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重写

　　【02.建筑界吴彦祖】
　　求婚来得太过突然了。
　　指环在灿亮的灯光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银辉，细钻一闪一闪的，让司玫的意识陷入空旷虚无。

　　“尺寸可以吗？”顾连洲问。
　　她回神，另一只手捏着指环往外扭了两下，愣是卡在关节处。

　　刚才回家，顾连洲说让她先试试尺寸，不合适还要拿去改。
　　少女心与虚荣心交相错杂的情绪驱使下，司玫就戴了上去。现在取不下来，她直接傻眼了，“顾老师，好像……”

　　“哦，尺寸正好是吧？”
　　阳谋得逞的顾连洲怎么会让她取下来？他淡淡说取不下来就算了。
　　然后抓住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又将她拥入怀中，扯了床头的灯。

　　房间晦暗，司玫愈发听得清她起伏不定的心跳与呼吸。
　　缓缓从胸膛里抬头，男人下颌收紧，写满了坚持。

　　“顾老师，现在会不会太早……”
　　“不然等你跑海城去？”
　　司玫愣了一下，“……就是提一句，我又没说要去。”

　　顾连洲睁开眼睛，目光炯炯。
　　……不去？那他不是求婚求早了。

　　“顾老师，你是害怕我走……”所以才这么突然。
　　“睡觉。”

　　司玫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垂眸笑了笑，合上眼皮，本能地缩进他温暖的怀里。
　　倏地，他的手潜下来，握住了她的手，摩挲了两下钻戒的位置，与她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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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在乌龙中答应了求婚后，司玫和顾连洲的日常生活没有任何实质性改变。

　　下周学校开展期末的教学评议，顾连洲又忙起来。
　　司玫则在TEK做最后一个月的工作，力求善始善终。

　　最先发现她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的，是小李。她只是惊讶了一下，笑着问：“哎，司玫，你这个戒指好好看……哪家的牌子？”

　　……顾教授极简审美下的指环似乎太过素净低调，被人当成件无足轻重的小饰品。
　　司玫失笑，抬手看了眼，随便说了个小众品牌糊弄过去。

　　直到几天后，陆予诗从泰国回来，还带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她之前在公司时日常摸鱼，但对同事们向来慷慨大方，回来带的礼物人人有份，大家喜闻乐见，并没有对她工作时间跑公司来有什么意见。

　　“三嫂！”
　　这一句，在办公室引起一阵轰动，众人纷纷抬头。

　　司玫吓得鼠标脱手，坐直身子。
　　只见陆予诗衣着光鲜亮丽、容光焕发，提着手包大喇喇地走过来，笑：“三嫂，好久不见！”

　　众人纷纷目光集聚。
　　三嫂？司玫怎么成小公主的嫂子了？

　　当是时，司玫面热滚烫，只恨没有地缝让她钻一钻。
　　“你怎么过来了？”她小声问。

　　“我不在工作日找你，能预约到你的周末吗？”陆予诗拉了把椅子坐下，压低声音，“三嫂那么忙，你的周末时间肯定光和我三哥腻……”
　　司玫伸手捂她的嘴巴，“予诗，说好了不这么叫我的。”

　　冰凉的金属贴到唇边，陆予诗怔了两秒，立马将她的手扒下来。
　　金属材质光泽度高，钻石也亮晶晶，好家伙，不是戒指又是什么。
　　陆予诗随之惊叹：“天哪，我三哥跟你求婚了！那叫你三嫂有什么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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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是，TEK设计一组又涌起了新的流言：
　　某些人难怪月底离职，大腿抱得好，分分钟认识富二代实现阶级跃升。
　　人各有志，怪就怪咱们没那个皮相以色侍人，踏实打工、自立自强也未尝不可。
　　那倒也是，也没必要眼红羡慕，指不定小公主的三哥……大腹便便、又老又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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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雾城的天空被浓云劫持了。
　　透明的雨丝斜斜地刮在玻璃上，屋内却是一派春意未散的景象。
　　云雨过后的夜话时间，司玫侧躺在顾连洲怀里，他像撸猫似的顺她的长发。

