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优解悖论

　　“星奈，走了。”

　　纱纪正在和柯南一起玩飞行棋，突然听到人声，让骰子失了力道掉在地上咔哒跳往门边跳。一人弯腰伸手刚好捞住了骰子。

　　“松田先生。”

　　门口站着松田阵平和江户川乱步，看样子已经飞快解决了。

　　松田阵平也有模有样喊她一句森小姐，他提议道：“今天天色已经很晚了，我让人安排你们住下吧，明天再送你们回东京，怎么样？”

　　“嗯，谢谢。”

　　纱纪没什么意见，原本的打算就是在名古屋住一晚，现在原本要招待他们一行的主人家明显不能再住了，有人安排住宿当然再好不过了。

　　“那边的女佣小姐联系了泽田家的管家，之前好像有事请假了。听说在泽田家工作已经超过十年以上了，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问管家。”纱纪指了指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捧着茶杯喝水的春子。

　　“那真是帮大忙了。”松田的下属也走上来，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他接着说：“可惜这几天会很忙，等下次有空一定要请你们吃一顿。”

　　一年前的暴躁警官居然也学会了打官腔，纱纪眨了下眼睛听出了委婉的逐客令，从善如流道：“好啊，今天就先走了。”偏过头喊收拾棋盘的柯南，“柯南，走了哦。”

　　“好~”

　　松田果然说到做到，安排人把纱纪一行人送往酒店，妥帖地安排好了之后的食宿。

　　“今天一整天都尽是在车上度过啊。”

　　订了两间房，乱步一间，柯南和纱纪一间。

　　现在纱纪正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双腿垂在地上脚尖点地，小腿上松散的绷带垂落一根磨蹭得脚踝有点痒。

　　“纱纪姐姐，特殊事件处理科是什么部门啊。”

　　柯南已经被好奇心折磨大半天了，一直以来感兴趣的东西明明就在眼前，身边每个人都知道，就自己被蒙在鼓里，忍来忍去觉得还不如直接提问。

　　“嗯...想知道呀。”纱纪有点苦恼，情感上她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他，不想让自己的哥哥在‘情报’上莫名其妙落人半步；理智上又十分清楚作为一个普通人牵扯进这种事里不过平添苦恼。

　　“这可是大人的秘密哦。”

　　“欸~一点都不能说吗？”

　　柯南趴在床沿边上撒娇，新掌握的技能已经炉火纯青了。

　　如果特殊事件处理科一直高高在上远在天边，他根本不会这么纠缠不休，然而大概是因为松田阵平私下里的样子太随意了，又或者因为作为妹妹的自己知道这个秘密，在柯南眼里神秘部门的面纱好像伸手就能摘下来。

　　好奇心又被滋养了。

　　纱纪思考了一下用一个折中的说法，试图满足柯南小小身体里鼓胀的好奇心。

　　“那就告诉你一点儿吧，就一点哦。大概类似于专门处理某一类连续犯罪的组织。”

　　纱纪说完便从床上坐起来挠了挠被绷带蹭得有些痒的脚踝。柯南还趴在床沿等她下一句话，看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之后满脸无奈地从床边爬起来。

　　说了和没说一样，也许还是在骗人的，还不如别说。

　　“柯南你去把那家伙叫出来吧，该去吃晚饭了。”

　　“好——”

　　原本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还在垂枝馆，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等着泽田健一郎卖关子然后大家纷纷开始表演，试图从密室内偷出一件瓷器仿品。

　　不过自己吃饭也许还要更自在一点。

　　“吃烤肉还是寿司？怀石料理还是牛肉火锅？”

　　柯南开门出去了，听到纱纪提问又从门口探进头来：“名古屋的味增好像很有名哦，味增猪排怎么样？”

　　“那待会咱们一起投票决定吧。”

　　“好，那我去叫乱步先生了。”

　　“嗯。”

