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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
夏海觉得眼睛有些酸胀，怪自己没能早点发现南烈的病情。
“对不起。”
“干嘛要道歉。”
南烈眉头微微挑起，扯过夏海抚在他额上的手，“只是发点小烧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先坐下。”夏海皱眉，迅速把男生按到一旁的沙发上，随即转过身说，“我去找退烧贴。”
“啊，不用了。”南烈抬手想制止，“那个贴在头上很傻的。”
“呃……”夏海嘴角抽了抽，头也不回的叹口气，
“……要是你病情加重了倒下的话会更傻的。”
终于翻到退烧贴。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南烈正斜倚着沙发坐着，满脸通红，唇瓣紧抿——似是很难受。
“你还好吧？”她几步走过去，坐下，将退热贴拆开，“脸转过来。”这么说着，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碰男生的下巴，却在还没碰到的时候……便被南烈突然抓住了手。
“唔。”微微一愣。
“我没事。”转过头，南烈唇角轻勾，“我只是在想，你爸可真会为我们制造机会啊。”
“诶？”
“看吧，就我们两人。”
“……”
夏海顿时无语，迎着南烈那副虽然一看就在生病却硬撑着的脸，她有些欲哭无泪，“听话……贴退烧贴。”不自觉的用大人般的口气说道。
“……我又没说不贴。”顿了顿，南烈抬手就扯过夏海手里的东西，“啪”的一声贴在自己额头上，“唔……凉凉的感觉。”
“你快躺下。”夏海生怕贴在男生额上的退烧贴会因为他的动作而掉下来，便小心翼翼的扶住他的肩膀，“躺下，我去拿被子来。”
“……不至于吧。”
“听话。”
“……”
这下换南烈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夏海此刻脸上的表情……的确给他一种母亲的感觉。
“我其实还有力气的。”被女生推着倒下去以后，南烈有些无奈的说。
“……呃，还有力气也省着点用吧。”
“你不相信？”
“相信。”
点点头，夏海准备回房间拿被子，哪知刚一起身，便被一股温柔又不失强劲的力量给环抱住。
仿若有什么将全身覆盖，连同呼吸也被感染上了那样的温度。夏海重重的一怔，随即深吸一口气说，“南，你干什么。”
“没什么，就抱一下。”
在夏海转身的间隙迅速弹坐起来的南，此刻正凭着剩余的力气，从背后紧紧搂住夏海。
女生的身体纤细清瘦，似乎可以透过意料和皮肤触碰到她的骨骼——
“你又瘦回去了。”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轻说。
“我……从来就没有胖过好不好。”夏海无法抗拒这样的拥抱，只是有些微颤的点着头，“唔……其实，我手臂上的肌肉越来越结实了。”
“是么？”
“呃……”
在说什么啊。夏海在心里叹气，自己说的话怎么那么诡异——现在可是他们一男一女在独处啊。
“我的意思是你的手臂很结实。”迅速改口。
“哦？我以为你说的是自己的。”
“……喂，小心退热贴掉了。”
“已经掉了。”
“啊？”
下意识的迅速转过头，本来只是想观察男生额上的退热贴是不是真的掉了……却在那一瞬间，迎来男生急速靠近的脸。
“唔……”
落在唇上的，急促又热烈的吻，仿佛要将她的身体烫热。像酿在时间里的酒，微醺的香味，霎时发酵于空气。
“恩……”
有些沉醉的感觉。
但沉醉却是短暂的。
“呼……”
在某一时刻，她用尽全力推开了南烈。
男生身上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被夏海这么大力的一推，整个的就往后倒了下去。
“喂！”
然后是下意识的，一拉一拽，夏海“砰”的一下，就栽进了南烈的怀中。
很多时候我们都无法定义时间的快慢。
觉得上课的时间过的很慢，考试时却过的很快——那道题还未解出来结束的铃声便已响起。
课间休息的时间也过的极快，甚至短到来不及去制造一个与隔壁班暗恋的人相遇的机会。
但是遇见一个人的时间却是短暂的，只是在回忆的时候，会陷入漫长的思索中。
思索中的场景，便是由很多很多的短暂的迅速的画面所累积起来的，像是不断升高的塔，在时光无声无息的流逝间，生长到了需要抬头仰望的高度。
那么，我们是不是总是仰望着自己的过去呢。
那些与谁共同拥有的过去，与谁共同制造的过去，与谁共同经历的过去——已经再也无法触碰了。
“唔……真想换个角度。”南烈的声音像是透过胸口发出的。
