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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去
“喂,贷款哦,利率优惠啊!行吧,替我贷一个亿,有没有啊,我比较喜欢现金哦……痴线①!贷你老母!”
刚挂电话没多久,手机铃又开始闹,梁三发瞥一眼,调整呼吸接起:
“啊?我犯罪了?需要走什么程序吗?还是要到哪个法院?哦,处理诉讼需要缴纳费用啊,多少?行,马上给!即刻烧俾你!戇居② !”
对方看苗头不对,早就掐断线,梁三发不解气,骂上好一会才完。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有这种诈骗电话打进来,可是相比这个,他对梁有那次请假最感兴趣。
那个除了下雨能撼动的梁有,事发突然地请假,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上次的夜不归宿。
梁三发蠢蠢欲动,恨不得对着当事人八卦。可除非梁有主动透露,不然撬动不了他的隐私。
连周边那些不搭噶的讯息,梁三发也去摸查,就跟探案似的,看能不能拼凑出自己设想的真相。
前几天采购订的酒,下午才送来,龟公正在验货。
梁三发走过去散烟,帮点火,好奇道:“你说阿有是不是上手了?”
龟公冷不丁朝他脸喷了口烟,看他两只手在那扇,嘿嘿笑。
“走开!眼蒙啦!”
“你都睇唔清本质,摞对眼有乜用。”③
梁三发气得哽了哽,捅他一拳,“我忧心阿有,又冇错。”
龟公抽着烟,说三发多余,“阿有自有主意。”
“话虽这样讲,兄弟嘛……”
龟公抖掉烟灰,打断他的杞人忧天,“放心啰,担心有乜用,阿有又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人。”
换言之,梁有做什么决定,取决于他自己,外在因素都不是首要。
消停了会,梁三发还不死心,“你说那晚阿有是不是跟妹妹仔……”
“有完没完!”龟公烦躁了好几天,这会没耐心应付这些琐事,“现在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乜啊?”梁三发虽然粗神经,但是共事那么久,有些隐喻能听得出来,“出问题了?”
龟公眼神落在酒箱上,那面上洒了薄薄一层烟灰。
“这酒假的?”
“不是。”
梁三发奇怪,“那你装什么忧郁!”
龟公叹声气,拍拍三发肩膀,“是买酒的人有问题。”
“买酒的人不是你吗?等等!这死贵的酒铺头又没人要,为什么这次要预订……”
龟公去老狗办公司。
没见到梁有,真正的正主坐在那沏茶。
奇怪吧,明明是老狗的地盘,为什么有事会第一想到梁有。
这间房依旧香气浓重,不过这种覆压胸腔的感觉,于龟公来说不明显。
“怎么?”老狗抬眼皮,很快又专注到碧透的茶水上。
龟公微颔首,在下面位置坐下,“那天采购……发现了点东西。”
“关于什么?”
“南边场子。”
老狗沉迷风雅,龟公一直在端视他的神态,所以对他接下来这句“梁有知道吗”,并不感到意外。
“没有。”龟公说。
“让他去处理吧。”
除了应酬贵客,老狗唯一的喜好就是拨香弄茶,那些繁复的、短暂没有结果的事,他好像已经没精力管了。
龟公还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狗不催,也没让他出去。
为防偷窥,办公室只有扇高高的气窗,恰好对着升起的月。
“今晚月光真亮堂,可惜就剩半阙。”
生意人讲究个盆满钵满,总归觉得寓意不好。
龟公也看过去。
那颗高挂天边,夜以继夜出现的荒月,无论是缺或满,看多了,总不得人喜爱。
站起身,龟公仍旧没开口,点头致意,出去轻轻将门带上。
说什么,有何好说的,该来的挡不住,该去的还是会去。
——
晚上梁有请一小时假,梁三发硬是要八卦到底。
“阿有,你系唔系要到YM厂?”
