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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凌沐回头，血色眼眸里一片冰冷：“你无权查看我的私人物品。”说罢直接越过他爬上身旁的E级机甲驾驶舱。
多伦方才疑心她在藏兴奋剂。但若真是违禁药品，比试结束后的检查更能定实她的罪名，于是他不再纠缠，也走开爬上一架B级标准机甲。
凌沐早在见到这些一起训练的同学和老师时就回想起了关于机甲驾驶的记忆，再加上几日来她已私下看过很多教程，完成基础操作没有问题。
所有机甲都飞到了重力训练区，凌沐感到了陡然增大的沉重压力。
“3倍重力。”卫轩辞的声音通过传声器进入所有机甲，“完成越障碍飞行训练，2分钟内到达终点。”
机甲的最低等级是E级，F级的凌沐在登上机甲后就感受到了体力的飞速消耗，在3倍重力下|体力消耗更快。
卫轩辞看着那台白色的标准E级机甲，专注神色中带着一点探寻。
一个月前的机甲实操课，本该在另一个训练场练习的卫轩辞为了领取某个仪器来到这边的训练场，刚好看到凌沐成功躲避了一个轨迹发生突变的高速障碍物。
除了卫轩辞，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他立刻停下脚步。虽然他和凌沐几乎没有交集，但凌沐F级的精神力等级他还是了解的。
而那种程度的操控躲避，分明只有A级精神力才能做到。
卫轩辞知道凌沐是凌家旁系的女Alpha，凌家又在暗中依附着李家，顿时起了警惕心。
卫家和李家的博弈在黑暗的潜流中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卫轩辞从来就不是个真正的青涩气未脱的大少爷，他不过是伪装得像个正常的少年罢了。
世家的权力上层都知道，卫轩辞是卫家最恐怖的一把刀。他的手段比卫家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狠戾果决。
凌沐就像一颗突兀地出现在棋盘中的阵营不明的棋子，必须完全控制。
那日离开后，卫轩辞就着手调查凌沐的所有资料。
没多久，他就发现了凌沐那职业为科研员的母亲目前所在的实验室只是个空壳。
那位看似温柔无害的女Bate，真正从事的研究极其危险，至今“消耗”了许多人类实验体。
是关于精神力改造的实验。
和凌沐精神力有异的状况相互呼应。
还没等卫轩辞再查下去，李家的势力就围起了信息屏障。
实战训练中突然出现的数千只A级虫族是李家放出来的。他们最大的目标是卫轩辞，其他人只是被顺带拉下了水。
所以卫轩辞才会在和凌沐相遇时装虚弱，并扔给凌沐A级机甲空间钮。
他想以此确定她的立场和实力。并冷漠地想着，她要是在虫族堆里不小心死了更好。
没想到凌沐似乎真的无法驾驶A级机甲。她也没有趁他虚弱要了他的命。
而是义无反顾地保护他。
卫轩辞抿了抿唇。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内心并非毫无波动。凌沐扑上来紧紧抱住他的那一刻，鲜红的血液溅到他脸上带来的滚烫灼烈让他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可至今他都还记得躯体相互依偎的力度，以及凌沐的发丝铺散在他手上的柔软微凉触感。
他从小被当作最凶戾的刀来培养，强得近乎无坚不摧，没人想过要为冰冷坚硬的刀挡住任何攻击，他们只担心刀反过来伤了他们。
凌沐是第一个拼尽全力护住他的人。
卫轩辞回过神来，继续观察凌沐的表现。
抛掉对凌沐最恶意的怀疑后，他一度觉得凌沐可能是扮猪吃老虎太久感到憋屈，于是凭着年少冲动故意露出点实力，以此挑衅他。
但看过凌沐在游戏里的表现，卫轩辞发现凌沐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力存在特殊之处。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随意暴露。
两分钟时间到，凌沐最后一个到达终点。不用猜也知道，别的同学正坐在自己的机甲里肆意嘲笑她，正如他们一如既往做的那样。
作为吊车尾的凌沐没有什么不自在，而是抓紧时间在脑中复盘刚才的所有操作。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驾驶机甲，内心有些小澎湃。
