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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仙
茫茫荒野,万里寂静。
“你是谁,仙人。”
身形狼狈的少女看着面前这个头生双角的俊美男人,缓缓跪倒在脚下铺陈开来的阵法里,拜倒在那个肆意站在阵法中心的男人面前。
价值千金的云锦就那样随意踩在地下,腰上挂着精巧的配饰也垂落下来,乌黑浓密的长发迤逦在泥泞里,指尖还带着鲜血的糜丽香气,眼睛亮的好似一团火焰,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烧掉。
他有着一双狭长的眼,和一副与这双眼完全不匹配的张扬长相。仔细看时眼珠带一点嫣红的色泽,妖异的同时又揉杂着与生俱来的霸气,俊美得像一把逼人的刀。
“穗禾,我是穗禾。”
低下身做出一副臣服的姿态来,少女的声音还有一丝颤抖,却被她极力克制着,手心里隐约飘出鲜血香气,面上却依旧是柔顺姿态。
“听说,只要付出代价,就可以从魔尊手上换取些什么。声音,容貌,力量,金钱,或许还有,爱情。”
他身上气势越发盛了,整个人就是一把出鞘的剑,整片天地都笼罩在他的威压之下。
“哼,仙人。”
“你们都已经落魄到要靠魔族了吗,飞蓬离开神界剩的全都是群废物。”
“本座不做赔本买卖,你有什么值得本座出手。”
她仰起头,素白的脸褪去平日里浓艳的妆容,竟显露出几分柔弱来,白皙的脖颈乖巧凑到他手边,轻轻一个用力就可以捏碎脆弱的骨来。
“穗禾如今,大概并没有什么可以和魔尊陛下来交换的。所幸穗禾尚且有一副好根骨,皮囊也算得不错。”
“神族再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战将,魔尊独大,天下再无敌手,只能愤愤归隐。这样的寂寞,想必魔尊大人已经受够了吧。”
她仔细窥视着他的脸色,素白的柔软的手指自他衣摆下方柔柔的向上滑去。泥腥气里混入幽暗的清香,他的眼底却依旧是暗沉的漆黑,在那泛着红的眼睛中分外幽深。
而现在,那双眼睛正在直直地看着她,穗禾的手僵在原处,不知道是否应该按照计划继续往上。
定了定心神,手指向上轻佻的自他胸前滑过,温暖的身躯骤然贴上一片冰凉的盔甲,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嫣红的唇凑到他耳边,温热吐息萦绕在耳侧。
重楼不自在的按捺住想要把人从身上撕了下来,毫不留情的丢在地下的冲动,火红的头发被人绕在指尖拨弄,好像自己身上也染上了那个人的味道,像是,在标记领地一样。
就像是要在自己身上打上标记一样。魔族原本就是被血性所支配的种族,在那些所谓高高在上的神族看来,他们不过就是一群野兽,保留着最原始的冲动。
关于领地的独占欲。
在野兽看来,沾染上气味的,就是属于你的。
所以那个女仙,是想要将自己变成她的所属物吗?
很,新奇的体验。
重楼想。耳边的热气还在,她将自己的耳尖含进了唇齿间,魔族不老不死,冲动易怒,他们拥有世间最火热的心脏,和最冰冷的血液。
这样来自外界的温暖,上一次感受到,应该还是在自己破开母体的那一刻,短暂的让人抓不住的感觉。
他们总说野兽的世界里唯有两样事情,杀伐,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一次酣畅淋漓势均力敌的战斗了,那么在他们口中可以与之匹敌的所谓爱,似乎也可以尝试一下。
“鸟族从来都是战族,昔年九天玄女,神将飞蓬皆出于此。穗禾侥幸,遗传了先祖的根骨。不知道魔尊大人对于亲手调教出一个可堪匹敌的对手,有没有兴趣呢。”
“我敢保证,当今三界之内,天赋与我相似者,不足五人。而这五人里,能拼尽全力里与陛下一战的,唯有我。”
“而我所像陛下祈求的,唯有浅薄的爱。”
爱呀,向一个魔族来祈求爱意。穗禾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早就在她下决心杀了风水二神的时候,就知道向她这样身染罪恶的人,是不配被人喜爱的。
或许要更早些,在她设计蛇仙的时候就是了。
可她也是想要被爱的,既然神明不爱她,那就让魔族爱她好了。
左右,也不过是她赴死之前,最后一个尝试。她此一生,求仁,不得仁,可临了了,总该为那么几个人,讨一个交代回来。
破釜沉舟之前,她,也想被爱上一次。
“爱?”