　　纱纪脸上的生气在柯南关门之后倏地消失了，她表情冷漠半阖着眼帘，莹蓝的双眼里雾蒙蒙一片，眼睫上仿佛挂着寒霜。

　　手边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而黑屏，纱纪却早就把刚刚的来信印到了脑子里。

　　【下次再见。】

　　纱纪慢吞吞把缠了一天有些松动的绷带再次系好，四肢，然后是脖子。

　　在后颈打结的时候越来越用力，眼前稍微发黑感到不适的时候又马上放开手，咽了咽口水轻轻给自己系了一个蝴蝶结。

　　把垂到眼前的黑发撩开，一抬眼就看到江户川乱步微微蹙眉站在门口。

　　纱纪心脏一紧，莫名有点心虚手心盗汗，“走吧。”

　　乱步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

　　“柯南呢？”

　　“我让他去换件厚点的衣服。”

　　“哦，谢谢。”

　　“不用。”

　　“那我们在哪等他？”

　　“大厅门口。”

　　“哦。”

　　然后就是只有踏在地毯上沉闷的脚步声的漫长沉默。

　　坐上电梯的的时候乱步提议：“去吃味增猪排吧，入住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一家店酸甜口味的酱汁特别好吃。”

　　“好。”感觉自己的回应似乎太冷淡了一点，纱纪问他：“你知道那家店在哪吗？”

　　“嗯..”乱步表情纠结，有点丧气的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用你的最优解怎么样？”

　　“嗯？”

　　“在地图上找名古屋最好吃的味增猪排店！”

　　他的声音雀跃，好像找到什么不得了的大发现。纱纪也被这份简单的快乐感染，眼睛亮起来：“对哦！你是天才吗！”

　　“那当然。”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临近夜晚，入住酒店的人变多了。纱纪和乱步两人之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一名男士很赶时间的样子突然从他们两中间匆匆走过，夹克衫的拉链勾住了纱纪手腕上的绷带。

　　薄薄的纱布嵌进拉链头上的缝隙里，随着男人的飞快的速度，刺啦一声绷带被撕裂了。

　　男人停下脚步看到纱纪浑身都是绷带的样子，一愣之后连连道歉。

　　“抱歉抱歉，很严重吗？”说着说着就想要仔细看看纱纪的手，担心她的‘伤口’会被撕裂。酒店的服务人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往这边走。

　　纱纪呼吸都停滞了，右手捂住左手的手腕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赶时间吗？”乱步拉住他的手臂，他重音强调：“她没事。”

　　“是，是吗？”男人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忙不迭说：“那我就先走了。”

　　等到男人离开了，服务员姐姐们见这边没有什么事也纷纷离开之后，纱纪感觉自己血压飞快往上飙，心态要炸了。

　　今天一整天就没有碰见过一件好事！又是异能力者犯案又是王尔德！还好巧不巧被撕开了绷带！

　　还有王尔德王尔德王尔德！！！

　　果然就不该出门，宅在家里多好。

　　命犯出门，宅家保平安。

　　她用手心遮着，然后用手指夹住衣袖里面的绷带往下拉了拉，拆东墙补西墙，好歹把露在衣袖外面的皮肤给好好遮住了。

　　乱步没有看她手上的动作，咬住下唇把嘴唇咬出红印来：“我去找柜台要卷绷带。”

　　“不用，遮住了。”呼出一口气之后纱纪掷地有声道：“我决定了！以后我要再出门一步我就是小狗！”

　　“你们在说什么呢？”穿了件外套下来的柯南正听到纱纪气急了的一句话随口吐槽：“纱纪姐姐今天不是还说要去横滨吗？”

　　“不去了！啊啊！！气死我了！我以后就要在家里宅到天荒地老，让助手来给我养老！”

　　她气冲冲往酒店外面走，“我们去吃味增猪排，烤鸡翅，然后再去甜点屋！”

　　纱纪身后一大一小两个侦探对视一眼有点无奈，没办法只好跟着她在名古屋街头闲逛。

　　带着无处排遣的烦躁纱纪真的几乎吃全了名古屋的美食，等到夜深了转回去的时候身体年龄最小的柯南已经在出租车上睡着了。

　　隔着车玻璃纱纪看到酒店门口停了几辆警车。

　　纱纪撞了撞乱步道：“我说了吧，今天就没一件好事。”

