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冬至

　　我不认为有什么人能让汪珩亲自动手的，他现在是南城一哥，随便找几个小弟就能安排妥当。当然汪珩出手的时候也就不是断胳膊短腿那么简单。
　　我屏住呼吸。我怕汪珩发现我，倒也不是怕，只是我总觉得一直尾随别人还被人发现了面子上过不去。
　　“把他带出来。”汪珩从衣兜里掏了一包等你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有人吸烟就像瘾君子，还有的人吸烟像饕餮，我没有看见过像汪珩吸烟这样从容不迫，还自带气场的。
　　那黄毛应了一声，又走到了那个小树林里，随后几个人一起把一个人拖了出来。那被拖着的人我看的不是很清楚，整个脑袋都被黑袋子套着。
　　“揭开。”汪珩吐了一个烟圈对那个黄毛说。黄毛将袋子从那人的头上拿了下来，我看清楚了那个人的面容，是陈霆！
　　汪珩想干嘛？我静静的站在树后面看着汪珩从黄毛那里要了一瓶水，将瓶盖拧开，水直接从陈霆的头顶往下灌。
　　一开始陈霆还是昏迷着的，我猜是汪珩找的人把他先敲晕了，虽然我是很不耻的，但是一看见是陈霆，我心里也就舒服多了。
　　被汪珩泼了一瓶水之后，陈霆渐渐醒了过来。“陈霆，你不是很拽的么？”汪珩食指捏着烟头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我没有看清陈霆当时的表情，只知道陈霆永远是陈霆无论他身处在什么地方都会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汪珩抽出一只空手，五指抓紧了陈霆的头发狠狠地往上扯，一根还没有灭的烟直接插进了陈霆的头发里。
　　我知道，汪珩还没完。果然，汪珩做完这一切之后就抽回了手，反正有两个人按着陈霆他也挣扎不了。
　　“给我打，打完之后直接把衣服脱了，然后找几个人轮流。”汪珩拍了拍手，仿佛自己的手里沾了什么很恶心的东西。继而拍了拍自己一尘不染的白衬衣，在裤兜里掏了一根新烟衔在嘴里，没有点燃。
　　我听到汪珩的话之后微微一怔，觉得他出手太狠了。也许是我一时心软，或许是我一时脑热，再者是我一时的不平。我直接冲了过去，把那黄毛推到一遍，抱紧了陈霆。
　　“南江？”汪珩眸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一定没有想到我会在放学之后一路尾随他来了后山。“你在干嘛？”我说。汪珩看着我抱紧陈霆，一双丹凤眼危险的眯了眯。
　　“快滚！”汪珩说。如果我南江是这么容易跑的人，当初也不会救汪珩了。“你想干嘛？”我瞪着汪珩。汪珩的脾气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也听别人说起过，就是但凡他想玩弄的人，就会不折手段。
　　“还不滚？”汪珩说，“再不滚，就一起动手。”“试试。”我轻碎了一声。不是我胆子太大，而是我相信汪珩是不会动我的，要动我，早在王成找我的时候就动手了。
　　有点打赌的意思，更多的算是恃宠而骄。
　　“老子弄他你有意见？”汪珩扔了烟，走了过来。其实陈霆对我没有什么恩，我没有必要为了他惹恼汪珩。要知道惹恼了汪珩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摆平的。
　　“不就是小报告么，最后锅还不是我背的。”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汪珩顶嘴。“呵。”汪珩淡淡一笑，走到我的身边蹲了下来，“想我不动他可以，跟我混。我保证不动他。”
　　我知道混的意思有很多，汪珩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那么一定是加入他们的组织。其实我在意的不是进不进组织，而是进了他们的组织之后南芸会怎么对我。
　　“不然，我玩死他。”说着，汪珩瞟了陈霆一眼，对我莞尔一笑。笑有很多种，但是有一种招牌笑容是汪珩的笑，即使吐着危险的字可是那笑容依然有一股魔力让你不寒而栗。
　　“行。”我说。汪珩似乎心情很好，带着黄毛和其他人走了。我有种无力感，看着面前一脸疲倦的陈霆，暗地里骂着自己，是抽了什么疯才会答应汪珩！
　　“没事吧？”我看着陈霆，他双眸紧闭，衣服全部湿透了，眼角脸颊上都有青紫，右臂这里好像有被刀划过的伤痕，还流着血。
　　我知道那圈子里的人下手从来都是没有轻重的，没有半残就行。“喂。”我搞不懂，明明因为他我被莫名奇妙地泼了一杯水，又是因为他我被记了一次大过，还是因为他我答应了汪珩。为什么每次见到了这人就没有什么好事！
　　我闭了闭眼，自我安慰，开始阿Q疗法。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摇了摇他，陈霆没有醒，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点烫。应该是发烧了。
　　我将他背在背上，找了一个临近的小诊所。等医生给他输液的针管固定好之后，天已经黑了。我我将这几天没有用的造午餐费和以前剩下来的稿费一齐合了起来才够给陈霆交药费。
　　我准备走的时候，陈霆醒了。我将他打湿的衣服脱了，换上的是我的衣服。每次出门南芸都会让我备一件衣服以免打球的时候出汗了还有的换。现在给陈霆穿上了。
　　“这是……”陈霆环顾了一眼四周，最后目光落到我的身上。“诊所。”我没好气，要不是他，我怎么可能惹得一身腥。
　　“嗯。”陈霆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我见天色不早了，再不会去南芸要把我当机械拆了的。转过头就看见陈霆眉尖微皱，眼神直直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怎么了？”我问。“上厕所。”陈霆说。“……”我只好一手提着药瓶，一手扶着陈霆去厕所，走到厕所的时候陈霆突然腿一软，踉跄了几步，我才知道，陈霆腿上也有伤。
