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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五年前，桑切斯王族和希伯来城城主达成合约，王朝支持希伯来城开通商道，以武力和财力使希伯来城免受其他国度的侵袭，希伯来城要付出的代价则是在合约完成之后交出王朝的逃犯凛之。
可当半年过去，帮助希伯来城完成振兴的桑切斯王朝想要收回凛之时，才发现这根本做不到。阻挠他们的不是希伯来城的城主和臣民，而是与希伯来城通商的所有大小国度。
没有人预想过年仅十二岁的凛之竟拥有那样惊艳的智慧与手段，半年以来，几乎所有重要的商业交易都由他主导。以他为首的使者们游走各国，建立商会、拟制条例，将粮食、兵器、药品的流通周转于股掌之间。
各国的商贾老爷不信任自己的国王，不信任商道上的士兵，只信任凛之和他维系的商会。就连桑切斯王朝的商人也不愿将凛之抓捕献祭，因为一旦凛之出了意外，那些早已步入既定轨道的交易链就会顷刻崩毁。
常年漂泊的商人多数不在意哪国的宗教，而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动荡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如此，桑切斯王朝的王族们不得不接受凛之已经完全脱离他们的掌控的事实。
所有交易都必须付出代价，凛之也被带上了同等的枷锁。要维持不被抓捕的自由，他就必须留在希伯来城这座商道要塞。前往神木之下的目标，只好被推迟到他拥有更强大的、能自由闯荡诸国的力量之后。
这一留，就是五年。凛之从十二岁的孩子长成十七岁的少年，他的名声也渐渐传遍整个地下大陆，闪耀到自诩神使的青龙族之前。
本该献给青龙族的神的祭品居然如此大摇大摆地游离在它们定下的规则之外，凛之的名声之响亮，已经挑战到了青龙族的权威。凛之的羽翼愈发丰盛之时，也是青龙族愈发不能忍受凛之的存活之日。
于是在凛之仍未足够强大到能出发前往神木的时候，青龙族向希伯来城发起了攻击。它们守护人族，也居高临下地藐视人族。这一示威，便是屠城的意志。
青龙吐出的幽蓝气息遮盖住神木果实的光辉，布下一片翻涌的黑暗。在青龙族的使者宣言的开展日期到来之前，被某个势力煽动的它们就已抑制不住愤怒，向希伯来城提前发起了进攻，此时此刻，希伯来城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攻破了。
来不及细查林木再次出现的事，凛之迅速发出了加兵应战的命令。传军令的骑士驾着角骏冲到军营主账的大门旁，大门开启的那一刻，他正要奔出，就见一名以银白面具遮目的女子执着一匹漆黑角骏的缰绳，披着光而来。
“什么人！停下！”骑士举起长矛。
“林木。”那坐骑上的女子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她微笑道，“我来找城主。劳烦通报。”
“让她进来。”凛之已走出营帐，他站在十米开外，远远看向凌沐。
明明过去了五年，凌沐却还和他记忆中的样子无一不同，仿佛上一次见只是昨日。
然而，这一次重逢相隔的时间已经太长，五年比他迄今为止的人生的四分之一还要久，久到曾经的孩童成长得面目全非，久到思念扭曲成了执念。
无限大的情绪翻涌在凛之的胸膛，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他想知道凌沐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想质问凌沐为什么没有遵守和他的约定。可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这一切发泄都无济于事。
五年来，他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就是克制。
于是把手心掐出血的少年露出了浅淡的笑容，他问出了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问题：“你愿意接受希伯来城的任命吗？”
腰间佩着饰银的剑的女子跳下角骏，她走到凛之身前，微微弯下腰，笑着以这个国度的传统行了郑重的礼节。
“愿为你带来胜利，我的殿下。”
希伯来城空缺五年的总统帅的职位，终于迎回了它的主人。
冲破了人族的第一道防线的青龙族向被神木果实光辉笼罩的城池疾速飞去。这些蝼蚁般的人类只配祈求它们的庇佑，而绝不可能是它们的对手。数量再多，也不过是坚石之前累积的脆弱鱼卵罢了。
人族的火把近了，十几只青龙俯冲而下，它们巨大的肉翼扬起狂风，要把那火星熄灭，要把那多如沙海的人与坐骑尽数吹翻。
火星四散，却并未熄灭，而是飞扬着朝巨龙的瞳孔冲来。
当幽蓝的眼膜被坚喙与利爪灼烧，巨龙们才在失明的前一瞬看清，那不是脆弱的火把烧出的火星，而是迎着狂风疾行的火鸟。它们如同神明的造物，漂亮且悲壮，啼鸣着燃尽自己，焚毁敌人最脆弱的双瞳。
“放箭！”双眸的色彩与火鸟相同的女人立在骑士军的最前方，她扬声下令。箭雨在火鸟扬起的风中冲向青龙族，钉入它们翅膀的薄膜。
