上一圈地雷,谁靠近就炸死谁。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路遥这会儿也走过来,对段然说,“季多轩,你怎么也来了?”
段然回答说,“哦,段然死皮赖脸请我来的。”
聂小琦也听见了,过来问季多轩,“刚刚你还没说,为什么请他来?我记得他是广播站的吧?”
季多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段然上前对聂小琦说,“这是段然给你准备的惊喜,我来自有我来的目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有一个女孩不喜欢惊喜,聂小琦自然心满意足起来,四处招待,左右逢源呼朋唤友地好像段然是她的亲儿子,今晚是他的订婚宴一样。
要不是困在这副身体里,季多轩早就朝段然踢过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惊喜,干嘛把他拉下水。
晚宴一共十几桌,看聂小琦春风满面全场蝴蝶飞的样子,成了民国时代歌舞厅的台柱子,想必这账单肯定是在段然身上,可他都不废话,说明有的钱让他放肆,季多轩心里有些嫉妒,为什么别人的生活可以和自己这么不一样。季多轩跟着聂小琦在主桌坐下了,然后对着旁边不知道是谁但看着面善的人说,“你去和季多轩换个位置吧。”
也许是刚刚听到了有惊喜的事情,聂小琦也猫着身对那人说,“对啊,我们以前也没和广播站太多交道,这会儿让他坐这里,之后让大艺团的姑娘请你喝茶。”
聂小琦这话说得跟老鸨一样,果然是社会中人。还没等那人走,段然就走到这个位置旁边,季多轩在他耳边说,“你倒是不请自来。”
“不然呢?眼睁睁地等着你和我女朋友浓情蜜意吗?”
说完便直接坐下。饭局刚开始,段然就起身给季多轩和聂小琦敬酒,大着舌头说,“你们可真是郎才女貌啊,祝你们天长地久百年好合。很早就听说过学生会段然主席的名号了,一直无缘拜见,只知道乃是天底下第一风流才子,英俊潇洒,眉宇之间流淌着高于其他男子之上的英气,仪态翩翩,掷果潘郎……”
季多轩转头看聂小琦,她不但不厌恶,反而陶醉在这股子崇拜之语。果然头脑简单又好看的男生旁边永远都只能有个头脑简单的女人,还有对沉甸甸的胸部,亘古不变的道理。
聂小琦在季多轩耳边悄悄说,“不是说这个季多轩是团委社团下面的第一才子么,怎么也跟你一样,说这些俗气的话。”
季多轩也没好气,“可能他吃错了药抽风了,或者昨晚摸过电门了吧。”
但是酒杯碰到一起的时候,聂小琦又恢复了标准艺术生的假笑。季多轩知道,这种假笑将会不断修炼,直到毕业后步入社会而炉火纯青。
一轮胡喝下来,聂小琦就拉着季多轩,一脸期待地问,“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啊?”
这个问题可把他问傻了。段然看这边情形不对,过来搂住季多轩,对聂小琦说,“他呀,准备在我们广播站做一个专栏节目,就叫《然然和琦琦的爱情故事》,以后你们每周五下午可以抽出半小时的时间,去广播站话话家常。”
季多轩听着想吐,这件事算什么惊喜,可是聂小琦兴奋地尖叫起来,段然在旁边一脸得意洋洋,也只有他知道聂小琦心里到底喜欢什么。季多轩连多年同桌喜欢的是男是女都分辨不清,还操心别人干嘛,突然间,他觉得自己挺笨的。
季多轩过去和段然碰了杯酒,他看着段然,也许是因为用的是季多轩的身体,所以他的表情和动作更加散漫自在,成了一个醉酒的诗人。这样的自己,比以往呆板的、书生的更有一处魅力。段然拉着季多轩去和大学生艺术团的女生们碰杯,她们好像突然对这个曾经也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脸感兴趣起来,有的问有没有女朋友,有的问家乡何处闲暇多少,段然都有趣地打发了。季多轩安静在后面不愿说话,聂小琦在远处看着这一幕也放心起来。路遥过来说,“你之前不认识我室友,今天的季多轩和往常不一样,像是活得通透了一般。还有你,你也不一样了,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怎么害羞起来?今天从一大早,你们两个人就特别奇怪。”
季多轩不喜欢这番评价,借着段然学生会主席的命令,“你别站着了,去别处敬酒吧。”
但他心想,原来换了一个灵魂,人可以这么不一样。
季多轩上前,没由来地问段然,“你怎么知道聂小琦喜欢什么?”