　　江户川乱步不置可否，只是有点担心是王尔德的后招，“我先去看看。”

　　“嗯。”纱纪把柯南推醒下车之后悠悠往酒店门口走。

　　“事件吗？”柯南看了看警车，接着问：“乱步先生呢？”

　　刚说到他便出现了，满脸没意思示意纱纪他们可以上楼了。

　　“有人在这里杀了人，觉得躲不过搜查没多久就自首了，没什么疑点不影响我们住一晚。”

　　“这样啊。”

　　那确实是让江户川乱步一眼就能看出前因后果的无聊事件，既然犯人都已经自首了，连柯南都没什么探究的想法了。

　　三人分别回到房间里，碍于晚上逛了大半个街区满身的尘土纱纪便没往床上滚，坐在沙发上催促柯南去洗澡。

　　“慢点慢点，别推。”

　　她按着柯南的肩膀往浴室推，以现在的身高差纱纪能看到他的发旋，小孩小小的软软的，纱纪满脑子都是抱在怀里会很软很舒服。

　　关上浴室门之后那种抓心挠肝想要抱抱的感觉更深了，纱纪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抱着抱枕半死不活地仰躺在沙发上。

　　她有病。

　　她自己也清楚，她大概有病，心理哪哪都有病，不然也不至于找到费奥多尔当医生。

　　轻微焦虑心灵一旦不稳定就有自毁倾向，又怕痛自己下不去手，于是又变得更加不稳定，立马陷入死循环，不过她可好哄了。

　　这要归功于她罹患的另一种病，皮肤饥渴症，拉拉小手或者抱一抱马上就能安抚，摸头杀堪比机器人开关，比万灵药还管用。

　　可也不能随便逮着谁就要拉手抱抱，以前满足她这项需求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太宰治，隔三岔五搂一搂，不过自从和他闹掰已经有一整年没人给她顺毛了。

　　工藤新一是个好选择，双胞胎哥哥，血浓于水，对她的吸引力也格外的大。可是不管是拉手还是拥抱都太难以启齿了。等他变成柯南之后，因为很容易就能抱到，要忍住诱惑就更难了。

　　叹了口气，纱纪把抱枕抱得更紧了一点。

　　笃笃——

　　纱纪把门打开看到江户川乱步不太自在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

　　名侦探拥有反复无常的特权，他闷闷说了句没什么就转身往自己房间走了。

　　纱纪想了想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去问一下他费奥多尔和王尔德下一步的动作比较好，和柯南说了一声之后跟上了乱步。

　　两个人相对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摆了一个漂亮的小台灯。

　　乱步看出了她的来意，完后一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率先问她：“你觉得他们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

　　“费奥多尔曾经诱拐过你吧，你知道他要你做什么吗？”

　　一提到黑历史纱纪便鼓起脸来，“没有被诱拐！”

　　“好，那说成被骗到差点..”

　　“停停停，诱拐，就是诱拐。”

　　纱纪也往后仰，眼睛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亮黄色落进她眼里，沉默一会之后她有点恍惚地说：

　　“书，他想要我帮他找一本书，一本据说在上面写上任何事都能实现的书。”

　　乱步也望着那盏等，接着引导她：“那么他的愿望是什么？”

　　“他把异能力者称为罪孽，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者的世界。”

　　乱步从沙发上坐起来试图一锤定音：“你只要知道，他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纱纪有些不满，“这不还是没说他们之后要做什么嘛。”

　　他避重就轻道：“可能还会引发垂枝馆里这样的案件。”

　　“异能力者杀人？他想要引起异能力者和普通人的纷争？”纱纪猛地坐起来看向乱步的双眼。

　　乱步倒是真的没想到她今晚脑子这么好使，这么一会她能想到这里，含糊应道：“差不多。”

