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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顶帽子
醒来的时候,朦胧的晨光从窗帘缝里透了进来,她从被子里探出手,顺着墙往上摸到床头灯,“啪”一下,灯光照亮一室。
她有一个习惯,睡醒了就不会再睡回笼觉。才五点多,但是夏季的日出总是来得更外早,单言优索性爬了起来,准备去晨跑,顺便买早餐。
她沿着小区外围的街道上跑,六点不到,街上除了几家零星的早餐店都没营业。
前面的路口空荡荡的,单言优没有继续往前,准备回头走的时候,警惕得往旁边深巷看了一眼。
看到一个有些怪异的人,他在大热天,穿着好几件不合时宜长袖,他走出巷口,整个人暴露在日光下,乱糟糟的长发和胡子中,单言优看到他脸上烫伤后留下斑驳交错的瘢痕。
单言优心突突跳了几下,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故作镇定地转身,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走回去。
后面的脚步不依不饶,甚至越来越近,单言优的呼吸陡然变重,绷紧的四肢有些僵硬得发颤。
没遇到陈煵前,单言优很少会去回忆以前的事情。她总觉得如果一直激活某件事的记忆,那时段的其他事情像是会被筛走,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记得在哪看到过类似的一句话:当自己无法拥有完整的记忆,就会有潜在的可能去制造原本不存在的回忆。
但是遇到陈煵后,她总是不停地在那些寥寥的回忆里搜寻挖掘。
所以当清晨六点的星期六,她在楼下遇到同样晨跑的陈煵,看着他,她在想,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可是不管是哪一个他,都让她意犹未尽。
陈煵刚晨跑完,被风吹过的碎短发支棱地翘着,短袖外露出的胳膊覆着劲韧有利的肌肉,脸上氲着一层薄薄的汗。
她紧张得几乎停跳的心脏,在看到他的瞬间,血重新注入脉络,快速地跳动起来。他戴着黑色的棒球帽,看不清神色,但单言优几乎一眼就认出他,加快脚步往他那里快走去。
单言优声音像是一根绷紧了的线,还有点发颤地喊了他一声。紧接着眼前一黑,是陈煵摘了帽子,调了松紧,严缝合丝地扣在她的头上,盖住了她大半张脸。
陈煵看着对面,直到那个人走远,才低下头看着单言优。
单言优以为他会说什么,也没言语,等着他开口。
“吃早饭了吗?”
俩人都没吃早餐,一块去了早餐铺。
单言优把上上来的生煎包挪了位置,拿着纸巾细细地擦着桌子。
“谢谢。”单言优接过陈煵打来的豆腐花。
他掀开笼盖热气腾腾。好在邻座客人咂啖进食的声音响亮,单言优不用小心翼翼避免出声。
对面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不免又紧张起来。
“我刚刚买早餐的时候看到你,不太放。,那个巷子比较乱,”他顿了顿,“以后可以在小区里面跑,小区治安会比外面好。”
单言优缩缩脖子,心有余悸,坦言,“我其实没有晨跑的习惯,只是刚好今天睡不着。”
“工作很累?”
单言优摇摇头,虽然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加班,但是她很喜欢这份工作,她确实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睡不好。
“我高中开始早上就很容易醒,也不是累的,就是睡不着。”
陈煵问她有没有考虑看看中医。单言优妈妈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是单言优觉得自己远不到这种地步,她只是容易醒,不是失眠。
也就把这个回答原样回复给陈煵。
陈煵点点头。
两人各自安静地吃饭。
单言优有些惊讶得注意到男生和女生的饭量真的不一样。
她吃完豆腐花,吃了两个生煎就吃不动了。而陈煵不是细嚼慢咽的吃相,大概他心里坦荡荡,不像单言优对着他那般束手束脚,剩下的二两多生煎被陈煵包圆。
走的时候,单言优看到陈煵又买了份更多量早的餐,这会她没再遮掩自己的吃惊,瞪圆了眼,问他,“你没饱吗?”
陈煵被她的表情逗乐,闷闷地笑,酒窝更深了,“给外婆的,林嘉朔也在家。”
林嘉朔在家,难怪。
要是林嘉朔在场一定会骂她双标。
单优言把前半句小声嘀咕出来。她离陈煵很近,几乎能听到他笑得时候胸膛的颤动,觉得周围的空气又湿又热。
单优言重新遇见他已经两个月了。
虽然陈楠在阿姨请假后搬来照顾外婆,和单言优住对门。可是她和他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可能是因为有林嘉朔在陪着外婆,所以陈煵又住回自己的公寓,更方便工作。
她伸手想替他拎点早餐,忘了手还拿着他的帽子。
刚进店的时候,单言优就把帽子脱了,她知道陈煵是怕那人记下她的脸才给她戴的,她问,“我洗了还你吧?”