段然也没觉得这个问题奇怪,只说,“女人嘛,喜欢一个人,就巴不得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而聂小琦,又这么地喜欢我,这份心思,自然比别人更胜一筹。”
看段然和季多轩聊得欢畅,聂小琦也端着酒杯过来了。
聂小琦还停留在之前的那件事,便问,“广播站节目的事,校团委那边会答应吗?”
段然拍拍胸脯表示,“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季多轩口里憋着一口血想喷在段然脸上,看着他一脸贱兮兮的模样,十分想给他一拳头。
接下来,段然拉着聂小琦去大厅的沙发聊天去了。两个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的,一个大着嘴巴说着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等胡言乱语,一个说着你们广播站的节目也要满学校贴上她和段然的海报,全是牛头不对马嘴。
这两个人也许是真的相爱的,即使不在原来的身体里,也能找到彼此的默契。想到这里,季多轩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想到在高中的时候,每次齐易趴在桌子上午睡,季多轩总喜欢在他耳边胡言乱语。
比如,“齐易我是不是全校最帅的人?和你同桌我可是吃亏了。”
比如,“齐易咱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比如,“即使不是同一所大学,我们也考到一个城市去吧?”
比如,“要不我们都去南京吧?”
比如,“齐易你记得要请我吃火锅。”
齐易每次都会中梦中发出嗯哼的声音,季多轩都假以为他答应了,直到大学开会的那天,季多轩踏上了去南京的火车,而齐易去了上海。
不知闹到几时几刻,饭饱不知道,酒肯定都尽兴了,可是段然和聂小琦还在一旁啰嗦,季多轩这会儿酒劲好像都被风吹散了,看着那对灵魂野鸳鸯还在废话,便拿起两瓶红酒过去,一瓶给聂小琦,一瓶自己打开了,说,“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算不过来呢,好像在娘胎里咱们就见过了,可见是天助姻缘。”
“那值不值得把这瓶酒干了?”
说完季多轩先自己喝下,聂小琦看这副豪爽的模样,也不甘示弱,也一举干掉,这才把她直接灌倒。
段然傻愣愣看着两个空酒瓶子,说,“这会儿我还真佩服你。”
“你们搞得像两个没喝过酒的大姑娘似的,一小口嘬一小口嘬的,还以为是乌鸦喝水呢?”
转头一看,几个大学生艺术团的女生也被路遥一众人放倒了,于是季多轩和段然、路遥一路小心护送这群女生上楼休息。
路遥问段然,“你回去吗?”
段然自然摇头,他女朋友还在这里呢。
季多轩居然忘了自己现在是段然,脱口而说,“我陪你回宿舍吧。”
段然瞪了一眼他,季多轩才反应过来,傻笑一般,“我说错了,你一个人走吧。”
路遥只当他喝醉了,便自己走了。
段然拍了拍季多轩的肩膀说,“你小子今晚还算老实,不然你要是亲我的女人,看我怎么打你。”
季多轩非常厌恶这句话,便讽刺回去,“她就算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正眼看下她。”
话刚说出口,就看见聂小琦喝醉了踉踉跄跄地走过来,边走边甩掉高跟鞋,脱掉外套,又要脱连衣裙,因为酒劲,她动作也不利索,可是再这样下去可不是要脱光了。
见此状,段然马上过去扶上,聂小琦虽然喝醉了,也分得清谁是谁,便推开段然,说,“你干嘛啦!想乘机占本天仙姑娘便宜是嘛!快把你的脏手拿开!”只顾着往季多轩这边扑过来,可人还没走到跟前,就倒在地上了。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我总觉得你不够爱我,别人都看我是天仙,仅有你当我只是个姑娘。”
醉话也这么带劲。
段然要扶她上床,看季多轩一动也不动,便喊道,“你倒是过来搭把手啊,人是你灌醉的,这会儿你倒是乐得自在了。”
季多轩气不打一出来,“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就你女朋友这生龙活虎地架势,我要不和她多喝点,我明早就只剩一副白骨了吧!”