“没。”
“咁就係太阳村啰。”
“嗯。”
就这敷衍的一声,梁三发听得要沸腾,追着梁有脚步去停车位。他贼兮兮地打量着人,要笑不笑的。
“做乜?”梁有拿手套挥开他。
“阿有,嘿嘿……”梁三发一脸猥琐。
梁有皱眉,一巴掌拍他脑袋,“有话就讲。”
“去掉来回时间,一个钟不够吧!阿有,大好青年就这点耐力哦……”梁三发搓着脑仁,那嘴脸,简直龌龊。
梁有抬脚准备勾脚撑,于是长腿一掀,不客气地将梁三发撂退两米,骂了句“发瘟”,绝尘而去。
这时辰,太阳村夜宵正欢,碰杯猜拳,吆喝不绝。
将车停在蒲桃树下,梁有考虑是打电话还是直接上楼。
犹豫之际,防盗铁门开了。有个身影走出来,不忘大咬两口手里的食物。
梁有忍俊,轻浮地吹口哨。上次喇叭摁得冒火,人家愣是没理,这回她第一时间看过来了。
陈艾眼神还有点迷矇,梁有等着。
她连走近两步,鼓鼓的颊边,才缓缓现出个憨笑。
梁有双臂搭在车头,姿态闲散,看她小慢步走过来,问:“吃什么?”
陈艾还在奋力地咀嚼,待咽下食物,说:“汉堡。”
“好吃吗?”
下午和姚可去吃汉堡,剩下的打包回来,冷了当然口感不好。不过热的时候陈艾也没觉得好吃,她老实回:“一般。”
烤面包瘪瘪的不松软,显然有些时间了。
“那吃别的。”梁有抓住汉堡,想要抽走。
陈艾往回拽,不依。他也没放,不过劲使得不大,她干脆就这样把剩下的汉堡一口撑完。
梁有“诶”一声,阻止不及,又没法置气,只能在一旁冷嗖嗖地咝气。
最后无奈,他下车去买杯甘蔗汁,连带吸管塞到她手中,并拽走装汉堡的纸袋。
陈艾摇晃甘蔗汁,捏着吸管戳,但没成功。
“送你上班?”梁有将纸袋揉成团,语气听着随意。
“不用。”陈艾集中精力,对付甘蔗汁过于结实的包装。
梁有眼睛搜寻垃圾桶,视线瞄准,“真不用?”
这一段对话,各忙各的,没什么笃定的真诚。
陈艾插好吸管,看着他侧脸问:“你就今天有空,还是天天有空?”
咻——
咚——
嗒嗒……
纸团没投中,滚在灰黑的地面,淡成斑驳的树隙影。
梁有沉吟会,“天天送,可以。”
陈艾噗嗤一笑,话里淡淡的趣味,“不了,您忙吧。”
他问:“我忙什么?”
“工作啊。”她道。
梁有神色一敛,低眼瞧她,几些端量。
陈艾仰着脸,笑浅浅,眼神坦坦荡荡。
想吻她。梁有磨了磨后槽牙,喉结一动,想死了!