　　脖颈后仰在枕头上，司玫兀自笑了一声。
　　顾连洲垂眸，“笑什么？”
　　“没，只是想到个笑话。”

　　转身对上他俊美无俦的面目，司玫又忍了两声笑。
　　随后才她将自己为了实现阶级跃升，委身于大腹便便、又老又丑的富二代的谣言复述了一遍。

　　顾连洲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地阴下来。
　　司玫赶忙补充，语调轻快，“都是他们说的，与我无关！您在我心中是建筑界吴彦祖！”
　　他又翻身骑到她身上，生生压下来，“你再骂？”

　　【03.金屋藏娇】
　　十二月的第一个周五，是司玫二十三岁的生日。
　　两个月前她跟顾连洲说，二十三岁的生日是想和他在一起……
　　现在回想，深感吃了大亏。
　　为什么把生日愿望说得这么简单？

　　直至下班前夕，司玫都没什么期待感。
　　保不齐日理万机的顾总没空来接她，还让她自己坐地铁回家。

　　——顾连洲着手准备事务所挂靠开始，司玫就改口叫他顾总了，并且以顾总的情人自居。
　　谁让他撺掇自己辞职去给他当助理？
　　众所周知，某粉色小说网站里的女助理，十个里有九个都是总裁的秘密情人。

　　到五点多了，手机里没有进一条他的消息。司玫收好东西起身，挎上背包下楼。

　　飕飕冷风，吹不散天上的浓霾。
　　对着双手哈出一团温热的白气，她又将双手抄入口袋，走到办公楼大厅。
　　远山上覆盖的蒙蒙白雾，天之欲雪。

　　小李亦步亦趋，“司玫，你今天自己回家啊？”
　　有人接的话，她一般是去负一层地库的。

　　“嗯，”司玫笑笑，“一起去地铁站？”
　　“好啊好啊。”

　　两个女生手托手走出大厅。
　　隆冬，茫茫天际有小朵的雪开始降落。

　　不远处的马路边，停着辆漆黑的路虎揽胜。
　　顾连洲大衣挺括熨帖，长身而立，他的目光越过纷纷的雪看了过来，单手捧着束艳绝的卡罗拉玫瑰，明媚得点亮了灰色的隆冬。

　　小李吃瓜的心情，“哇，那男的……”
　　司玫从会心一击中缓过来，腼腆地看了眼小李，加快步子过去，“顾老师……”

　　顾连洲将鲜花堆于她怀中，将人拉怀里抱了一下，埋下头在她耳边，“司玫，生日快乐。”
　　司玫脸上热热的，在花香里沉溺了两秒，松开怀抱，挺不好意思地转头。

　　小李原地石化了。
　　这是公司里某些多事者口中的又老又丑、大腹便便的富二代？
　　分明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都市精英好吗！

　　司玫转头，艰涩地琢磨怎么道别，“那个，小李，我……”
　　“你未婚夫吗？没关系的，那你们先走吧！”
　　“……好，再见。”

　　顾连洲抬眸看了眼她同事，又补了两句司玫承蒙照顾的客套话，转身拉着她上新车，问她自己单位的名声，是不是能下周得以澄清了。
　　司玫笑笑。

　　暮色渐深，白色的雪花折射着式微的天光。
　　司玫默默地想……只要今天和他在一起，有风有雪，好好吃顿饭，再依偎在一起，抵额看今夜的雪景，虚度光阴也是个不赖的生日礼物。

　　顾连洲睨她一眼，说她也忒没出息。转头上高架，往西二环去。
　　雪愈下愈大了，密成鹅毛，与渐渐深沉下来的傍晚一起，隐没她的视线，司玫问：“顾老师，我们去……”
　　他道：“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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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分钟后，驻车。
　　雨雪霏霏，前路香樟掩映裹上了一层淡白，在淡黄的路灯下闪烁微光。

