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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凌沐！凌沐！冷静！”一片混乱中，有人在急切地呼唤。
她觉得自己要被什么东西撑裂了，一开口就是痛苦的嘶吼，血色始终把她淹没，让她呼吸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钢铁构筑的枷锁被击碎，她被紧紧抱入一个人的怀中，冰冷的液体注入颈部。
她只剩下自卫和攻击的本能，伸手把扎她的东西折断，反捅入那个人的身体。
一声极轻的叹息传来，不属于她的精神力缠绕而上，被攻击之后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逐引导，带来安抚。
她闻到血液的味道，带着诱人的清甜。
凌沐睁开眼睛，蔚蓝色的天幕映入她的眼底，漫天星斗低垂，星轨缓缓流转，美丽庄严得不似真实。
她从床上坐起，发现床下也是一片星空。一张小床好像孤零零地漂浮在宇宙中。
“醒了？”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凌沐转头，看到卫轩辞踏入这片宇宙。他脸色有些苍白，衣服遮挡之外的脖颈和双手缠着绷带。但他的眼睛很明亮，琥珀色的眼珠在漫天星光中映出细碎的淡金色，和他亚麻色的短发很相称。
“你怎么受伤了？这里是哪里？”凌沐目光平静地看他一步步走近。
卫轩辞在床前停住，一把白色的椅子就凭空出现在他身后。他坐下回答她的问题：“昨天你陷入了精神力暴动。我受伤当然是被你揍的。”
“这里是学校的禁闭室。你被强制休眠了十几个小时。”
“多伦举报你服用兴奋剂，导致在极限赛中陷入精神力暴动。但证据已经在混乱中被损毁了，你的血液内也检测不到相应成分。”
“他觉得那颗糖是兴奋剂？”凌沐立刻回想起多伦对她藏起那颗糖的在意。
“对。”
“你能帮我作证吗？”
“不能。”
卫轩辞脸上是少见的严肃神色。他双手十指交缠又分开，最终虚虚蜷起。
他直视凌沐的眼睛，沉声道：“凌沐，你陷入精神力暴动的时候，训练场的记录仪器在你身上先后检测出了所有等级的精神力，从F级一路飙升到了S级。”
“暴动的S级精神力能杀死一群人。为此训练场时隔百年再次封闭。”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凌沐对这个事实没有表露出惊讶，早在她意识彻底消失前她就感觉到了精神力不明原因的暴涨。
她垂下眸子，微微勾唇，回答卫轩辞：“意味着我是个怪物？还声势浩大地被逮捕了？”
卫轩辞不置可否，继续道：“学院压下了这件事。”
“一旦你的特殊之处暴露，你就会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所以这次精神力暴动只能‘调查无果’。我不能帮你作证兴奋剂不存在。”
“学校对精神力的管理体系里，拥有第一决定权的是柯兰克教授。这次的事件，是他主张压下消息的。”
“如果你不想受他摆布，我可以帮你。”
凌沐知道了，卫轩辞是来找她站队的。他在朝她递出橄榄枝。
她哪个队都不想站，只笑着道：“又被你救了一次。不劳烦你继续帮忙了。”
卫轩辞沉默了一下，不接受她委婉的拒绝，认真道：“精神力和晶核，背后涉及的力量极其庞大。现在的你，正是怀璧其罪。”
“加入我的阵营，我可以护住你。也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欺瞒。”
凌沐也同样认真地回视他：“我欠你半条命。我记着了。但我不想这样还。”
卫轩辞不甘心：“为什么？你尽管提条件。”
凌沐平静道：“一条小鱼要在凶猛猎食者游荡的湖底存活，最好的选择不是站队，而是把水搅浑。”
“为什么弱就一定要依附？”凌沐勾起唇角，眉梢微挑，眼里是一丝她愿意在此时展露的骄傲狂妄，上位者的思维凝成言语的尖刀。
“我可以拥有自己的领地和臣民，也可以做你们所有人的敌人。”
谈话到此算是崩了。
卫轩辞敛去沉肃锋锐的气息，轻轻叹了口气，又变回那个愿意低头温和说话的少年。
“那你先赔我医药费吧。包括精神力治疗，一万积分。”
只有两百多积分的凌沐：“……“
“……我申请分期付款。“
“你出去后每天请我吃饭。“
“那，只能去食堂的普通窗口。“
“可以。“他抬起头微笑，尖尖的虎牙露出。
“还有，你又咬了我一次。”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绷带。
凌沐不嚣张了，开始羞愧羞耻又尴尬，被子下的脚趾微微蜷起。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她不对。而她最不擅长面对的，就是涉及到暧昧的东西。
她不自在地别过眼道：“对不起，又冒犯了你。我的病太罕见，预约的心理医生还有两天才能空出时间看诊。”
“你想要什么补偿？“
“我要咬回来。“卫轩辞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在凌沐耳边响起。
他坐到了床上，两手撑在她身侧完全圈住她，侧头凑在她耳边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等你关完禁闭，别忘了。“
凌沐：……卫轩辞的信息素识别紊乱也没治好么。
他说完便径自离开了。禁闭室在卫轩辞走后再次陷入安静。以卫轩辞的能力，不让他们的对话被第三个人听到并不是件难事，凌沐并不担心刚刚的一切被监视。