“……什么？”夏海没有动，只是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手拽着他的衬衣下摆，“你说什么？”
“换个角度，我在你上面。”
“……诶？”
“不明白就算了。”
“……”
不是不明白，而是在这一瞬，想到了其他的东西。
换一个角度，在上面——那么就像是推翻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思考方式，并不是在仰望着过去，而是站在过去之上。
以此看到更远，更广阔的地方。
“你已经没力气了吧。”从南烈的身上爬起来，夏海一边脸红的挠挠头发，一边关切的问。
“对……没了。”南烈微微一笑，闭上眼睛，“真可恶啊。”
“恩……的确挺可恶的。”夏海也笑起来，将掉到一旁的退热贴重新贴上男生的额头，“既然生病了，就要乖乖的听话啊。”
“……呃，好吧。”
在半夜里饿醒，才想起昨晚没吃饭……自己也就算了，连南也……
夏海懊悔的从床上坐起来，却在此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响动。
以为是老爸回来了，心里一惊，赶紧下床打开房门。
“呃……”看到的却是南的身影，个子高高的男生，正站在浴室门口。
“吵醒你了？”南烈微微一愣，似乎对夏海的出现有些惊讶，“唔……我只是想洗个澡。”
“还在发烧吗？”夏海走过去，抬手便朝男生额头上伸去。
“应该没有了。”南也不躲闪，只是定定的站着，“出了很多汗，也不头晕了。”
“……恩，那就好。”确定男生已经退烧，夏海收回手来，随即转过身去打开浴室的灯，“那你洗吧，我去给你拿新的毛巾来。”
“麻烦你了。”
将毛巾取过来，递到男生手中的时候夏海问：“那个……你饿么？”
“诶？”南烈愣了愣，随即一边接过毛巾一边说，“恩……很……”
“抱歉，我昨天完全忘了……”
“没关系，我也忘了……”
“……”
便趁着男生洗澡的间隙，从冰箱里拿出速冻的水饺——这是老爸晚上加餐时最爱吃的东西。现在的时间煮这个比较快，而且也不会吵到隔壁邻居。
“哗啦……”
浴室里传来水声，站在厨房里的夏海清晰可闻。锅内烧着的水也慢慢的沸腾起来，发出滋滋的声音。锅子下面不断攒动的火苗，则仿佛映衬着外面的夜空，明净如钴蓝。
“嘶——”
等到水开，将水饺一个一个放下去，噼啪噼啪，如同时钟的指针，一秒一秒的，划向未来。
刚好在饺子起锅的时候，听到浴室的门打开。夏海回过头，正准备说一句“已经煮好了”，视野中却迎来南□□着上身拐进厨房的画面，顿时一颤。
“呃……”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目光扫过他的胸口，上面的水珠正反射着灯光，微微发亮。
“不好意思，我的衬衣有点脏，所以……”这么说着的南，脸上其实一点害羞的情绪也没有，看上去倒像是在笑，“……所以，我刚自己洗了一下，打算晾在外面。”
“啊……”这才注意到，男生的手中的确拽着制服的白衬衣，“唔……恩……”便蓦地回过神来，走过去说，“恩……你放沙发上吧，把电扇打开吹着。”
“电扇？”
“……就沙发旁边的。”
“好。”
“……等等。”
看男生正转身，夏海蓦地叫住他，“我去给你拿老爸的衬衣暂时先换上吧，你这样小心又感冒了……”
“……恩。”
吃饺子的时候，对面便坐着身穿老爸的白衬衫的南烈。
夏海觉得这种感觉是非常微妙的……就像老爸坐在对面一样。
当然，老爸的头发比南要更短一些，也更碎一些。
不过论长相的话……似乎老爸要更加的……
“你看什么？”
“呃……没什么。”
夏海迅速低下头，左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示意自己别乱想。
一顿饭吃的无比沉默，只听见嘴里咀嚼食物的声音，含混在从窗外传来的虫豸鸣响中。像把时间化为了细碎的颗粒状。
滴答滴答转瞬即逝。
“还是六点起床？”吃完以后，南烈在帮夏海收拾碗筷的时候问。
“恩。”夏海点点头。
“那快了。”男生的目光转向墙上的挂钟上，“还有一个小时。”
“唔……”
不知该如何作答，夏海只是又点了点头。随即去厨房洗完碗，出来的时候，见南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视线不偏不倚的打到走进客厅的她的身上。
“抱歉，耽误你的休息。”
“诶？……不，没什么。”夏海摆摆手，迅速走到南的身边坐下。因为睡觉时会拆掉缠在身上的弹性绷带，所以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笼罩在T恤之下的她的身体曲线，正若隐若现印入南烈的眼中。
“合宿的时候，你也看过那家伙的么？”
“诶？”
“我是说，那家伙洗完澡的样子。”南烈眯起眼睛，语气里并没有质问的情绪，却比质问更令夏海心悸。
