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重写

　　【01.审美与癖好】

　　从事设计与创作的人，在审美取向上多多少少有些小众清高与自命不凡。
　　其实，在司玫还是一个迂陈迷糊的学生时，顾连洲就觉得她的长相跟寻常审美下的白幼瘦不一样，颇有独特的记忆点。

　　他们初见那天是万物生长的初春。
　　太阳艳丽而不刺眼，风和煦而不焦躁。
　　然而他抄着教案走进班里，活跃而喧闹的教室却很不解风情地静了下来。
　　与往日一般无二，仿若他是洪水猛兽。

　　现在本科生的课越来越不好上了，一个个对专业学术毫无敬畏之心。
　　顾连洲索性向老教师取经，只讲该讲的，不说多余的话，上完课就走。
　　所以他上课并不记人，直到那天他记住了某位“李知遥”同学。

　　顾连洲照本宣科地讲课，偶然一记抬眸。
　　薄薄的日光穿过葳蕤的草木，缕出柔和而斑斓的光影透过窗户漏进来。
　　女生坐在最后一排，她仰着面，对旁边人的搭话充耳不闻，目光如炬，专注而沉静地看过来。

　　与周遭的低迷、敷衍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好似一朵秾丽的花，静默中开放。

　　草草看过一秒，顾连洲敛眸，继续授课。
　　然而到了课间交图，他对她的印象彻底拉胯了。

　　大学四年到底是怎么混过来的？
　　能把图画得烂这个地步，恨得他直接转专业问候。

　　她方才在专注听讲？
　　不，是她的皮相掩盖了皮相之下的空无一物，给了他荒唐的错觉。

　　第二次见面，就更加戏剧化了。
　　顾连洲怎么也没想到，她那天是来代课的。

　　即便懒得收她进项目组，碍于邹春雨的举荐，那天又逢大暴雨，他先忍了忍，将她从院办带到工作室去。

　　窗外豆大的雨点，往车顶哐哐地咂。
　　她坐在后排，始终面色无波，唇瓣抿成一条线，眉目有上扬的走势，带着凛风一般的凌厉与攻击性。

　　往好听了说是不卑不亢，往难听了说是自己代课犯事，还摆个臭脸给谁看？
　　顾连洲把她带到地方，就上课去了，先晾她一上午再说。

　　他当时真的不觉得，自己是因为她示弱的哭泣才心软。
　　真的是因为工作室没人了，他将她给带上，去钢铁厂现场勘测。

　　后来两人某次深入交流的时候，他把原初的想法，讲给司玫听。
　　她笑得不能自已，非说他这是出于男性骨子里的征服欲与劣根性作祟。

　　“您不知道您当时有多凶，我都快吓死了，怎么敢摆臭脸？我哭也是因为您否认我作品集，太委屈了……”
　　“还有什么不卑不亢，什么示弱的哭泣，顾老师您脑补的不要太多！”

　　言归正传。
　　顾连洲第一次注意到她，应从她破涕而笑伊始。她笑起来，与不笑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后来她在工作室做了几天，相处之下，他发现司玫真的白长了一张清冷的脸。

　　她做事情踏实，甚至有点迂陈迷糊。
　　被骂了之后，她会下意识地抿唇，嘴角的梨涡在不经意间浅浮起来。
　　他再挑起眉稍看她，她又会难为情地挤出笑容。

　　“听懂了没有？”
　　“……懂了。”
　　她忙不迭点头，捧着电脑出去。
　　他说要改的方案，她指哪打哪。

　　不过，平心而论，她……确实长在他审美点上。
　　少女眉目走势向上，眼形并非楚楚可怜的鹿眼，下眦内勾，偏狭长眼形天生带有清冷孤傲、不留世俗的美艳，美得带有攻击性。

　　当然当时只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客观评价，顾连洲还没到想把人拐走，到搞师生恋这么夸张的地步。直到那晚，他意识到她不光是一个学生，还是一个成年的女人。

　　春江夜月，天幕是浓稠的深蓝色。
　　她平时总是卫衣长裤的学生打扮看不出什么，那晚却敷了淡妆，柔顺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

　　她靠在车前，黄色长裙与黑发随风后扬，脸上挂着放松的淡笑。
　　他们面对面，站在平等的位置、而非师生的桎梏里，随性地聊美术馆设计，聊新地域主义、解构主义大师。

　　风鼓动着米黄色的长裙，完全地勾勒出一个成年女人的风情与婀娜，他不禁想起《爱乐之城》里的Mia。

　　他听她讲话声的清朗，看她双眼弯弯的笑，理智一点点下陷。
　　失控到悬命之际，顾连洲意识到了自己逾矩与荒唐，忙打断一切，去风口抽了支烟。

　　冰凉的烟雾在咽喉中翻涌搅弄。
　　他这不是搞笑呢吗，看上一小自己七八岁的学生？

　　半天，终于压下去诡异的想法。
　　他吁了口气上车，她捧着电话眸光灿亮而皎洁，梨涡笑得浅浅。
　　电话里，他隐约听到叫她的那声“Nian Nian”。

　　登时又觉得……
　　搞笑就搞笑，去他妈的。

　　以上是顾教授审美取向。
　　至于特殊癖好……不太好描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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