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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司马玉龙坐与椅子上,手里捧着杯茶,与赵羽两两相望,却默默无言。
“国主,有什么话就说吧!”窗外有风在急急的吹着,似乎一场大雨将落。
今年,似乎无论是楚国也好,夏国也好,阴雨占据了大半。
“晨早收到密报,说探子在楚国竹阑县发现我母后的身影,只是旁边还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司马玉龙的声线一直都很干净,只是今晚似乎无端染上了一层极淡的忧思,也只是在赵羽面前,司马玉龙能卸下所有伪装。
“这不是挺好的,代表老夫人身边有人照顾着,只是听公子的声音,似乎还发生了其他的事吧?”赵羽指腹摩挲着杯上刻着栀子花的花纹纹路,眼眸看着他,里面有着对他的熟悉。”
“只是听说叶麟也在竹阑县。”司马玉龙低眸,掩饰的弯了弯嘴角,只是,这点笑意并不能让赵羽心安。
“叶麟吗?好久没听见他的名字了,听说,在富然县时,冷桀曾找过他,但他拒绝了。”赵羽淡淡道:“越发的有些看不透他了。”
”嗯,不知母后怎么样了。”司马玉龙索性也收起了笑意,眉头微蹙,轻轻押了口茶。
“什么时候出发?”赵羽放下茶杯问道。
“你在这安心养病吧,此行我和珊珊还有五味去就好。”司马玉龙轻轻的却不带一丝犹豫的声音仿若外面已经落下的雨透过留了缝隙的窗户飘了进来落进了赵羽的心,激起了一片涟漪。
“为何?”赵羽的心突然有些慌,他们自初识便一直形影不离的在一起,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而分开过,就算是真有事要分开,也只是一两天,绝不超过三天,可,赵羽有预感,这次一旦分开,定要好久好久不能见面。
“你的身体很差,这里适合养病。”司马玉龙有些不敢看赵羽的眼睛,见窗外雨势越来越大,飘进来的雨水也越来越多,打算起身把窗关了。
“果然是因为这具身体,被嫌弃了!”赵羽有些自嘲的一笑。
“不要多想,没有嫌弃你,只是这边环境适合你养病,但那件事却也是不容许我有多少空余时间,所以,我们暂且分开一下,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司马玉龙听见赵羽的话起身的动作怔了一怔,但还是依旧快速起身把窗合上,然后来到了赵羽的身后,抱住他的腰,头抵住他的肩膀,柔声道,想借此把赵羽不知何处涌上来的不安给清除掉。
“嗯。”感受到司马玉龙抱住的力度,赵羽本想松开,但还是放弃了,因为,他发现,司马玉龙抱住的力度正好填上了他心里突然涌上来的不安,他知道,司马玉龙是为他好,是他自己任性了,可为什么会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分别呢,赵羽不知。
感觉到赵羽放松下来的身体后,司马玉龙终于勾起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对了,这个给你。”司马玉龙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个碧玉鸳鸯叩,放在了赵羽的掌心。
“这是鸳鸯扣?鸳鸯扣宜结不宜解,国主,你这是何意?”赵羽看着手中的鸳鸯扣问着身后的人。
“山有木兮木有枝。”下面一句司马玉龙不说,赵羽也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赵羽转头看着司马玉龙,乌黑的睫毛不安的有些颤抖,眼眸里也有着犹豫。
“君可接受?”司马玉龙认真道。
“我……”赵羽不知道怎么回答。
“君可接受?”司马玉龙继续道。
“我……”赵羽低下了头,依旧没有回答。
“君可接受?”司马玉龙执着道。
“你若回来,我便应你。”终于,赵羽抬起了头,认认真真回答道。
“好。那你先睡,我守着你!”司马玉龙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心情瞬间舒畅了不少。
“好!”既然答应了司马玉龙,赵羽此刻也不扭捏,当场便应下了。
司马玉龙看着赵羽睡下后,帮他捏了捏被角,然后又忍不住俯下身往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温柔带着不舍的吻。
回到夏凌轩为司马玉龙安排的房间后,也已经是深夜了,司马玉龙沐浴完后躺在床上,半阖着眼,想起白日里他跟夏凌轩的赌约,这个赌约他没有跟赵羽说,因为他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把赵羽带回至他的身边,他们之间向来是不可分离的,如鸟须翼,鱼不离汤,不得春风花不开。惜与汝过之一日,惜与公共之每岁。
紫阑殿,夏凌轩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把上好的狼毫笔架回到架上后,舒了口气,身子微微往下浮了点,双眸微阖,侧耳倾听着外面雨滴的声音。
今晚似乎是有些晚了,随侍在旁的公公也竟耐不住这安静的氛围,低着头打着瞌睡。
夏凌轩看了一眼这自他有了记忆后一直在旁服侍,如今有些上了年纪的公公,终是咽下了涌到喉咙里的话,只是轻声叫醒了他道:“苏公公,都说了很多次了,夜晚随侍的活让年轻的奴才做就行,你就去早些歇息好了,就是不听,现在我也处理完了,你就放心的回房去歇息吧!”