想是突然想到什么,“你上次那个帽子还在我那呢!”
陈煵错愕,略皱眉回忆了下,也不知道他记没记起,看他还是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好像每次见你都戴帽子。”她笑了笑。
他有些犹豫道,“我夏天会得日光性皮炎。”
“啊?我记得你以前都不会。”
“高三那年暑假出去玩晒得太狠了,回来脸上就起了疹子,当时以为是痘痘就没管它。第二年夏天学车又起了疹子,后来看了医生才知道。”
单优言难得看他呆愣愣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踮起脚,把帽子给他戴上,“上次太阳那么大,你把帽子给我你起疹子了吗?”
“不用,没那么严重,这边都是树荫。”陈煵想把帽子拿下来。被单优言止住了。
她脸有些红,收回手,“现在都走开好远了,我不戴也没关系。
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上次起疹子了是吗?”
陈煵稍稍把脸正对她,“你看好了已经。”
“身上呢?”
问得有些着急,说出口才觉得有些奇怪,“我是说你短袖没关系吗,胳膊会长吗?”
他笑了,像是开玩笑,很随意,“没事,脸比较重要。”
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胳膊和腿皮糙,晒着没关系,不长。”
路过保安亭的时候,陈楠和单言优向保安说了情况,希望他们提醒住户提高警惕。反应的不止单言优一人,但这不在他们管辖范围,只说会多注意。
原本单言优还挺享受一个人在家独处的时间,但现在觉得有些空寂。
不知道王姗起床没,给她发消息。
王姗:[嘴唇][嘴唇]
单言优:你通宵?
王姗:说起这个,你知道昨天是七夕吗?
单言优:难怪下班一路上跟屠狗场一样。
王姗:昨天去x那边逛,回来乘地铁的时候真的挤爆了,扶手也拉不到,全程靠我的地心引力。
王姗七夕约了人,单言优想到对门的林嘉朔,打算多问一句,那头王姗很激动。
王姗:我站在两节间那个铁板上,有段里路它突然提速,我被我妈踩了一跤,没站稳往倒在一堵肉墙。那一刻,我觉得我的爱情终于来了。我回头看了他,又自己站了起来。
原来是和阿姨一起。
单言优:请问有后续可追吗?
王姗:[难过]要是他长得好看我就靠着不起了。
俩人又东扯西扯聊了会,提到以前的同学。
王姗:单言优,你说林嘉阳是留在那边读,还是回来?
单言优也认为林嘉阳会继续读研,但她没听林嘉朔提到过他。
王姗很快撤回了那句话。
王姗:困了困了,美女晚安[嘴唇]
有些事情她们都清楚,但王姗从来不当面提林嘉阳。
想到林嘉阳就想到林嘉朔,然后是陈煵。她静静坐了会,想了想,打算做个抹茶慕斯,还陈煵帽子的时候一起送过去给他们。
老人家吃糖不好,单言优加的是代糖。她把装好蛋糕糊的模具模具,放进预热好的烤箱烘烤。
单言优边等蛋糕边收拾流理台,又去冰箱把淡奶油、老酸奶拿出来,泡好吉利丁。
烤好的蛋糕取出,用锯齿刀把蛋糕一分为二。单言优开始做慕斯。
铺一层蛋糕加上抹茶慕斯,再铺一层蛋糕,倒入酸奶慕斯,用刮刀磨平整,放冷藏。
做完蛋糕快中午了,单言优没有很饿。给自己拌了酸奶捞,看着综艺。
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得睡着了。
醒来后去冲了个澡。
看慕斯冻好了,她去阳台收帽子,一起给他送去。
开门的是林嘉朔,他看到她,“你来的正好!”
眼睛往下一瞥,看到她手里的蛋糕,接了过来,冲她笑,“来就来,别客气。”
单言优问,“阿婆呢?”
“居委会组织电影,外婆去看了。”林嘉朔笑得邪气得很,“你要问的不是阿婆吧?”
“他和美女去约会了。”林嘉朔说完跑进房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冲外面喊,“你等下。”
单言优不知道他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一股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
她把陈煵的帽子搁在客厅茶几上,给他发了信息说把他帽子送过来了。
林嘉朔花枝招展地从房间里出来,兴奋地问,“单言优,以你雌性的目光,你看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单言优看也没看他,“真不错,猪穿上都人模狗样的。”
之前单优言进来没有关门,突然看到在玄关靠在墙边笑不可抑的陈煵,不觉一愣。
然后她也跟着讪讪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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