重楼皱眉,溪风说爱水碧,可以为了她舍弃自己的声音,永远顶着别人的脸过活,紫萱说爱徐长卿,所以闹了他三生三世修不得正果,一直在轮回里体会人生苦楚,景天说他爱雪见,却也为了所谓天下放弃了和她在一起的时间。
所谓情爱,似乎也并不是一个多好的东西,他给人带来了太多的不开心,可是他们每一个人又说至死不悔。
飞蓬离世的时候还说要和他再打上一架,下一次见面,就不是红毛怪和景兄弟了。他好像很伤心,重楼问他,他却只说,如果学会了,就会难过。所以,他希望重楼一辈子都不要去尝试爱。
可最后,那个混混又反悔了,他说如果可以,试试喜欢一个人,也挺好的。
重楼又想起自己卧室里铺了满墙的镜子,他喜欢与镜子里的自己对打,景天却嗤之以鼻,说他只是寂寞。王哪里会寂寞,只要他愿意,大把的魔姬妖女愿意来讨好他。
寂寞吗,那就,试试好了,反正不过一个堕仙。
“仙人,本座允你所求。作为交易,本座要你,爱我。”
穗禾倚着他的怀抱,被人虚虚揽在怀里,指着底下一片轻纱的魔宫,歪着头问他。
“你瞧,这底下笙歌曼舞,好不热闹。可是谁知道,他们的新娘子,此刻正在被别人抱在怀里呢。”
相处了几日,穗禾也大概摸清楚了这尊大佛的脾气,纯粹就是个武痴子,只要你在这方面哄好他了,其他的,稍微放肆一点他也不会在意。
就好像此刻,她就在他的怀里,指尖拽着他赤色头发。他大概是不习惯与人除了在战场上这样亲近,刚开始的时候身子崩的紧,慢慢才开始柔软下来。
他的确是一个半点不通情爱的人,一举一动也是全然参照着他昔日所见来照搬。即使是她这样心若磐石的人,也忍不住为这样一颗炽热心脏灼伤。
即使他并不懂情爱,可他是一个执着的人。
她也是,执着一个人到万劫不复,至死不渝,却偏偏在他终于松口答应要娶她的时候幡然醒悟,潸然泪下。
听说魔尊为了找一个对手,追了人家千年,硬是把人从一个凡人逼成了一个救世主才罢休。
听说爱人相处需要互赠定情信物,那个不通俗务的魔尊陛下倒好,直接把她拎去了库房,在好一通挑剔她的眼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选中。
倒是在路上听说了现任魔尊娶亲,她本来是想要避开的,只是身边这个男人,想去看看这位曾有战神之名的魔尊如何,可堪为他对手,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个空间法术,就稳稳落在了魔宫上方。
她第一次见人使用这样的法术,空间法术对使用者要求甚高,放在现在早已失去了传承,如今亲眼得见,她到底也是战族出来的女儿,自然是见猎心喜。
或许是几日相处,让他深刻认识到了这个胆敢同他做生意的仙人此刻是多么的身娇体弱,气血亏空。虽然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杀了两个上神,又复活了一只凤凰,有点小伤,却也让他在极速飞行的时候下意识用翅膀遮住了身侧肆虐的狂风。
好不容易找到的未来的对手,死了可惜了。
如果是当年,这么弱小的人在他眼里自然是不配活下去的,昔年飞蓬转世不也是九死一生才从他手底下逃命吗。
魔族信奉强者,弱小就该死。可大概是现在能拿得出手的神魔实在不多,就这么一个,还是先养着吧,养到能打了,再杀了也行。
底下已经到了行礼的时候了,穗禾不语,亲眼看着他与另一个顶着她名字的人拜堂成亲,手心越攥越紧,心里最后一丝念想终于也随之淡去,还有心思对身后人介绍起此时场景来。
“喏,你瞧,新郎官不用我说了吧,他叫旭凤,就是你想见的那个昔日战神,只是现在嘛,应该叫魔尊。其实我真的觉得你们魔族太不挑了,随随便便一叛魔就是魔尊,真不怕我们舍得用皇子来做间谍呀。”
“他对面那个,不是蒙着盖头的那个,是魔族的卞城公主鎏英,也是我们魔尊肝胆相照的生死之交,一位出了名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可我觉得,她打不过我,不足为虑。”
“今日原本,是我成为魔后的日子。”
穗禾叹气,虽然旭凤她是不喜欢了,可是魔后的位子,她还是很想要的啊。天后现在看来是不可能是她的了,能有个魔后安慰安慰自己也是好的。
