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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针
润玉手指微微颤抖着,极轻极缓地将瘟针从夜神身上拔下来,他无比小心,但瘟针脱离血肉的那一瞬,鲜血还是喷涌了出来,飞溅到润玉的衣服上。雪白的衣裳上霎时开起了一树红梅,艳丽妖娆。润玉慌忙褪去夜神的上衣,两指为剑,将莹白色的灵力一点点从伤口处注入。月系灵力轻柔而舒缓,渐渐将血止住了,那道细小却深入的伤口也慢慢愈合起来。
待清理完毕,润玉重新为夜神穿好寝衣,将他安放在床上,细心地垫上枕头,掖好被角。他正打算为夜神脱下鞋子,盖上腿上的被子,却忽然发现夜神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龙身。想来夜神已经体力不支,维持不住人身了。他心疼地向下看去:只见一条银灰色的硕大龙尾从床上耷拉下来,鳞甲坚硬而闪耀,流光溢彩,劲健高华。再仔细一看,上面竟斑斑驳驳,布满了伤痕。道道伤疤层层叠叠,新伤叠旧伤,显然是年深日久积累而成。看着眼前的可怖景象,润玉的心紧紧揪了起来。夜神究竟经历过什么?如何会留下这么多伤疤?想到平日里总是乐呵呵、一脸阳光明媚的夜神,润玉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应龙之躯与他印象中的大师兄联系起来。他忽然感到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这个人。
一声呻吟打断了润玉的忧思,他慌忙凑到床头,发现夜神面色酡红,已然发起了高烧。润玉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烫得惊人。夜神蹙着眉头,表情十分痛苦。他无意识地喃喃着:“爹,别走。爹,不要死……爹!”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梦魇。夜神在睡梦中将润玉的一只手紧紧攥住,不断地哀求着:“别走,别走……”润玉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滚烫的面颊,不停地柔声安抚道:“别怕,我在,没走。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待夜神渐渐冷静下来,他才悄悄将自己的手从夜神汗涔涔的掌心抽出。
润玉吐出了自己的龙珠,里面凝聚了他体内最精深的月灵精华,具备极其强悍的疗愈之力。他催动内力,将自身灵力通过龙珠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夜神心口逆鳞处——那是他们龙族存放龙珠的位置。在清凉温柔的月系灵力滋养下,夜神的表情渐渐舒缓下来,脸上的红晕也慢慢褪去。他不再呻吟,而是安详地睡了过去。润玉心头稍缓,又掀开被子轻轻抚摩着夜神的尾巴,继续将莹白色灵力柔柔地覆盖在手掌经过的每一处。然而这些疤痕经年累月,早已深深地烙印在夜神的龙身上,润玉努力了许久也不过淡去了几处较浅较新的痕迹。他本就只剩下一半修为,此番又消耗了大量灵力,逐渐感到头晕目眩,疲乏感越来越强烈,只好揉着太阳穴停了下来。
润玉忧心忡忡地看向夜神:他虽然已经平静下来,但还是昏迷不醒,似乎自己的灵力只能缓解他的痛苦,并不足以根除瘟针之毒。润玉想去请岐黄仙官问个究竟,但又不放心将夜神一人留在此处,正踟蹰间,门外传来“啪”的一声重物坠地的响动。
但见一个青衣女子一脸震惊地立在门口,手中原本拎着的提篮掉落在地上,各色瓜果散落一地。此人气质温婉,面容清秀,眼角垂着一滴颇具标志性的泪痣——正是夜神多年的爱慕者,太巳仙人之女邝露。
“你是?”两人同时开口。
润玉简略地答道:“我是润玉。”
“我是邝露,夜神怎么了?”邝露也没有心情多说,她目光落在夜神憔悴的面庞上,慌乱地问。
“邝露,说来话长,你能不能先帮我个忙?”情况紧急,润玉也不再多礼,直截了当地问道。
“当然,尽管开口。”
“麻烦你请岐黄仙官来一趟,我在这里守着师兄。”
“好!”邝露救人心切,一转身就消失了。
不一会儿,邝露便带着岐黄仙官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岐黄仙官捏住夜神的手腕,一番望闻问切,皱起了眉头。
“仙官,师兄如何了?”“夜神怎么样?”岐黄仙官一起身,润玉和邝露便同时问道。
岐黄仙官捋捋花白的胡子,摇着头说道:“夜神得月龙龙珠精元疗愈,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这穷奇瘟针之毒性烈无比,若不及时根除,三日之内,必将灵力尽失,修为皆废,形同凡人啊。”
“那要如何根除?”润玉闻言,连忙问道。他心下一阵愧疚:夜神是因为他才中了瘟针,若因此毁了修为,他心下如何过得去?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把夜神救回来。
岐黄仙官面露难色:“办法倒是有,只是,难啊!”
“还请仙官明示,无论多难我都要去争取。”润玉恳切地请求道。
“这瘟针之毒,唯有花界圣草夜幽藤可解。但花界与天界结怨已久,断然不肯出手相救。”岐黄仙官边说边叹了口气。
邝露听到这里,也无望地叹起气来,见润玉不解,便将其间缘故与他说了一番。
原来,当年先天帝太微见色起意,凌辱先花神,最终导致先花神死于非命。从此以后,花界便脱离天界,自立门户,诸位芳主发誓与天界再不往来,如此已经万年之久。虽然如今新帝登位,万象更新,也已过去了几百年,但这等深仇大恨岂是轻易能化解的?花界能与天界井水不犯河水已是不易,如何还能指望其送出圣物相救?
“虽是如此,还是要试一试的。此事因我而起,自当由我承担。邝露、仙官,劳烦你们照顾好师兄,我去一趟花界。”
邝露和岐黄仙官皆郑重而忧虑地点了点头。见二人应下,润玉便放心地离开,疾疾腾云向花界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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