“呃……你说藤真？”
“不是他还会是谁。”
“……”
“唔……没什么，我只是问问。”
“……恩。”
下意识的闪躲开南烈的视线，夏海挺直背脊，说，“对于其他男生……无论是谁，我都早就已经看得麻木了。”
“哈？”
“……总之就是没感觉了。”
“……”
南的表情变得有些似笑非笑，“没感觉……那我……”
“对你是有感觉的！”
“呃？”
“你除外。”
“……”
虽然夏海只是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样的事情，但她此刻却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令南烈的心跳有多么快。
“唔……恩，有这句话就够了。”南勾起嘴角，眼神里满是温柔，
“……有你这句话，我想我就可以忍到全国大赛再见你了。”
我们无法定义时间的快慢。
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迅速。
一个小时，若是上大课的话，到最后估计会以哈欠结局。
但一个小时，放在她和南的身上……是那么珍贵的时间。
越是珍贵，越是想要将它拉长，它便反而会弹的越远。
于相恋的人而言，即使只是分割几十米……都觉得遥远啊。
“衣服大概干了。”
转眼便到了六点，南关掉呼啦呼啦转动的电扇，想换回自己的制服。
“呃，不行。”夏海连忙上前制止，摸着还湿润的衣服说，“这哪里叫干……你穿着会生病的。”
“但……”
“没事，你就穿我爸的吧。”夏海将那件湿润的衣服叠起来，放到南的手中，“这件衣服要等干了才能穿，知道吗。”
“……你很像我妈诶。”
“啊？”
“不，没什么。”
“你说我像你妈妈对吧……”
“呃……”
“其实……我也觉得不经意间看过去的时候你挺像我爸的。”
“……”
因为这样的调侃，聚集了一晚上的疲倦基本上一扫而空。夏海梗着脖子伸了个懒腰，在整理完毕之后，便提起书包准备出门了。
“诶？你今天骑车上学？”见夏海去扶放在阳台下自行车，南烈有些好奇的问。
“是啊，昨天是例外，我平时都骑车上学的。”一边说着，夏海一边扶着车走了过来，“你去新干线站是吧，要不我载你。”
“你载我？”南烈挑起眉。
夏海想了想，摇摇头说，“唔……那你载我好了。”
斜挎上车，手拉在男生的衬衣下摆上。
“坐稳了？”
“恩。”
迎来晨曦的光，以及凉爽的、含混着大海味道的风。
额前的刘海随风吹起，视野因此变得更加开阔。
“对了……我有件事忘记问你了。”夏海眯起眼睛，目光追随着一只正在散步的小柴犬开口道。
“什么？”南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仿佛也沾染上了清晨的气息，清澈又浅淡。
“你的手机是从哪里来的？”
“是岸本的。”
“诶？”他竟然买手机了吗？
“你知道的吧，岸本那家伙，想要什么家里都会满足他的。”
“唔……不愧是小少爷啊。”
“还好了，这种少爷在翔阳很常见吧。”
“……”
不知为何，因为南的这句话便突然想起了藤真那张脸。
他的家庭背景的确很强大……这略有耳闻，不过他身上倒没有所谓的大少爷作风啊，每天都是乘电车上学放课的。
“怎么不说话了？”
“哦……不，我只是在想，你家里人会不会担心你，毕竟一晚上没回家。”
“放心吧，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我昨晚在岸本家过夜了，我们要商量比赛的战术。”
“……你还真是，什么都让岸本来给你扛啊。”
“嘛……岸本他是不会计较的。”
还是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慢一些，再慢一些。
直到长的看不见路的尽头。
“嘶——”
但心里的希冀却不会变成现实，因为总会结束的。
结束。
“唔……”
某一刻，夏海突然听到刹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惯性作用，令她一头撞到了南烈的背上。
“……怎么了？”
夏海一边揉着脑门，一边下意识的，偏过脖子……视线便因此越过南烈的身躯，飘向前方的某个位置。
“……”
印入视野中的，身着绿色运动服的修长身影。尽管因为逆光的角度，导致她有些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但还是，能够透过这片模糊于光之中的空气，一瞬捕捉到，那熟悉的，却又带点陌生的目光——
“……呃，藤真？”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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