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她下床赤脚踏在以璀璨星河为图案的地面上，往远离床的地方走。
她永远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在陌生的环境里，比起坐着不动，她更愿意主动探索。
禁闭室出乎意料地大，在无尽的星河中，凌沐走了一百多米都没有走到尽头。
她猛然停下脚步，浑身冰凉。
她真的醒了吗？
一百米宽的禁闭室，太夸张了，而且一根柱子都没有，要做到承重合理就必须保证有足够高的梁，建造成本极高。为了一个禁闭室值得吗？
上下的星河完全对称，凌沐看不到自己的任何倒影。回头一看，白色的小床离自己很远。她往回走几步，小床还是一样遥远。
她再次回想起了全息游戏里的镜子隐喻。如果天花板和地面之中有一个是镜面，却映不出她的身影，她就已经不在原本的现实中。
刚刚她并没有注意看卫轩辞有没有倒影。
“真实与虚幻，从来就没有明确的界限。”
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谁。”凌沐浑身戒备。
眨眼间，凌沐所处的环境就天翻地覆，星河与小床全部消失，阳关洒满了她的脸庞，淡淡的茶香传来。
这是一件小茶室，戴眼镜的金发男人手里端着茶，微笑着看她。
是柯兰克教授。凌沐搜过他的照片。
“你好，凌沐。我是柯兰克。”他放下茶杯，绅士地伸手示意，“请坐。”
凌沐沉默地坐下了。
“这里是现实。刚才的银河是幻境。”柯兰克的眸色是冰蓝色的，却含着一丝温和，他把一杯茶推到凌沐面前，才继续问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瞬间转换的吗？”
“全息投影？”
“猜错了。”柯兰克笑得微微眯眼，“是纯粹的晶核磁场。只要不到一克的细小粉末，就能直接构筑直径一百米多米的幻境。让现实世界的一切在你脑中扭曲成另一种模样。”
“你刚刚推开门走近了茶室，却不记得自己做过推门的动作，对吧？”
“凌沐，有兴趣参与我关于晶核和精神力的研究吗？”
柯兰克缓缓道：“我可以……和你分享世界的秘密。”
凌沐被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注视着，明明看到的是温和，感受到的却是极端的冷漠与诡谲，被控制的不适感刺了一下她的心脏，让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条件反射。
凌沐瞳孔骤缩。
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人，自己怎么会做出被反复刺激后才能形成的条件反射？
“条件是什么。”凌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套出更多信息。
“你的精神力很特殊，面对晶核的幻境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和极大的研究价值。我要你做的，其实很简单。”
“继续参与你已经注册的全息游戏。并按照我的要求探索，提供反馈。”
“其他的所有事情，我都不干涉。”
“而我会无偿向你提供晶核和最优质的精神力训练，帮助你学会控制精神力。当你能完全控制，F级或者S级，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这个提议似乎对她没有任何损害，并且诱惑极大。凌沐却预感到了强烈的危险。
她没有立即答复，而是抛出问题：“那款全息游戏和晶核幻境有什么关系？”
柯兰克淡淡笑道：“它采用了晶核技术，因此模拟的全息游戏对精神力有直接的影响，已经相当于一个极其特殊的晶核幻境。”
凌沐心中冷凝，柯兰克根本没有透露关键信息。现在的自己确实没有和他进行信息交易的资格。她提出底线：“我不想服务于李家。”
“我只忠于学院。”柯兰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凌沐同学，你考虑的结果决定了你在禁闭室里待的时间。那位姓卫的少年还在等着你一起去吃饭呢。”
“你没有被美色迷惑选择和他回家，我很欣慰。”
凌沐并没有因为这个玩笑感到任何高兴。她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卫轩辞竟然这么不靠谱，之前他们的谈话全泄露了。
“你说的晶核与精神力训练，我要先验货。”
凌沐已经明白了，她如今完全被柯兰克掌控，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柯兰克之前那一大堆讨价还价，不过是表面形式和恶趣味罢了。
尽管如此，她也要先尝试离开禁闭室。
“可以。”柯兰克很大度，他放下茶杯，在瓷器相碰发生脆响的一瞬间，他们所处的场景又完全变了。
凌沐看着新的场景，浑身汗毛竖起。那一瞬间世界颠倒，黑白逆流，记忆交错乱撞。
她心跳如擂鼓，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怎么可能。
这里怎么会有另一个世界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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