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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两人倒下去的过程中，卫轩辞迅速反应过来，对着沙克虫族的眼睛补了好几枪。
它坠落下去了。
“凌沐！”卫轩辞半边脸上都染上了她的血，声音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根本没必要扑上来！”
“我魔怔了。”凌沐抱着卫轩辞，埋首在他肩上，鼻尖都是橘子味信息素的清香，温柔又可口。
刚才的极端情绪消退，她无所谓又遗憾地笑了两声。
脑子突然坏掉，没头没脑地只想保护这个人，失去了理智，好像中了巫术一般。
清醒状态下的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算了，这辈子。”她把匕首塞到卫轩辞手里，再没力气说什么，过度消耗体能再加上失血过多，她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卫轩辞看着怀里失去意识的人，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去，S级的精神力铺展开来，根本无需启动空间钮，一架纯黑而华美的庞大机甲就跳出来。
机甲里面只有一个座位，卫轩辞抱着凌沐给她简单包扎止血。
“看来你真的是F级的废物啊。”卫轩辞轻声说，琥珀色的眼眸中神色不明。
“别死，小废物。”他看向那些狂暴的沙克虫族，目光如同看向成片蝼蚁。
“你赌对了。”
三个小时，足够。
我会比教官更快。
凌沐的意识漂浮在一片昏暗中。
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刚刚下了演武场，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
“父皇，为什么我要练武？”
男人慈爱地摸摸她的头，轻声说：“因为你有保护臣民的责任。你是皇族，臣民给你荣耀，你就要给予他们庇护。”
一开始，她确实一心一意守护着帝国。
直到后来，叛军出现，帝国四分五裂，有的百姓乞求她的庇护，有的百姓诅咒她去死。
皇族逐一死于战场或暗杀，只剩她撑着末代皇族的威严和荣耀。
她不知道一边屠杀一边保护的意义。她也不认为叛军首领能比她更能给臣民安康。她不认输。
战乱绵延三年，数千祭司来到皇宫下，吟唱对她的诅咒：“当天堂之门洞开，你将步入地狱。”
她听罢，只笑笑，没有拘捕他们，直接转身离去。
因为她不知道是否是她的坚持带来了更黑暗的命运。
最后她想不明白，也累了，只求自己能维护着荣耀和尊严死去。
一切重归黑暗，她似乎确实要步入地狱了。
“别死，小废物。”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突然绊住了她。
……她不是废物。
要不是突然莫名其妙失了智也不会扑上去挡刀。
她有些愤怒，想回去找那人理论。
光明逐渐进入她的视野，伴着血一般的红色。她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凌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修复仓里。
检测到她的苏醒，修复仓响起来，很快医生就出现了，修复仓门打开。他们开始对她进行检查，凌沐始终保持警惕。
她猛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回想起之前实战训练那一日和卫轩辞相处的很多细节。
对于卫轩辞，她除了莫名其妙的保护欲以外，还有莫名其妙的信任。
卫轩辞和这些医生一样，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她本该始终保持高度的警惕。
现在这份信任突然消失了，她才注意到许多被下意识忽略的东西。
卫轩辞是精神力和体能双S级，即使骨折也可以驾驶只凭精神力操控的S级机甲。卫轩辞后来站在洞口，他分明还没严重到失去行动能力。
卫轩辞作为卫家的大少爷，性格不可能是傻白甜，他和她又没有什么交情，不该说出让她先走的话。
卫轩辞知道自己是F级精神力，还给了自己A级机甲。
卫轩辞在试探和算计她。凌沐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件事。
她心中升起愤怒，但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卫轩辞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自己突然失智到底是因为什么？
还有那不明不白的标记和对卫轩辞信息素的渴望。
“凌沐同学，你的身体康复得很好，你的辅导员很快就会来和你一起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告诉她，她在实战训练中遇到A级虫族一事学校负全责，已经付了医药费。她当时受了多处致命伤，但只昏睡了三天就恢复了，速度快得惊人。
凌沐没有在恢复速度上和医生交谈，见医生没有检查她的记忆和认知，凌沐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依然只记得和卫轩辞相处的记忆。
自己的记忆如同一个残缺得厉害的大型拼图，很多逻辑链都处于断开的状态。
在等待的安静时间里，凌沐站起来，来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
她看到了极其熟悉的容貌。血色的眼眸，黑如深夜的头发，都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没有区别，只是五官多了英气，少了柔软。
身高也明显高了很多。
她调出自己的光脑面板，看到个人资料上写着：
姓名：凌沐
性别：女Alpha
身高：185cm
精神力：F级
体能：A级（潜力S级）
班级：机甲战斗系一年级A班