听了夏凌轩的话,一向对新来的奴才以严厉著称的苏公公此时也低着声音道:“老奴这也是放心不下您啊,怕您为了这个国家熬坏了身体啊,您是一个好国主,下面的百姓呢都称赞着您呢,为了您珍惜的百姓,还请国主好好保重龙体啊!”
“知道了知道了,别在孤耳边念经了,你快去歇息吧!”夏凌轩看着面前一脸语重心长从心底关心他的老公公,极少的露出如幼童般的撒娇。
“国主知道就好,老奴就先下去了,一把老骨头,还真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苏公公也知道夏凌轩这是在敷衍他,不过,看着他处理完奏折,一桩心事放下后,也就随他了。
看着苏公公慢慢的走出殿门后,起身,来到窗前,把窗拉开了一个口子,见有缝隙,风混合着雨肆无忌惮的飘了进来,打湿了扬起的发丝,他也不在意,国事处理完了,便就想起了私事。
想起了今早初见的楚国国主,弱冠之年,头戴玉冠,一袭白衣翩然,纸扇轻摇,清润儒雅,浑身书卷之气毕现,很好的把身为君王的霸道和强势完美的掩盖了起来。
再见之时是大殿之上赵羽支撑不住慌乱倒下时,他迅速把折扇插入腰间,双手打横抱起赵羽,眸中露出的柔情让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抬头看了自己一眼,里面的冷意虽不让自己到害怕,但还是让人吃惊,迅速让御医去紫晨宫就位,御医的诊断得知赵羽体内的毒素远远比丁五味告知他们的时候要扩散的快,这是恶化的迹象,丁五味如是道。
当时御医与丁五味在外间商量了许久,最终讨论好了解决方法,但因太过危险,所以迟迟未敢说出口。
司马玉龙因在里间等了许久,最终耐不下性子走了出来,也因此听到了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沉默良久,终是下定决心,露出属于君王的霸道与强势开口道:“只要他活,不管方法多危险,如果要找人试验,无论什么代价,孤来承担!”
最后一次认真只属于他俩的谈话是在丁五味给赵羽施过针,保证暂时毒素不会蔓延开后才离开宫来到紫阑殿后面的一个亭子,这个亭子的周围种满了栀子花,因养护得当,所以花儿依旧开的茂盛,远远一看,这个亭子就像建立在白色花海中。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不过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待奴仆把茶奉好离开后,夏凌轩开口道。
“我母后?”司马玉龙淡淡问道。
“对。”夏凌轩轻啜了一口茶道:“但我也同时知道你对我家羽儿有不一样的心思。”
“嗯,我喜欢赵羽!”司马玉龙不避讳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可赵羽终究还是我夏国的人儿啊。”夏凌轩听到司马玉龙不反驳,眼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嗯,可是您对他母亲的事儿还让他恨在心里呢!”司马玉龙端起茶用杯盖拨了一下里面的茶叶,淡声道,如此淡淡的,还真像极了赵羽平常的模样。
“在国事上,我问心无愧!”夏凌轩垂下眸子道。
“那抛开国事呢?”司马玉龙微勾起一边嘴角道。
夏凌轩没有说话,他并不想把自己的真实一面给外人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时间仿若就此静止了般,两个人各自品着自己的杯中茶,想着自己的事。
“这样吧,如今,小羽也不能移动,还请你照顾好他,我去回国处理一下我母后的事,最多三个月。”司马玉龙伸手轻柔的触碰着凉亭外栀子花纯白的花瓣,淡淡道。
“那么放心把羽儿留在我身边?”夏凌轩闻言挑眉道。
“毕竟你也是他名义上的舅舅,最后的亲人,而且我喜欢小羽的事你也知道,况且我也希望趁此机会小羽能原谅你。”司马玉龙回望他笑道。
“羽儿答应你了吗?”夏凌轩忽略他话末的话。
“他自会答应我的。”司马玉龙自信的笑道。
“哦?”夏凌轩看着司马玉龙的侧影道:“只是不管羽儿答不答应你,反正超过三个月你没回来或者遇到什么危险的事,羽儿自此便不会再回到楚国了 。”
“自然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司马玉龙转过身认真道。
窗外,雨停了,夏凌轩突然极想喝酒,遣了人拿了坛酒然后挥退了众人,自己不顾形象的坐在在门槛上,也不拿杯子,直接拍开泥封,扬起脖子直接喝 ,很快,一坛酒就见底了,明明平常酒量极好,可今天怎么就感觉头晕晕的呢?
迷迷糊糊见有一黑紫色下摆,下摆上绣着华丽花纹,黑色靴子的人走过来,弯下身,打开手拦腰把人沉稳抱起来,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自己的怀里人道。:“都那么大的人,还是人家舅舅,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要不是苏公公不放心让我再来看你一眼,还不知道你一个人竟坐在地上喝酒,真是越活越过去!”
把人抱到寝宫,简单的替人洗了洗,换了寝衣,便去外间的软榻上小憩半会,怕半夜里那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这人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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