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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唔……”不过一时辰,夏凌轩那不舒服的声音就从他嘴里溢出,虽是极轻,却依旧惊醒了时时刻刻就一直注意着他的南风辰。
南风辰快步走了过去,拉开床幔,看了一眼因难受而眉头紧蹙的夏凌轩,眉头上还沁满了汗水,一丝心疼从他的眸中划过,拿出放在胸口处的白丝帕,替他把汗水拭去,刚把帕子放在他的额头上,便被人捉住了手腕,嗯?低头,不期然的猛地望进了一双不甚清明的眸子里:“你醒啦?”
“你怎么在这里?出去!”夏凌轩本来还有些迷迷糊糊,可一听到来人熟悉的声音,立马就清醒了过来,连忙把人手放掉,别过头去不看他一眼。
“还在为那件事生气?我不是说过了,那天我是真有事。”南风辰看着夏凌轩孩子气的动作,下意识的勾起唇角无奈的解释道。
“什么事是比我跟你约定好的还要重要?”夏凌轩依旧背着他,冷冷道。
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那个早晨,天是及其的好,风吹在身上也是及其的舒服,夏凌轩早在三天前就约好南风辰说今天在城门楼那边的茶馆碰面,一起去买一些羽儿应该喜欢的民间玩意儿,顺便在看看民间的治理情况,可是他那天左等右等,茶水都换了好几蛊了,愣是没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终于决定不等的时候,打算一个人去挑选的时候,收到原本派在羽儿身边的护卫传来的消息说羽儿身体不适,照丁五味的话需要一些药材尽快送来。于是夏凌轩又转回宫,吩咐太医院的御医尽快把药材配出来,然后再由人转交给丁五味,如此,又费了一下午,夏凌轩出了太医院,又看了看天,此时太阳早已西沉,月亮躲在云层的后面半隐半现,而南风辰却还是连半个影子都没有出现他的身边,这让他气的连晚膳都没用多少,直接去处理那堆了一天的奏折,一直忙到深夜。
而之后的半个月天,南风辰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半点消息都没有,而夏凌轩也堵着气不去派人寻着他的消息,就这样一直到了三天前,他处理好事物,推开门,正好看见南风辰在紫阑殿外的小花园里微弯腰,指尖轻轻的拂过那沾了夜间露水的海棠花。
听到了门开的身影,南风辰起身打算走过去,却见夏凌轩看都不看他一眼,快步略过他身边朝寝宫走去。
却在经过南风辰的身边时,被人一把拉过藏在宽袖下的白皙手腕,然后轻轻一用力,把毫无防备的人拉进他的怀里 ,凑近他的耳畔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轻轻道:“生气了?”果不然,看到夏凌轩的白嫩耳垂露出娇嫩的红意。
“哼,放手!”夏凌轩稍一用力便从人怀中挣脱出来,眸子扬起,盯着前面的人,一字一句似乎从牙缝处蹦出来的,带有着特有的寒意:“走开!”
“轩儿,好了,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南风辰不动,依旧直直的站在夏凌轩的面前,微弯嘴角,细细哄道。
“南大公子何错之有啊,是孤一厢情愿,怪不得他人!”夏凌轩冷笑,说完这句话就直接向前走去。
南风辰本想跟上去,却被夏凌轩后一句给停在原地,眸中划过一丝伤痛,藏在袖中的手被他紧握成拳,嘴里低声呢喃却又郑重道:“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夏凌轩那句被飘洒在夜空中和南风辰心里的那句话是:“就这样吧!”
那天南风辰不是有意失约的,而是在他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时,忽然得到消息说北方与今早传来袭击,木尔桠将军不慎重伤,而这穷乡僻壤又常出刁民,虽曾用武力镇压过,可这又不是长久之办法,军中早已有人不满,国主虽派人来慰问过,又亲自来过一趟,这才渐渐把一些人的愤懑不甘给渐渐平息下来,可才不过多久,又出了这事,这下就又把本就不满的心思给翻了出来,抬到明面上。
这事本来是要传到国主的面前,却被南风辰给压了下来,夏凌轩本就这段时间很忙,除却日常国事,还要亲自准备着他侄子赵羽的过来,早就忙的脚不沾地,身体最近都消瘦了不少,这让南风辰看了心疼不少。
于是南风辰就亲自去了那边,花了大概半月时间,才暂时把情况稳定了不少,刚回来换了身衣服没顾得及休息好就急忙进宫去找他,却被他冷冷的拒绝了。
他怎么能这样轻易的说放手呢,怎么可以啊,他永远也忘记不了,他对夏凌轩产生心意的那一天,那天是夏凌轩当上国主的一年后,也是楚国那一年最风雨飘摇的时候,夏凌轩亲手执笔写了一封信,写了断了夏婧雅那性命的一封信,也断了夏凌轩心中最柔软一处的那一封信,在得知他早已预料之中的消息后,夏凌轩笑了,但同时也哭了,他把人都遣散,然后拎了几坛酒,独自进了夏婧雅的寝宫,坐在角落里喝着。
南风辰寻到他时,夏凌轩早已喝的醉醺醺,却依旧闭着眼睛抱着酒坛子不撒手,听到脚步声临近跟前,才懒懒的睁开一条缝看了他一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常惯有的清冷音调,说出与现在无异的一句话:“你这么在这里?出去!”