就好像姨母说的,要么就要最高的权利,要么就要最爱我的人。我鸟族的公主,生来只要最好的。
“魔尊?不过如此。连溪风都比不上的战神?哼,废物。区区魔后,你若想要,本座给你又如何。”
重楼皱眉,一身气势毫不掩饰的倾泻而出,震得那精雕细琢,历史悠久的魔宫都忍不住晃了三晃,眼见着拜礼完成,月下仙人和蛇仙出场,掀开盖头,露出一张她分外熟悉的芙蓉面来,就被这样一阵惊天动地的威压惊骇在了原地。
怎么说今天也是现任魔尊大喜,她名义上也是今日的另一个主角,今日来观礼的人也多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武将,鸟族魔族都有。
如果不是这阵突如其来的威压,只怕那些鸟族的将士们当场就要发脾气,跟着大流走出魔宫,却见她们本应该在场上的公主殿下,一身柔若无骨的倚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堂而皇之的站在半空中。
穗禾这才恍惚忆起来,这位才是当之无愧的魔尊,只是时间太过久远,现在说起来,还是下意识觉得,魔尊另有他人。
“也是,区区魔后,做他旭凤的魔后有什么意思。”
“你是何人,掳劫我鸟族公主,意欲何为。”
“本座,重楼。”
穗禾看着这些跟着她入魔的鸟族士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们,只是说,“是我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的,你们,别担心。”
她拽着重楼衣袖上的纹理,百无聊赖的等重楼约战,却偏偏有人不想让她清净,非要冲出来把事情搅浑。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月下仙人,他自诩辈分高,在仙界从来都不愿意搭理她,而今到了魔族,反而是盯上了她一样,处处找人不痛快。
“穗禾?幸好你今日没嫁给我家凤娃,人还没过门呢,就有了新欢,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恬不知耻。”
“我恬不知耻?”
穗禾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咯咯大笑歪倒在身后人怀里,魔族一身温暖全在心脏,她靠上去,耳尖恰好抵在一片宽厚胸膛之上,一声声的心跳在耳边清晰作响,无端给人以心安。
即使是魔族,怀抱也是会给人力量的啊。
“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是说了喜欢旭凤而已,其余的一切接触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连手都只碰了几回,我敢说我与他之间清清白白。她锦觅与人无媒苟合,婚前私通,人尽皆知,怎么就没人说她水性杨花,人尽可夫呢?月下仙人你这看碟下菜的功夫,可真是令穗禾,叹为观止啊。”
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唯有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锦觅跳了出来,不管不顾握着那把凝聚了水神半身修为的冰刀,跌跌撞撞冲过来要杀她。
“我要杀了你为爹爹和临秀姨报仇,凤凰,凤凰你答应过我的,会帮我报仇的。”
从她出场又开始热闹起来,一群人要讨伐她杀了风水二神,穗禾却觉得没意思起来,懒懒拉着重楼衣袖,转身要走。
“你别走,你莫不是心虚了不成,穗禾,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穗禾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简直是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去重楼的魔界玩玩他不香吗?
