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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道人
聂豹一声大喝之后,从暗处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他虽然紧张得牙齿都在发抖,脸上却挂着笑容。
聂豹道:“你是谁?”
那人强自一笑,复又傲然道:“在下是皦生光,人称‘江南一品浣花剑客’。”
聂豹道:“你刚才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
皦生光听酒家老板形容过聂豹的容貌,所以早已认出,是以才有些心惊。
此刻见聂豹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更是害怕,脸上陪着笑,道:“阁下说笑了,皦某人一向光明正大,那里鬼鬼祟祟了?”
聂豹摆了摆手,道:“你过来。”
皦生光骇然,勉强笑道:“阁下有何指教,明说就是,何必过去。”
聂豹大怒,道:“叫你过来,你就过来!”皦生光见聂豹发怒,不由魂飞天外,口中道:“阁下不必动怒,叫我过来,我就过来就是。”的图,故一直话虽如此说,脚步却慢慢向后移,离聂豹更加远了。
聂豹大生疑心,“腾”地站起,皦生光大惊失色,转身就跑。聂豹已认定皦生光不是好人,大吼一声,拔足追去。皦生光浑身发抖,步子却丝毫不缓,他的轻功倒还不差,起码不弱于聂豹。一人方,中刻直两个人一追一跑,相距总是十丈之远。皦生光慌不择路,只拣林深草茂之地跑去,聂豹自是紧追不舍。皦生光奔跑之际,左右四顾,是想找个隐身之所,奈何他们已跑出城郊,荒山僻野之地,哪里有藏身之所?
聂豹在后面大叫:“给我站住,待我追到,非拆散了你骨头不可!”
皦生光忖道:“果然凶恶,幸亏没在店中遇到,万幸,万幸!”
脚步不停,已跑上一座山坡,抬眼望去,山上正有一间道观,红墙碧瓦,略隐山林之中。皦生光不假思索,冲上山去,到了观前,不敢穿门而过,见院墙并不甚高,遂急忙跃上了墙头。
他下了墙头,忽觉得后颈被人抓住,随即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摔摔得他七荤八素,浑身骨头欲折,睁眼看去,见摔自己的人青衣小帽,轿夫打扮,又见院中人数颇多,个个横眉瞪眼,样极凶恶,忽地心生一计,头一歪,装作昏了过去。摔他的轿夫退开,皦生光伏在地上,偷眼向院中之人望去。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阿飞。
阿飞手抚剑柄,正注视着站在面前的一个灰衣人。灰衣人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将脸遮了一半,只露出薄薄的嘴唇和长满短刺一样胡须的下巴。
他静静地往那里一站,周围的气氛立刻冷却下来。浓浓的杀气在院中弥漫,皦生光感到气都喘不过来。
尹善人笑容满面,“山魈”则轻轻地捏着手指。苏六埕似乎想笑,可是笑容已僵住,灰衣人的出现,令时间仿佛都凝固了。忽有一人破门而入,直闯到院中来,灰衣人的一只衣袖立刻拂出。
他的这只衣袖空荡荡,竟是没有手臂,他这一拂之势,却是劲风凛烈,衣袖正如刀,削向闯进来的这一个人。
苏六埕惊讶地发现,这个人正是聂豹,苏六埕立刻扑了过去。
阿飞也立刻动了,剑光一闪,疾刺灰衣人的眉心。
灰衣人冷笑,做了三个动作。第一个动作是伸出唯一的一只手臂,用拳头打飞了苏六埕。第二个动作是拳头是衣袖反卷,卷住了阿飞的长剑。
第三个动作是向后踢了一脚,踢在聂豹的胸膛。
苏六埕被击出一丈多远,跪在地上,嘴角鲜血沁出。阿飞被逼退八尺,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剑正断成一截截地从灰衣人的衣袖里,一截一截地掉在地上。
聂豹却被踢出了门外。
院子里一下子变得静极,静得令人呼吸不畅。
灰衣人冷冷地一笑,眼睛却盯着范云鹄身后的屋子。院子里虽然有很多人,他却好像一个也没看到,他注意的只是那间屋子。
阿飞不说话,慢慢地除下长衣,露出一身鲜红的劲衣,众人眼睛一亮,灰衣人也不禁扫了阿飞一眼。苏六埕也慢慢地站了起来,用衣角将嘴角边的鲜血擦尽。
灰衣人不由也看了苏六埕一眼,他好像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被他打中一拳的人,怎么还能站得起来?更令他惊讶的是,聂豹竟然也捂着胸口从门外走了进来。被他踢中一脚的人,怎么还可能活得下去?范云鹄从八个轿夫中间走了过来,和苏六埕并肩而立,并且轻轻撕下两截衣袖。
灰衣人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比冰更冷,比雪更寒的笑容,他道:“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又道:“没想到我倒小看了你们!”他摆了摆手,道:“来吧!”