从未接触过的高科技武器意外地合她的心意。她感到自己的精神力越来越密切地和机甲的电磁网络结合，让机甲更紧密地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接下来的所有基础训练，凌沐的操作越来越流畅，但碍于精神力等级，她的速度和机甲输出的力量始终不如其他人。
体能飞速消耗，凌沐感到胃里有些痉挛，她没在意，继续努力跟上训练的节奏。
“凌沐进步了不少啊。”实操课老师有些惊讶，“她的操作比从前稳多了……可惜速度还是提不起来。”
“有没有不受精神力等级限制的机甲？”卫轩辞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落后于大多数人一步的身影。
“大白天做什么梦呢。”
两小时的基础训练终于结束，多伦迫不及待地拦住凌沐的机甲，用机甲的扩声器喊话：“喂，说好的极限赛你还记得吧。”
“记得。我要先休息十分钟。”
凌沐把机甲停到训练场边，打开驾驶舱舱门跳下。在训练中她的长发一直高束在脑后，现在由于运动，几缕黑色的发丝垂下，触碰到了她纤长的眼睫。
她抬手把发丝随意地捋到脑后，拧开瓶盖微仰起头喝水。汗珠随着她的动作沿着颊边和脖颈的修长线条滚落。
卫轩辞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自己也有点渴。
凌沐喝完水，胃部得到了舒缓，这才发现自己饿极了。
她没想到驾驶机甲会导致体力消耗得那么快，身体的循环系统也很快做出反应。裤子小工具袋里的那颗糖顿时变得极其诱人起来。
实操课老师已经到训练场的另一头指导别人去了，只有卫轩辞和多伦一直注意着她。
凌沐当机立断掏出那颗糖仔细看了看闻了闻，发现就是极其常见的一种水果糖，就剥开糖纸咬进嘴里。
糖衣在口中融化，坚硬的核也被锋利的牙齿咬碎。
清新酸甜的橘子味。
卫轩辞当然知道这颗糖的味道。看到凌沐咬上水果糖的牙齿和微微发红的双唇，他才猛然回忆起某些场景。
……好像更渴了。
一直关注着凌沐的多伦远远地见凌沐迅速吃了类似小药丸的东西，心中冷笑。比赛结束后他一定要押凌沐去检验室。
十分钟结束，凌沐重新爬上机甲，远远对多伦扬声道：“开始吧。”
自由训练时间里所有人都可以自主使用所有功能场地，包括极限赛专用竞技场。
精密随机躲避的场地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没有任何遮蔽物，需要机甲操控者自主避开三百六十度方向上射来的密集随机子弹。
极限赛之所以被称之为“极限”，是因为它设有难度逐步上升的多个关卡，在检测到参赛者能量消耗的极限之前，都不会终止赛程。
另一方面，当机甲的头部和胸腔的核心部位受创过多，也会被判定出局。其实这才是一般参赛者的出局方式。
两人在同一赛场，互不干涉和相争搏斗都是允许的。比赛终止后，通过关卡多的获胜，若在同一关卡出局，被子弹击中少的胜出。
第一关开始了，凌沐全神贯注，心绪完全沉浸在射来的子弹中。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学生。自由训练中观摩他人竞技是被允许的。
“凌沐最多撑到第三关就出局了吧。”
“嘘，人家可是有‘S级潜力’呢，别说那么大声哈哈哈哈。”
“多伦应该能到第八关。”
第一关，凌沐和多伦都算游刃有余。
第二关，凌沐开始中弹，计数牌上升到了12，多伦的中弹数还是0。
凌沐没有慌乱，她背后汗湿了一层，体力快到极限，但五感越来越敏锐。
卫轩辞发现，凌沐有躲避每一颗子弹的意识，只是速度跟不上。并且她没让任何一颗子弹击中机甲的核心部位。
第三关，凌沐的中弹数还在持续上升，但核心部位依然没有受到任何创伤。
机甲实操课的老师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个事实。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她在节省大幅度躲避的体力和精神力消耗，牺牲不重要的部位以延长可参与的比赛赛程。”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精密控制啊。实操课老师有些惊艳。
体力，精神力，创伤度，子弹轨迹和偏移位置，全都被她掌控在内，这是一个庞大且瞬息万变的数据库。
在极其紧张的赛场中能思索控制到这个地步，心性和精神力操控天赋都远远优于常人。
他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凌沐有这样的才能？