积分：204分
积分是用来干什么的？凌沐在光脑里搜索了一下，发现积分在星域综合大学里就相当于货币，一顿饭就要10积分。
异世界的亲王殿下凌沐：……
从来没有这么穷过。
要获取积分有很多种方法，在考试中名次进步，完成学校发布的额外校内任务，在竞技场赢得格斗，完成外派任务……都可以获得积分，所有任务都分为S级和A到F级，难易不等，学生可以自愿领取。
真实的货币不能兑换积分，非领取外派任务不得出校，因此在星域综合大学里，懒惰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为什么积分这么少？凌沐哭笑不得。
如果之前的凌沐和现在的凌沐是同一个灵魂，不该出现这样的结果。她自认为是个非常上进勤奋的人，也不会允许自己如此狼狈。
难道她们是完全不同的灵魂……那么自己算不算是贸然占据了别人的身体？
凌沐突然发现还有积分收支查询，点开一看，上个月收入积分有八千多，支出有七千多积分，支出用途的大头居然是赔偿医药费，赔偿对象有十几个。
入学两个月来都是如此。
凌沐：……
看来是相当凶残的武斗派啊。
那么是下手无法控制轻重还是故意的？
凌沐走出厕所，看到了一个中年女Alpha，在见到她的脸的瞬间，凌沐就想起了和她相处的所有记忆。
这是凌沐的辅导安琪，经常处理凌沐和别的同学的纠纷。
凌沐明白那些医药费是怎么回事了。
星域综合大学汇集了联邦顶尖的Alpha，考核非常严格，进入校园的Alpha们各方面都非常优秀。
而凌沐是个另类。她的精神力只有F级，连大部分Bate都不如，能驾驶的机甲是最废的E级机甲，还需要消耗大量体能才能完成一段时间的驾驶。
她偏偏还报了机甲战斗系，在一群A、B、C级精神力的Alpha里，凌沐几乎每场实操课都是个笑话。
因此凌沐被同学们戏称为废物。
但凌沐之所以能入学，是因为她优于大部分人的近身搏斗天赋和超强的战斗直觉，她的体能评级差一点点就到了万里挑一的S级，这也只是由于战斗经验的欠缺。
凌沐的笔试结果也非常出色，是今年笔试的第二名，和第一名卫轩辞只差了3分。
这两个成绩足以抵消她F级的精神力带来的综合实力的劣势。
之前的凌沐是个咽不下委屈的暴脾气，那些骂她“废物”的人她见一个打一个，大部分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对方被打得求饶了她也不理，撒气为止。
心高气傲的Alpha们怎么可能服软，凌沐家里也一直打点关系兜着，所以这样的事一直没有停止。
由于凌沐是主动发起暴力的，所以医药费由她承担。
凌沐垂眸微笑着想，或许是同一个灵魂。
在另一个世界，她十五岁之前，也是一样的性格。有言语冒犯，她必定以拳头回击，只看她够不够开心，不看对方还能不能还手。
十五岁之后，母亲去世了，再没有人溺爱她，那些纵容背后的黑幕也逐一展开，她才收了性子。
纵容，是谋害。
这里是校医院，等办完出院手续后，凌沐问辅导员安琪：“A级虫族出现原因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安琪摇摇头：“原因不明……上面已经停止调查了。”
凌沐望进她深绿色的眼眸，在里面看到了欲言又止。
“别想了，也别擅自去查，就当一个意外。”
凌沐点点头：“谢谢。”
安琪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凌沐竟然还有这么平和地接受不公平的时候？
凌沐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您放心。”
她知道安琪在提醒她，背后有她不能得罪的势力插手了。
安琪觉得凌沐突然成熟了。
她原先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不时还爆出几个灼烫的小火星，现在是温和的可控的火，既有隐藏的威力，也有温暖的守护。
“凌沐。”有人在背后叫她，少年的嗓音里带着极轻的沙哑。
凌沐转过身去，看到卫轩辞站在树下对她招手，笑容灿烂清爽，五官是青涩的帅气，琥珀色的眼珠里落了细碎的阳光，像漂亮的星星。
凌沐却无意欣赏美色，内心冷笑。
可以算账了。
她跟安琪道别，走向卫轩辞。近了才发现这人只比自己高三四厘米，不用仰视让她心情好了些。
“什么事？”凌沐主动发问。
“来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不用。那时我突然失了智，请你忘掉。”凌沐微笑，“后来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吧？我谢你才是。”
她笑容诚恳，完全挑不出毛病，但卫轩辞知道她在生气。
自己装虚弱，让她冒险受重伤，确实很过分。
但卫轩辞怎么可能承认呢。
卫轩辞垂眸，苦笑：“你别生气。当时我听到虫族嘶吼后怕你出事，身上又还有一把枪，才用最后的力气撑着走到洞口想支援你，却害你受重伤，是我考虑欠缺。对不起。”
“我的S级机甲坏掉了，后来你昏迷，我在在绝境中精神力突破进阶到2S级，才能启动一直带着的2S级机甲突破虫族包围。”
他抬眸，眼里有感谢和一丝无措不安，定定看着凌沐，很专注的模样。
“所以还是你救了我。谢谢。”
被他这样注视着，听到这样逻辑自洽的解释，配合他英俊的五官和青涩的气质，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相信他的话。
但凌沐已经不相信他了。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是靠经验积累出来的导向。卫轩辞非常危险，并且善于伪装。
凌沐不想纠缠这些卫轩辞不愿坦诚告诉她的事，她凑近一步，低声说：“今天你不香了。”
卫轩辞：？
他有一瞬间的措手不及。
凌沐：“那天太混乱我记不清了……”
“一开始我为什么要试图标记你？”
卫轩辞：……
你想上我还问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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