一念身动,唇贴上去吮。
一进一抵间,香甜泛开,细研磨,微带着烤面包的焦苦。
蒲桃树繁叶浓荫,将他们遮了十之八九,陈艾心态逐渐放松,任梁有胡闹。可他胡闹过了,手从衣下摆里伸,摩着她背部皮肤。
陈艾绷直身体,手指掐他手臂内侧。
梁有吃痛,挨着她的唇,含混不清地低嚷:“你这气性……”
她瞪圆眼睛,无声控诉。
没辙,梁有双手只好往后拧,隐忍地握成拳,复又吻下去。
道路没有识相地安谧,行人往来,喧嚷渐近。
恋人情止。
上班距离不远,梁有留下车子,选择和陈艾步行。
夜风飒爽,甘蔗汁好甜。各有沉浸,就只是漫步。
越走马路上越看不到人,陈艾担心错过上班时间,摸出手机看。
23点50分,时间很充裕。
“原来手机没坏。”
“嗯?”陈艾看身侧,似是不懂梁有突然一语。
明明互留了联络方式,他们之间隔着某条守则似的,还得等待偶尔契机才有联系。
梁有轻笑了下,没再说。
所以才会放了那个气球吧。他心里滋味微妙。
送到目的地后,梁有独自回头。
——
南边场子截走了山庄的贵客。
消息确定时,恰好是龟公跟梁有道出疑虑的前两天。
老狗不及应对,就这么吃个闷亏。
要是其他人无所谓,迎来送往是必然的,可这位老客见证了场子从无到欣荣,也为场子招徕不少客源。钱财损失事小,被狠狠抽了耳光,这口气老狗忍不下去。
他将在外地收债的打手召集回来,聚餐商量事那天,一众人激愤难抑,梁有异常寡言。
桌上开了两瓶上次预订的洋酒,小众口味,很少有人懂得吃。所以龟公才猜到南边的动作。
这酒的味道独特难言,饮下去无知无觉,后劲却太大。一顿饭没完,桌上趴倒大半人。
梁三发和龟公倚靠一起,互相支撑着,眼睛惺忪。
梁有坐在旁侧,双臂支在桌沿,把玩着面前空酒盅。
酒生豪言,酒壮义胆,这会寥落下来,像纷繁的梦境转醒:
一台残羹,一室寂夜。
老狗意思意思抿了两口酒,人还十分清醒。他看眼对桌,再看向黑天外。
月过半,将满未满,缺的那瓣恰好杵在枝头,画面生生撕裂,不利落,看的人心里也不痛快。
“抽烟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老狗猛地收回目光。他慢了会,说“不抽”。
梁有夹出一支红双喜,点火,缓缓地吞云吐雾。
“冲啊!”梁三发砸吧嘴,迷糊中又龇牙迸出句“劈佢”。
梁有熄烟,站起身,手插着兜,脚随意地踢地面。桌底酒瓶当啷当啷地滚开,他蓦然开口:“我来解决。”
酒瓶原地打转,老狗眼前浮现出虚影。
一个人会因为什么,需要用极厌恶的东西,来麻痹、甚至警示自己。荒谬吧,这明明是惩罚。
“时光真是转眼间,你年纪不小了,该成家吧。”
梁有哧一笑,念“真稀奇”。
“不想要大红包?”
“迟早的。”
顾左右而言他,曲折转绕,终回原点。
“我去试试。”梁有喝过两盅酒,苍白的脸上两撇血色,和眼神,和黑夜一样浓。
老狗端起未尽的酒,“你要怎么做?”
“尽量做。”
……
夏季日暮,天空鳞云万顷。
梁三发蹲在路旁,搭眼望高。
“天不落雨,灰尘到处飞……”他边念边捡碎砖,扔大马路上。
其中就有弯曲的洋钉,像是从混凝土板撑上卸下的。
零零散散扔得均匀,梁三发直起身,口袋里噌噌响。
那是一兜大头钉,最后的必杀招。
又等了片刻,路旁盖楼的泥水工下班,梁三发走到屋背去躲起。
没多久,一辆黑色银边的桑塔纳驶过来,在路面抖晃了几下,忽急刹停。
成了!梁三发心里暗爽。
先前阿有不让他去拦牛大海,他还不甘心,现在这开头打的完美。别说,还挺有成就感。
有人下车视察车况,脚一踢车胎,开始打电话。
梁三发捂住那兜钉子,轻手轻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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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神经病
②蠢货
③你都看不清本质,空有对眼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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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年代国内刚兴起潜水潮,地苏境内一则神秘生物传闻,引起了国外专业洞潜团队注意。
于是各路人马纷纷踏足,雁洄七百弄底的渔具铺空前火爆。
峰丛洼地,鬼喊声迴;地下河脉,尸走岩溶……
渔具铺披着俗世皮,雁洄行的是人人嫌秽的悖道。
说到底,秽否,净否,雁洄只图打窝必咬钩。
齐刘海.老古董
年龄差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