　　他看上去没什么想再告诉自己的了，纱纪有点泄气又躺回去。

　　“说白了为什么说异能力者是罪孽？普通人也会犯罪吧。”纱纪抬了抬腿踢到桌腿，小台灯的灯罩颤颤巍巍地抖动两下，“就像今天晚上碰到的那个。”

　　乱步的声音没有往常的孩子气之后显得特别的冷漠和理智，像是站在一切的外围进行评判。

　　“但是他自首了。”

　　纱纪抓住了他想表达的东西，反问：“异能力者犯案几乎不会自首对吗？”

　　“嗯。”

　　就像泽田优的案子，十年前他便靠异能力盗窃贵重瓷器，亲手造就了一个十年悬而未解的谜案，十年后便用同样的手法杀人。他们有普通案犯没有的傲慢——没有人能知道我用了什么样的手法，法律无法制裁我。

　　“等到异能力者犯案曝光之后会有更多人加入犯罪吗？”

　　不仅是普通的犯罪，甚至很有可能出现群聚犯案现象，和普通人雇佣异能力者杀人这样的情况，然后总有一天会形成恐慌，彻底对立普通人和异能力者。

　　乱步没有把这些更现实的东西告诉她，他只是站在绝对中立的角度说：“异能力者犯罪的成本和门槛比普通人要低。”

　　“普通人犯罪会因为犯案难度而放弃犯案，或者因为害怕法律的制裁而选择自首。然而在不知道异能特务科存在的前提下，异能力者没有这些顾虑。”

　　“心理门槛低到了道德底线的最低处。”

　　纱纪若有所思，感觉他的态度似乎更倾向费奥多尔，“你也觉得没有异能力的世界比较好吗？”

　　“不。”乱步面具一样的冷漠表情被打破了，一脸你怎么会这么想，“没有异能力的世界多无聊啊。”

　　“你呢？你觉得哪样比较好？”

　　纱纪想也不想摆了摆手：“当然是存在，那个疯子搞不好想把异能力者和异能力一起消灭。”

　　“退一万步说消失的只有异能力那么森先生也会很难办，况且中也也有可能会消失。”

　　乱步把桌子上的小台灯拉亮，“那我们达成共识了。”

　　纱纪冷哼一声：“谁和你达成共识了，你绝对还有事瞒着我，不过今天就算了。”

　　她弯腰拽住小台灯的开关，一把把灯给拉灭了。

　　就在她起身要走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乱步也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干嘛。”纱纪一脸狐疑地看向他，他现在的表情生动展现了什么叫，要做些什么又不想做的纠结。

　　“没什么，就是，就是给你抱一下！”

　　强忍着羞耻说完他朝纱纪张开双手，头偏向一边，纱纪只能看到他通红的耳朵。

　　她其实对拥抱的对象很挑剔，石上优做了她一年的助手她也最多和他拉拉手。但是既然乱步对她伸手了那就是认定她不会拒绝他。

　　哪来这么多自信？

　　好吧，她确实不会拒绝他。

　　隔着漂亮小台灯纱纪和他拥抱，在乱步安抚性的顺她的头发时蹭了蹭他的脸颊。

　　怀里的人惊到轻轻颤抖了一下，耳垂又红了一点。

　　被迫营业，看来森先生确实给的够多。

　　纱纪蹭了又蹭才恋恋不舍放开手，认真道：“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你肯定讨不了女孩欢心，现在才发现我错了。”

　　乱步没想到她还要一本正经发表抱后感言，红色慢慢往脸上爬，“你快回去吧！”

　　“真的，现在想想人家想要什么你不是第一时间就会发现吗？简直是最佳男友啊。”

　　乱步捂住她的嘴，睁开眼睛瞪她，翠绿的眼瞳亮晶晶的。

　　纱纪拉下他的手一本正经道：“要不你喜欢我吧，我不惹你生气的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吧，喜欢我多好啊。”

　　听到这里乱步哼了一声收回手，对纱纪吐了吐舌尖：“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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