那时的南风辰远没有现在这么细腻,温声哄着,而是抬起一边眼角,双手怀抱着胸,站在他的前面,低头,似笑非笑道:“原来平常对外那么狠烈的夏国国主,私下里是这个样子,到让在下长了不少见识啊!”
“滚!”夏凌轩终于睁眼看着眼前这人,嘴里冷冷道,有一种就像是眼前的人再不尽快离开,他就打算出手把这人给杀了,眼不见心不烦,反正他也本就什么都没有了,外面的人怎么看他怎么说他他亦都不曾在乎过。
瞧见眼前人一副仿佛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眸中凶光闪烁,南风辰眼中的戏谑更深,不但没走,反而往前一步蹲下身子看着夏凌轩道:“认识你那么久,第一次见到你这个样子,怎么,后悔了?”
“滚!”夏凌轩见眼前之人不离开,便也不想再开口多说话,自己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后避开他径自往前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似是想到什么,回过头用那双眼睛通红的眼睛冷冷道:“今日之事,你若敢向外说出半字,不管你身份何其尊贵,孤自有办法杀了你!”说完之后,便硬逼着自己挺直背大步往前走去。
也只是这一染了红晕的眼角与那孤傲的背影让南风辰的心猛然的痛了,如有一根针在他心尖扎着。
也是这一瞬,让他明白了,自己本是孤身一人,这世间的万千繁华何时入过他的眼,只是这人,不知何时,竟如此在意过,在他开心与不开心时,自己都想凑过去与他说几句话,即使那人有时候只是一个眼刀子扔过来或者冷哼几声来应他的话,他也自觉哪里感到不快,原来,从很久以前这孤傲的背影与呢冰冷的眸子就印在自己的心间,原来,从很久以前,他就喜欢上了他。
也是从那一刻知道自己的心意后,南风辰就比以前更加殷勤,时时刻刻的都凑在夏凌轩的身边,慢慢的温暖那颗被冰封的心,索性,他的付出与陪伴有了回报,他终于不再自己唱独角戏了,夏凌轩有时也会主动的与他交谈,更多的是,一人在批折子,一人在旁边温柔的看着他,有时候也会提出一两句有建设性意见,两人的关系愈加的好,但他从未想过,这种他以为会好一辈子的事,竟被人用一句淡淡的话,四个字而终结,他以为他能彻底融化他,却没曾想过那人的孤傲依旧如寒冰一般,坚不可摧!
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他怎么敢!
于是,他每日都去紫阑殿,如前一般的陪伴他,只是夏凌轩虽没有开口赶他,却日渐沉默,沉默的批奏折,沉默的抬眼看透过开了窗的外面的天空,沉默的出门,沉默的……
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个周围明明站满了很多人,叽叽喳喳的讲着话,却依旧觉得这世间只剩自己一人,明明也有人站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说着话,温暖着自己,却依旧觉得寒冷。
南风辰看到这样的夏凌轩也只有默默的站在一旁,只有在夏凌轩累的趴在桌子上休息时,才敢上前,为他披上一件衣服,为他换了早已凉透了的茶水。
今日,他也本应该早早的就进宫,只是又被一些繁琐的事给拌了脚步,待他处理好之时,也已经是深夜了,急匆匆的入宫,看见了在他宫内临时寝殿等候的苏公公,问了几句夏凌轩今日如何,便赶了过来,看见了坐在门框上喝醉了的夏凌轩。
见身后之人没有离开的动作也不说话,沉默之余还是转过身来,却装进了一双带着深深爱恋的浅淡眸子。
“你……”夏凌轩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却被人猛地扣住了头,嘴被人细细的吻住了,唇齿纠缠好好一段时间,才被人放过了。
南风辰看那被自己吻的有些红肿的唇,开口道:“好了,乖,别在闹脾气了,赵羽回来,你应该高兴才是!”
“哼!”夏凌轩其实是知道南风辰那段时间是干什么的,奏折都传了过来,只是,他在气,难道自己是真的不被值得信任的吗,为什么连这么一件,可以被称为公事的事都不愿与自己说,甘愿自己冒险,独自去那充满危险的地方。
“别用那种哄孩子的语气跟我说话!”夏凌轩垂下眸子,手放在锦被里淡淡道。
“好,只要你不再生气。”南风辰也褪去鞋袜,上了龙床,拥他入怀,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说道。
“暂且先原谅你,下不为例,有事提起报备!”夏凌轩靠在身后之人温暖的怀抱里,轻阖眸道,语气里少了几分冷意。
“好,只是你下次再也不许说那话,太殇人心了!”南风辰现在一想到那话,心里还有点钝钝的疼。
“嗯,好!”其实,那句话一说出口,夏凌轩就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再无收回来的可能,之后那半个月的表现他也看的出,有好几次自己都想开口,只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的灭了。
“好,累了就睡吧,我在这!”南风辰低头看着那人倦容,轻柔的道。
“好!”就靠着南风辰的怀里,夏凌轩又沉沉的睡了。
一缕晨曦惊扰了夏凌轩,他缓缓的睁眼,看了一眼还在还在沉睡中的南风辰,眼里划过一抹笑意,今日休沐,就再休息一会吧,想着想着,眸子又轻轻的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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