苏六埕忽然笑了,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一把抓住范云鹄的后腰,将范云鹄掷了出去,掷向灰衣人。
灰衣人惊讶极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管是什么意思,灰衣人还是伸出了他的拳头。他准备一拳在范云鹄的身上打出一个血洞来。范云鹄的身体像轻云般地飘过来,轻得就像柳絮。灰衣人想也不想,一拳打出,却发现有一只拳头从范云鹄的腰边打出,并且正打向自己的拳头。这是苏六埕的拳头。
灰衣人又发现,自己的身后,也多了一对拳头,那是聂豹的拳头。又是一只拳头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打出,打向自己防守比较空虚的部位。那是阿飞的拳头。灰衣人感到周围的拳头一下子多了起来,不是四只,而是无数只。苏六埕的拳头最快,灰衣人的拳头不可避免地和苏六埕的拳头相碰,发出一声“喀嚓”的声音。苏六埕知道,自己的中指和无名指的关节已经碎了。
灰衣人一拳打碎苏六埕拳头的同时,便看到了满天的星光一起向他坠过来。现在正是白天,并没有星光,那只是范云鹄的暗器。范云鹄在苏六埕帮他挡了一拳,在自己身体和灰衣人相距不到一尺的时候,打出了自己的暗器。在这么短的距离内,要想躲过范云鹄的暗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暗器全部打在灰衣人的胸腹部,并且几乎同时,阿飞的拳头打中了灰衣人的右肋,聂豹的拳头打中了灰衣人的后腰。
就在这时,灰衣人笑了起来。
在别人认为他至少要身负重伤的时候,他却笑了起来。
然后阿飞被震退了四步,聂豹被震飞,范云鹄打在灰衣人身上的暗器一枚一枚地落在地上。苏六埕立刻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抓住了范云鹄的后腰,同时用力向后掷去。
范云鹄向后飞去,但灰衣人的拳头仍然打向范云鹄的左肩,苏六埕的右胸挨了灰衣人肘部的一撞。苏六埕被打得飞了起来,像一片断了线的风筝,他在空中的时候,感到气血翻腾,双目发黑。
不过他仍然记得全身布满真力,同时努力翻身,试图以臂部撞地,以减少震动。可是他却并没有落地,而是落在一个人的怀抱里。这个人的身体很软,身上很香,苏六埕睁开双眼,发现这个人是一个中年美貌的道姑。
道姑将苏六埕放在地上,笑问道:“怎么样?”
苏六埕勉强笑了一笑,道:“恐怕死不掉。”
道姑轻笑道:“那就好!”她离开苏六埕,柳腰轻摆,走向灰衣人。
苏六埕发现她的腰肢很细,双腿修长,一举一动风姿撩人。
他很奇怪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还可以注意到这个问题,接着他感到一阵天眩地转,昏了过去。
道姑在灰衣人面前一丈之距时停下,皱眉道:“故人远来是客,又何必和小辈动怒?”
灰衣人冷笑道:“你不在青城观修真,到这里来做什么?”
道姑笑道:“你若是不来,我又怎么会来?”她的声音娇媚入骨,语义略带春意,十个男人中有九个恐怕都会心猿意马。
可是灰衣人却像一个木头人,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好像没听见。
他道:“梅道人,你是阻拦不了我的!”
原来这中年道姑,竟是青城观梅道人。江湖中女子并不多,真正能列为高手的更少。梅道人却无疑是个高手,一个真正的高手。若论武功,梅道人可列江湖高手十人之列。若论轻功、暗器,梅道人绝对在前三人之中。也就是说,在暗器功夫上,超过梅道人的至多只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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