越想越是好笑,她忽然就笑了,像是月下的罂粟花一样,婉转又哀怨,多情又动人。
“这里是哪里,是魔族。魔族是什么,那是仙界的死敌。天魔大战,几个魔族敢说自己没杀过神族。锦觅啊锦觅,你在这里说我擅杀上神,麻烦你看清楚啊,我现在是个魔族诶,我不杀仙神,难不成还要自尽不成。你可真有趣。”
“你看看这四周,这些有资格来参加魔尊婚礼的,有几个没杀过神族的。真正的魔族连旭凤都看不上,连出面都觉得是玷污了自己,随便送点东西了事。”
“可即使是这些愿意臣服于自己世仇的魔族,有几个敢说自己没杀过仙神。你今日在这里要找我,说我杀了上神,可是被请来在我的婚礼上说笑话的?”
“算了算了,左右今天大家都在这里,那就说清楚了吧。鸟族族长一职润玉居然给了隐雀,那就让他好好当着。如果你们想,我也可以送你们回天界。”
“至于其他人,报仇就别想了,我而今是魔族,天界的事早就和我无关了。至于魔族的,身边这个都不管事,就更加不关我事了。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就后会无期吧。”
随即,她转头看下重楼,询问他是否还想打架,如果不想的话,不如归去。
重楼看了一眼他们,轻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这种水平,本座还瞧不上。还不如监督你速速修炼,早日与本座大战一场。”
“穗禾,你为何会和他出现在一起。”旭凤终于开口说了他今日对穗禾说的第一句话,好像他真的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兄长一样,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问她为何为何这样的人在一起。
穗禾却只觉得可笑,无趣至极,果然有些东西放下以后,也不过就那个样子,她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人,会是能与她相守一生的良人呢。
“他是魔尊,我是魔后,我与他出现在一起,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魔族里热热闹闹的场景,早就被水镜兢兢业业的投影到了天界润玉的宫殿。原本只是想确定一下锦觅的去向,谁知道却发现了两个不应该在那里的人影。
哦,或许不是那两个。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穗禾公主才应该在场,而那个叔父和蛇仙,才是不该存在的人物。
至于那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魔族,润玉一开始注意到他,只是因为穗禾依偎在她的身侧。
毕竟那里是魔界,出现高等魔族,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让他注意到那个人,是因为他说了一句话,在那个鎏英出口说穗禾恶毒的时候。
“本座还从来不知道,如今成魔的条件,居然是心思良善,重情重义了。”
虽然他也不怎么瞧得上鎏英,但不得不承认,有一个这样愚蠢且良善的对手,的确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毕竟,天族和魔族,可是世仇的呀。
只是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谁,自称本座,想必位高权重,如今,则说明他是极为古老的魔族。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笑话的婚礼,居然炸出来这样的人物,对他出兵魔族,可会有影响。
想不出来,不过活的久了,应该总有人知道他是谁的吧。左右出兵那群老不死的都等在外面,施施然步入正殿,手一挥,两个人影像就出现在了大殿中央。
“不知诸位可认得这是何人。”
无人回答。润玉皱眉,难到他猜错了,这人实际上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魔族,只是凑巧讨了穗禾喜欢?