　　“能站起来么？”我问，才发现自己为了维持他的站姿，一手环住了他的腰，现在我和他正保持着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能。”等陈霆走出来，我又送他回到了原位，将药瓶挂在药架子上。“你怎么惹得汪珩？”我挑了挑眉，这话不是我能问的，但是这件事已经牵扯进了我。
　　陈霆缄默。“我走了，你自己想办法。”我拿起我的书包走了，回到家里的时候南芸正靠在椅子上睡觉，听到我开门的声音说：“快来吃饭，菜都冷了。”
　　我将书包放在课桌上洗了手去吃饭。南芸是在等我，她自己也没有吃，现在她正端着盛好的饭给我，“干什么去了，这么晚了才回来。”
　　“遇到了个人。”我将陈霆的事给南芸粗略的说了一下，绝口不提汪珩拉我进圈子的那件事。“呵，想不到南哥还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南芸吃了一口饭。
　　我一时没了食欲，吃了几口放了碗：“我吃饱了。”收拾了一下衣服去洗澡，洗完出来的时候见南芸坐在书桌边发呆。
　　我开了大门，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聪明如南芸，她怎么可能想不到汪珩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
　　夜里有点凉，我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
　　第二天我和南芸去学校的路上看见了汪珩，他正和一帮人走在一起。那帮人里我看见了昨天的那个黄毛。
　　汪珩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我，直到那黄毛向我这边指了指，汪珩才看了过来。只有一眼，随后又侧过头和他们说话。
　　还好，没发生什么。一路和南芸到了教室，汪珩在我之后到了。他头一次起的这么早没有旷课让我有些意外。
　　“快进去。” 汪珩说。我正跨在他的座位和我的座位之间，他没法坐。我快速收回放在他座位间的腿。
　　挺意外的，他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平时说话都是三字不离脏字。“那人怎么样了？”我问汪珩，潜意思是：你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了吧。
　　“死不了。”汪珩往嘴里丢了一颗口香糖。“……”我被他一句话给噎住。
　　陈霆在松宸还是很有名的，开学没有几天就被评选成为了学生会主席，还加上他长得不错，被学校女生选为校草。不过，汪珩仅次于陈霆，就是因为汪珩匪气太重。
　　“这谁放的？”我看向汪珩，别说，这粉红色的情书肯定不是写给我的。“扔了。”汪珩打着游戏机，头也不抬。
　　我随手扔给了汪珩。这人只要有女生给他写情书第一时间就是往我的座位上扔。当我的座位是他的专属垃圾桶呢！
　　“南江！给我一瓶水！”南芸嚷嚷。南芸坐在我这条的前面和我的座位只隔了两个人。因为起得早，现在班上的人还没有来齐。
　　“杯子不是在你书包里么？”我说。“我忘带了，把你的扔给我。”南芸说。南芸有一个毛病，当然也是她学霸路上的一点点小小瑕疵，就是容易忘东西。
　　我只好把我的杯子给她递过去。汪珩黑着脸，把游戏机一砸。我看向游戏机，果然，又“over”了。我暗自感叹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游戏机想砸就砸。
　　早自习是英语课，好不容易挨过了英语等到下课我只觉得身心疲倦，打算趴在课桌上补觉。“南芸，给我带点吃的。”我对南芸说。
　　“哦。”南芸出去了。汪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去了，不一会儿带了一袋包子坐了下来。我打了个哈欠准备睡，可是闻到了包子的气味，一下子睡不着了。
　　我闭着眼，包子的香味很诱人。不一会儿，南芸就回来了，扔给我一袋面包：“快吃。”我睁开眼伸手去拿面包。可是手还没有摸到包装，面包就落到了汪珩的手里。
　　“你想干嘛？”我说。话音刚落，就看见汪珩自顾自的将那袋面包撕开然后啃了一口，眼神挑衅等我看着我。“……”我看着他把面包吃完。
　　“南芸。”我知道我是阻止不了汪珩了，于是又喊了南芸一声。“怎么了？”南芸转过头看我。“把你的给我吃。”我说。“哦。”南芸给我分了一半，我接了过来，就见汪珩又抢了过去，啃了一口。
　　“……”到底还有完没完了！“你想干嘛！”一把抢过他桌子上的塑料袋，拿起一个包子就开始吃。
　　汪珩黑着脸没抢。直到我将所有的包子全部吃完了，冲他挑了挑眉。就听见他磨了磨牙：“南江！”
　　我装作没听见，把塑料袋扔给他就开始睡觉。难得的汪珩没有追究，我睡的安稳。放学的时候我见到了陈霆。听有人说，陈霆今天没有来上课。我不知道他现在来学校是干什么的。
　　我看着立在校门旁的陈霆，目光依旧和之前一样冷淡，薄唇紧闭。冷意逼人。在他看见我身后的时候目光更冷了。
　　我转过头，就看见了汪珩。汪珩显然也是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陈霆。“看什么看？”南芸说。南芸还在记恨早上的事，因为我分了她一半的面包她没有吃饱，只好第二节课下了又去买了一包。
　　我和南芸并排走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南芸说：“姐，不如你先走。我有事。”南芸看看我又侧头用余光瞟了一眼汪珩，汪珩的目光不在我这里，而是看着陈霆。
　　“行，早点回来。”南芸说。南芸走了，我走到汪珩的面前：“别忘了你说的。”“你还没履行诺言。”我承认我还在犹豫，为了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没有必要这么在意他的死活。
　　“随你。”我准备走开，被汪珩一把抓住了：“南江，你和南芸是什么关系？”他黑眸半眯。“放开！”我挣开了，“你管的着么？”我担心汪珩会找南芸的麻烦，于是补了一句：“你要是敢动她，我和你拼命。”
　　汪珩脸黑了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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