听这话段然居然笑了,说,“你说你这么能喝是因为你酒量好还是我酒量好?”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走吧。我给她倒杯水放在床头,我们去隔壁房间睡吧。”
季多轩走到走廊,对着镜子照了照,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下一刻,又还是段然的模样,正是这么酒醉的一恍惚,他竟然觉得段然的身体比自己好了太多,个子更高,棱角也更分明。
季多轩心想,如果当年遇见的不是齐易,而是段然,会有怎么样的一段故事呢?算了,又是一段乱七八糟的孽缘吧。这种想法让他很失落,以至于段然拉着自己去隔壁房间睡觉的时候都是恹恹的。
推开房门,居然是张大床房,季多轩说,“这怎么睡啊?”
“废话,咱们睡一起呗,不然怎么办?”
“你不会开标准间啊?”
“这个楼层都是大床房和行政房,又要在原有房间的隔壁,毕竟她喝醉了,可不得挨着么。”
季多轩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哪来的矫情,两个男人睡在一起本来也稀疏平常。便说,“你倒还是挺关照她的。”
“竟说废话,不然呢?她可是我女朋友。”
说完段然就脱衣服要睡觉,季多轩说,“你不要脱衣服!”
“为什么?”
“我不习惯看自己光膀子的样子。”
“哟,这么讲究,那睡吧,我等你睡着了我再脱,还要自摸一把。”
季多轩不愿斗嘴,他也有点醉了,自顾躺在床上,酒劲让他有点失眠,不知道是因为明天要去上海的事情,还是昨天那场失败的告白,又或者是今天和段然这突如其来的身体的交换,都让他没有时间能够静下来想一想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又将如何结束。他翻过身,看着对面自己的身体安静地睡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无忧无虑。他有些嫉妒起来,是不是只要他今晚不睡着,他就可以过另外一种人生,一种更加正常更加幸福的人生。
时间一直到凌晨两三点,他终于渐渐地眯上了眼睛,再睁开眼,却置身于一个纯白的房间,空间比刚刚酒店的房间大出了一倍,房间里只有一个床垫和白色的羽绒被,而段然居然躺在那张床上,穿着纯黑的运动紧身衣,下面只有一条黑色的平角紧身内裤,眼睛被一块黑色的布条蒙着,双手也被一条黑色布条反手束在头顶。
这种材质的衣裤,把衣裤下所包裹一切的肌肉或者器官都凸显的淋漓尽致,包括每一条血管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成了一个充满荷尔蒙的连绵不绝的山丘。
季多轩心想,哦,原来又换回来了。
他转身找自己所应该睡觉的位置,可都是空荡荡的,整个空间里除了段然那一小块,剩余什么也没有,甚至连时间,好像都消失了。
周遭的一切都失真的可怕,段然的身体渐渐苏醒,因为被束缚所以像一只困兽,细看却不是困兽,更像一个妖媚的饥渴的希望来一场□□狂欢的轻薄浪子。
季多轩问他,“这里是哪里?”
段然发出声音,“不是你在等我吗?”
整个画面就像一个日本情色大片的拍摄现场,而场景中央的,就是当下最红的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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