“陛下,斗姆娘娘来使。”
肃静的大殿里陡然响起声音,传话的天官领着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谁也没心思开口寒暄,一群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润玉出声,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娘娘可知道,今日里魔界出现的那个魔族,是何来历。”
来人一摇拂尘,敛眉回答,“重楼是洪荒所诞,魔族史上最强大的一任魔尊。如果,他真的是重楼的话。”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骚动,都在思索这个凭空出现的最强魔尊到底是谁,为何来此。突然,一个小角落里有人惊叹出声。
“啊,我想起来了,我听说过他。”
是看守省经阁的小仙,看起来还是个半大孩子,听说本体是一本失传已久的奇闻异录。
“可有人能与之一战。”
“昔年天族有神将飞蓬,可为敌手。当年两个人,并列六界第一。”
神将啊,那就好办了,左右都是天族人,不急不急。
“那这位飞蓬将军,现在何处。”
“犯错被贬下凡间,轮回转世去了。”
轮回啊,小事小事,大不了让缘机仙子把人给安排一段仙缘,直接原地飞升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
嗯?怎么还有不过呀,在场的那些臣子可都是胡子一大把的老人家,受不的得惊吓,及时心里半颗心都提起来了,也绝不能在其他老头面前出丑。
“不过,那位飞蓬神将,是鸟族的。”
哦,鸟族啊,也还好,也是天族的嘛。
什么鬼,现在是鸟族的穗禾和那个魔族在一起,这要是把人带回来了,当场叛变怎么办。
最后还是天帝一棒定音,“本座相信,这位将军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鸟族穗禾入魔,难道天界就没有一个鸟族士兵了吗,隐雀族长兢兢业业,大家是没有看到吗。”
“而且,”
???
“而且那位神将之所以被贬,是因为他与魔族交好,互为挚友。”
因为与魔族交好就被贬谪吗,这样想想,旭凤堂而皇之与鎏英来往,怎么就没被人举报呢,这样想想,真是可惜。润玉垂眸思考了片刻,说道,“无碍,民族大义面前,本座相信我天族的将士。”
“而他所交好的魔族,就是当时的魔尊,重楼。”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极为沉闷的撞在地上的声音,听起来都知道,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待。
穗禾慢吞吞的走在前头,身后跟着重楼,整个人鼓着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镜子里看不清楚,或者说在魔界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注意这些。她今日里打扮的尤为素净,比起他刚上天那一次还要简单。
以往每一次出场,都是珠玉琳琅,华冠锦衣,今日里简单的裹了件玄色衣袍,长发也懒得梳洗,风一吹,柔柔飘到身后那人脸上。
那个直男魔。时代都过去几十万年了,他居然说自己静心打扮的还不如第一次见面好看,胭脂像是给死人抹的一样。还有头发,他居然嫌弃太高,顶脖子。
这是人说的话吗?啊?气死了,什么鬼直男,第一次见面不狼狈一点怎么像走投无路寻求帮助的仙啊,还是说他们男人都喜欢那种楚楚可怜,天真柔弱的调调。
无论男神还是男魔。
“不知阁下是何人,掳劫我天族公主,所谓何事?”
润玉直直打量着重楼,一双眼睛里满是威严,即使是穗禾这样一个一直在扶持旭凤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再适合不过做天帝的人,短短几百年,他身上已经是一身的帝王威压。
再也不是当年清风朗月,与世无争的夜神大殿。
他又转头看向穗禾,露出一个再温和不过的微笑来,“穗禾可是在生表哥的气。穗禾如今不是鸟族的族长了,却也依旧是鸟族的公主,我天界的公主,怎么可以一生气,就跑去麻烦你二表哥呢。”
“今日里一个人跑去二表哥婚宴,可玩得开心了。若是不好玩直说就是,都是自家兄妹。”
短短几句话,天魔之间交战,也变成了家事。果然是帝王心术。
不过她今日里,还真不是来找麻烦的,反而是来求人办事的。魔界的鸟族士兵早就在她出现在婚礼的时候都商量好了,可这天族的一半,隐雀还活着,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把人带走吧。
今日里也不能把人逼得太狠,不然万一那个小气鬼龙在自己走了以后找她鸟族麻烦怎么办,还是要打商量啊,叫这家伙来,就是镇场子的嘛。
至于身后那人为什么这么乖跟来,自然是因为她允诺,事成之后把天族最强的人送给他打一架。如果照他自己,找到最强的人,应该就要过个好几万年了吧。
这个武疯子。
“本座自立为王了呀,大表哥。魔族抢了我的人马,我总得抢回来吧。所以我就带着我抢回来的人自成一界了,这不是来找大表哥,给个方便吗?”