可她仅仅有F级的精神力，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等级的能力限制，实在是太可惜了。
在大多数同学惊讶的目光中，凌沐撑到了第四关。
多伦还没有中弹，可看着凌沐出乎意料的表现，他开始焦躁。
子弹更密集地袭来，多伦一咬牙，牺牲掉被多个子弹击中的代价冲到凌沐的机甲前，一边躲避子弹一边把凌沐钳制住。
凌沐冷笑，想把她当肉盾？她本没想和多伦这样对抗，但他先出手，她就不客气了。
凌沐强撑到这一关，浑身肌肉都已经开始隐隐发痛，精神力消耗过度，眼前有细碎的金星。
多伦选择和她对抗，她就必须在这一关内把多伦淘汰出局，否则到了下一关，凌沐将不再有对抗的体力和足够的精神力，会被拖着淘汰。
凌沐找准角度卡住了多伦的动作，子弹在机甲表面爆裂的密集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两人的中弹计数都在疯狂跳跃着上升，但凌沐的中弹数始终是多伦的两倍。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围观的同学津津有味地看热闹，“这样的消耗战凌沐还敢反击回去？她所剩的能量绝对已经少得可怜。”
“也许只是不甘心吧。反正都是输，这样还好看点。”另一个Alpha淡淡道。
“多伦真的没品。何必在这个时候心急？他再坚持几关就一定会赢。”
可没过两分钟，刚刚出声嘲讽的人都被噎住了。
为什么多伦的机甲损耗度比凌沐还高？
已经接近临界了！
卫轩辞和实操课老师一直都没说话，注意力高度集中地观看比赛。多伦中弹确实更少，但在凌沐的有意钳制下，他的机甲核心部位一直被暴露在子弹的高密度打击轨道上。
凌沐精神力等级低，因此机甲输出的力量弱。但她只要利用微弱的力量和精确的操控力，让多伦偏离极其微小的角度，就能把多伦压在高杀伤线上！
第四关的倒计时还有六十秒，凌沐眼前已经快要看不清，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胸口是要炸裂的疼痛，喉咙里涌上血腥味。
多伦的挣扎越来越大，几乎挣脱她的钳制。凌沐狠狠咬破自己的舌尖保持清醒。
还不能停下！
凌沐一旦较真，要赢的信念就无比强烈。她在心中怒吼，坚持住！打败他！打败他！打败他！
她的眼前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并感到有什么脱离了控制。E级机甲承载力瞬间被撑破，看不见的精神力触须溢出。
精神力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暴涨，好像被锁链束缚已久的凶兽终于获得自由，带着古老的怒意和磅礴的威势扑向胆敢忤逆它的无知猎物。
凌沐的意识模糊了，她不知道自己释放了多么强烈的杀意。多伦猛然间被巨大的恐惧笼罩，B级机甲表面竟然开始碎裂。
精神力暴动。
卫轩辞脸色骤变，大喝一声：“所有人撑起精神力保护罩，马上撤离！老师，你出去通知校长，我留下控制住她！”
精神力暴动会导致磁场紊乱，所有通讯失效，所以卫轩辞才让唯一有紧急联系校长权限的老师离开。
卫轩辞瞬间召唤出自己的S级机甲，冲上去把多伦从凌沐的压制下拖出来，一扔就是几十米远。
“所有人出去以后直接封闭训练场！”卫轩辞吼完最后一句就变换出机甲的最强形态拦在凌沐面前。
凌沐视野里的黑暗如潮水褪去，重新涌上一片血色。
古老的吟唱声如尖刀刺入她的心脏和头颅，带来摆脱不了的深刻痛苦和如影随形的不详威迫。
“……当天堂之门洞开，你将步入地狱。”
柯兰克站在钟塔顶端远远看着封闭起来的训练场，端起瓷白的茶杯抿了一口，风带起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神色。
时隔一百年，凝聚了每个时代最巅峰技术的历史最悠久的训练场再次封闭。
“看来下午茶得推迟了。”
他推了推眼镜，微笑。
“欢迎回来。亲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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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剧情主线开始冒头了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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