那宛若无尽的鸟群正是凌沐的精神力凝成的实体，地下世界的五年是地上世界的两个月，历经两个月的魔鬼特训，凌沐的精神力运用能力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最初她精神力的实体化看起来只像一团混沌的火焰，现在已有了生灵的精妙形态。
在晶核幻境构筑的全息游戏中，精神力的实体化不再有边际的限制，整个世界都是精神力的触角能延展的空间。在这样的空间里，凌沐一人就等同千军万马。
这样强大的力量并非没有极限，凌沐的精神力很特殊，会不断波动，只有吸收了晶核的力量才能短暂拔高。等到一开始储存的能量耗尽，她的精神力又会退回最弱的等级。
但这短短的时间用来击退轻敌的青龙族已经足够了。千万声鸟鸣远远近近地萦绕在被光芒笼罩的城池周围，火鸟的体型很小，看似脆弱却最是酷烈，得益于凌沐对精神力精度极高的操控，每一次攻击都直中巨龙身体最脆弱的部位。
天上的鸟群和地上的人群同时发起的攻击让青龙的集群应接不暇，意外和未知会带来更深的忌惮与恐惧。一只只巨龙嘶吼着收缩被火鸟和火箭穿透得千疮百孔的双翼，艰难地半睁着流血的双目，往远离城池的方向退去。
在风中翻涌的血与火向城池中带去死亡的气息，凌沐没有下令追击，她回头看向城墙。
这个世界的人族还是太弱势了，她和其他玩家也无法时刻在线。在青龙族决定发起攻击之后，待在城内已经无法确保安全。虽然残酷，但要完成目标，凛之只有立刻离开希伯来城一个选择。
要比青龙的追杀更快。在利爪触及之前，去往神木之下，成为新的神使。
面板变动的提示音响起。
【血量-30】
【格斗经验值+300】
【精神力突破值+30】
【职业经验值+50】
【恭喜玩家精神力等级突破1级】
沉寂了两个月，凌沐的直播间仍旧观众爆满，毕竟她可是进入地下世界关卡的第一人。看到凌沐刚刚的举动和系统的提示，直播间的弹幕已经被问号淹没了。
【每日一问，主播的真实职业到底是什么？怎么还会打仗？】
【不是，那火鸟是什么，谁来解释一下啊？】
【这游戏还有这种技能？我怎么从没见过？】
【你们的关注点怎么乱飞啊，最震撼的难道不是主播的精神力等级突破了吗？现在除了这游戏，哪里还能做到！？】
【严谨一点，除了这游戏的这位主播，还没谁能做到】
【这科学吗？在这个精神力弱就是原罪的世界，出现了这种技术，这科学吗？要变天了啊！】
【‘镜幻’到底是什么来头，拥有这种革命性技术的只是个游戏公司？怎么想都不对吧？】
无法回答任何疑问的凌沐干脆单方面关闭了弹幕对自己的显示。这一次登录游戏，凌沐是在营养仓中进行的，做好了长久作战的准备，因为她带着必须一次性完成的任务。
“这款全息游戏，其实是个同时将数万人接入同一晶核幻境的实验。”一个月前，封闭的军事基地里，奥兰德向凌沐展示着收集到的情报，“游戏设备构筑的晶核幻境正逐渐和天然的晶核磁场接驳，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拉入幻境中，‘现实’将不复存在，因为做梦的人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
“必须尽快从游戏内部将幻境终结。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幻境内部定下的规则结束幻境的运行，即是完成它发布的所谓主线任务。核心事件结束，整个幻境的运行也会结束。”
“镜幻设计了万人以上参加的任务，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地拖延主线的完成。人越多，变动的因素就越多，最初的条件就越难编织成既定的结局。”
“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奥兰德的表情严肃，“镜幻的动作太快，必须在下一次干涉里将它结束。”
正在往希伯来城的方向折返的凌沐不知道，在她想要彻底终结这个幻境的时候，另一个存在也计划着彻底把她留在这里。
五年前曾出现过的红瞳的孩子坐在凛之站立的窗边，低声笑道：“她回来了。这是她最后一次回来了。”
“凛之，这一次，你再不留住她，就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把她永远困在这个世界吧。”孩子在凛之耳边低语，“不这么做，你一定会后悔得想杀掉自己。这样的滋味，过去的五年你还没体验够吗？”
“我可以帮你。”孩子嘻嘻笑起来，“我可以让她忘了另一个世界的所有，只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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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今后稳定日更到完结，绝对不咕，求求不要抛弃蠢作者（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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