不就是恶心人吗,谁不会呀,一声大表哥又叫不死人,最多就是恶心恶心自个儿,还有对面那人和自己一块恶心,不带怕的。
润玉沉吟,被穗禾带去魔族的鸟族他的确动过收复的念头,但也不是非要不可,毕竟就他和穗禾的关系,收复起来也未必能放心用。只要他们不效忠魔族,其实他是不怎么在意的。
至于自立一界,花界归顺,六界缺一,鸟族以前一直臣服于天族,即使自立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威胁还要多亏了自己父帝,万万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往鸟族里安插自己的人马。
但是一旦这一半独立了,还在天界的那一半,又能如何呢。至于全放出去,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日后天族里的鸟族士兵们,放假的时候大可以去走个亲戚,住上些时间。”
放假的时候?
天族轮休,大概一千年轮一次,慢慢的把那些有二心的鸟族士兵给放出去,倒也不是不可能,现在不肯放手主要还是担心魔族,但万一真要拿鸟族和旭凤打,他还真担心半路倒戈。
怎么说分批次愿意走的还给穗禾,也比给魔尊来的好。而且一千年,总能收服几个,回去的时候也能安插几个彼此心知肚明的探子。
不得不说,穗禾远比那个蠢弟弟聪明,如果真的他们两个联手,穗禾有脑子有兵马,还真不一定是他赢。
如此,笑容也更加真挚了几分,“大表哥给表妹撑腰,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母族也没有妹妹,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妹妹,不给你给谁撑腰啊。”
三言两语,谈笑风生。穗禾满意点头,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和他联手呢。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
“既然自立一界,自然要换个名字,穗禾可有喜欢的,表哥拿去昭告天下。”
穗禾沉思,“鸟族啊,就叫翼界吧。”
感受到身后那人越来越低沉的气压,以及殿内其他人低下的头颅,轻笑着开口。
“久闻大殿下武力高绝,不知道今日里,穗禾有没有荣幸与大表哥切磋一场。”
嗯?润玉转念一想,穗禾大概是想看看同盟的本事,不过他却是想要探探另一个人的底。
穗禾早晚能知道本事,另一个,或许错过机会就不会再有了。若是与他大战一场,若是他真是那传说中的人物,也可以看看自己的不足。
“润玉不才,想与阁下一战。”
至于结局,还用说吗。
“你的事情,解决了?”
穗禾点头,把自己塞进他的怀里,“是的,润玉的确是个合格的帝王,大道无情。”
重楼的声音隐隐传来,手臂牢牢抱着她,身后翅膀pulling的声音越来越快,她终于要离开她长大的地方,去往另一个全新的地界。
“你说他是天界最强,虽然现在弱了点,但以他的年纪来说,确实挺不错。”
“呀呀呀,重楼大人居然也知道他的年纪了。”
“溪风说,你需要了解爱的人的家人,要学会爱屋及乌。”
“不就是爱吗,我会的,以后你不要再去问别人了,好丢脸的。我当年可是爱了一个傻逼几千年呢。”
“哼,你不是说要成为本座的对手吗,怎么还是这么弱。”
“拜托,你前面才刚刚提过年纪的诶。”
声音与人影渐行渐远,变成了两个小小的黑点。他们大概还在学习着爱与被爱,但他们确实携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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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承接三生。
鸟族原本是没有jio的,后来,和魔尊通婚,后人也就有了jio,所以擎苍的jio是重楼的,翅膀是穗禾的。颜色随爹,或许是爷爷?逻辑满分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