　　顾连洲一手撑伞，一手拉开车门扶她下来。
　　司玫将手递过去，微迟一刹，“……芦芷湖？”

　　芦芷湖的东岸荒芜已久，原本与雾城炼钢工厂相接，地理位置很特殊。
　　这一带留存了许多苏联式的老居民区和厂房，近两年市规划局重新开发，将以老工业遗迹、青山湖景为基础，孵化高质的创意产业园。
　　在圈子里混，司玫对近期城市建设与规划还是清楚的。

　　她反应过来，“您是找好地方了吗？”
　　没讲话，顾连洲收紧她的手臂往里走。
　　夜微有风，一两片静谧的雪花抚到她脸上，人却并不觉得冷，大抵因为她徜徉在他温暖的臂圈里。

　　沿着小径指引走了一两分钟。
　　司玫终于将目光从他的侧脸，挪到眼前来所见。
　　掩映的香樟树林深处，一座小厂房面朝湖水，背依葱茏，宛如一位遗世独立的隐士。

　　“包豪斯[1]！”
　　司玫惊叫出来，抬眸看向顾连洲。

　　他从衣兜里拿出钥匙，“走了，进去看。”
　　口吻风轻云淡，事实上他在雾城跑了半个月，起初还差点订了旁边旧厂区改造的创意产业园里的一间。好在他没错过这座包豪斯风格的建筑。

　　理性的几何线条构成硬朗简单，反扣的曲面混凝土屋檐。
　　黑框玻璃窗，光是在外面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是个顶好的立体构成。

　　推门进去，偏米光的灯光从做旧的声色灯罩里散发出来。
　　具体空间分割做了小半，已能依稀辨出各个工作区域的功能。顾连洲引她继续往里走，有堵承重墙被敲了，加了新的结构支撑，以开拓大面的湖景窗。

　　微澜而壮阔无垠的湖水，在她眼中荡漾。
　　“……这儿隔出主创的办公室。”
　　看一年四时，春花秋月，夏云冬雪。

　　其他地方具体怎么装，他们可以趁寒假慢慢商量。

　　司玫半晌没有动静，眼眶有点润润的。
　　不要脸地说，有种已经跟他结了婚……装修新房、畅想未来的感觉。明明是他开个人事务所，他却把大门的钥匙分她一半。

　　顾连洲挑眉：“干嘛？你这是什么反应？”
　　“就是、感动啊，”司玫眨眨眼，“收到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您开的事务所，却让我也……”

　　“谁跟你说我自己开了？”
　　“……啊？”
　　顾连洲耳提面命，“毕业第三年你必须把一注[2]考出来，听见没？”
　　这样，他才好把她加到合伙人名单里去。

　　司玫愣笑一声。
　　既然顾老师这么严格要求自己了，那她绝对早下决心复习，不负所望！

　　小厂房不大，两百多平米。
　　做小规模的事务所绰绰有余，顾连洲又拉着她在里面转了转。

　　这角落能放破碎的“透明城市”，这面墙能挂他们之前画的两幅水彩；入室接待的位置，做一整面的作品展示吧，还能弄个冷饮吧台……

　　司玫忍笑戏谑，这是不是顾总转变为资本家后，奴役员工通宵搞设计的的新策略。
　　“顾总，您把蓝图说得这么好听，我怕我以后会不想回家……您也太会奴役员工心甘情愿给您打工了！”

　　顾连洲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她笑得狡黠：“我说中了？”

　　继而感到腰身让人一握，抵上后墙。
　　司玫在收紧的怀抱中，慌乱地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奴役她的地方多着呢。
　　在这也想吗？那他也不介意在办公室开个休息室……

　　说着，顾连洲低下头啄了下她敏感的耳背，哑声抚到耳边。
　　“金屋藏娇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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