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王沥川

作者:方寸一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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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失之东隅 (一)


      静姝在年前的最后两天赶回了上海,这个假期异常的平静,平静得让静姝都觉得自己不正常了。不过,好处就是她可以安心的写作了。上篇在春节前已经完结,成绩还不错,短短几天已经有了超十万的阅读量。小说留言栏中对人物和剧情的热烈讨论无疑是对作者最大的认可与豉励,这种时候趁胜追击那是必须的。构思是上次已经拟好的,驾轻就熟的她,在上学的前几天已经发表了几章,精妙的剧情,逼格很高的人物设定,使这篇网文一杀出立即成为了一匹冲劲十足的黑马。

      一个月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上学的那天,妈妈说她的专业已经转了,她没听错,在没有知会也没有经她同意的情况下,她被转了专业。在这个现代社会,尊重人权的社会里,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牺牲品,对于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没有选择的权利。她觉得她的父母比那些自己不学习,生个蛋,让蛋来替自己实现梦想的父母,更让人无语一千倍一万倍……

      心如死灰的她,行走在崩溃的边缘,当她从妈妈的宝马上下来的时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还是招来了众多惊慕的目光。她在想,如果可以,她愿意跟她们换,就像那档变形计的综艺节目一样,让他们来体会一下她的人生况味!……多言何益,徒增伤悲而已。

      她毫不留恋地离开宝马,跨进了校园。她不知是怎么到的宿舍,她记得这是曾经在小说描述一个人在经历失恋或绝望时的一种状态。今天她对于这种状态有了一种真正的感同身受……

      万幸的是宿舍没有变。她人还在门外就听到了何玲珑魔性的笑声,还有好几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大家在一起纵情欢笑,高谈阔论,这是她曾经陶醉的生活,如今成了折磨她的根源。她的出现使原本热闹的宿舍,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和她打招呼。她呆若木鸡一般坐在那里,谁也没有理。大家对她的状态作了分析,得出了最精准的结论:失恋!

      失恋,其实也是浪漫的,一种心碎的浪漫,因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起码是恋过,爱过,拥有过……。不想,这场“失恋”竟然激发了,这些无关人等的“小宇宙”。她们用自己的方式祭奠这段关于静姝的“曾经”。“如果这只是梦一场,为何你的笑容在我的回忆中总也挥不去……。” “如此美丽的过往,为何于我终是一晌贪欢的哀愁……。”后来,静姝也听到了关于她失恋的版本,说是方柏舟将她甩掉了。她通常是一笑了之,也对,因为方柏舟自上次昆明一见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她的生活里。她能理解那些女生的酸葡萄心理,在对自己无害的情况下,她是愿意满足她们的“愿望”的。

      书还是要读的,课也是要上的。怎柰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第一次感到说这个话的时候,不像是在无病呻吟……怎么那么眼熟?这是她在走进建筑系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唯一一缕阳光!就像濒死的人见到了一根稻草,或遇到空难的人意外获得了一只降落伞!她怎么忘了谢遇川就是建筑系的,不久前他们还曾一同游昆明呢……他正好与她的目光相撞,她随即一笑,伸出手和他打招呼,可他只是看着她,眼神中包含一丝惊讶,很快取而代之的是疑问,仿佛在问她,是不是走错了教室。她没有心思去看他的表情,赶紧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很快她收到了一系列教材,诸如:建筑设计初步,素描,色彩,理论力学,材料力学,建筑构造等等。如果说上半期她还闻到的是书本的墨香,那现在就是令她昏昏欲睡的“软香散”。她又将书看了一遍就是素描和色彩还有一点亲切感……

      她转过头去看谢遇川,他目不斜视,正在认认真真地看书。眼光划过向更远处时,又看到了一个人,她想了一会儿,好像叫:”斯……斯琴。对,就是冒充女生的那个人。“想起这个她又瞪了他一眼,只可惜他并没有看到。说实话,老师讲的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枯燥又乏味的内容,对于她这个文科生来说如同嚼蜡。

      终于熬过了一节课,哦,不是,是熬过了一天。她期间去找过谢遇川,不过人家好像没有多大热情,你要是问他,他就礼貌性的回答。有点像一首歌里面唱的,每一次见你,都像第一次相遇。不过,她知道小说中的男人以这种方式来保持自己的神秘感,也就是经常女孩们尖叫的”酷酷的感觉“。她扫视过往途中很多女生落在谢遇川身上的目光,像是涂了502胶水一样,直到再也看不见才不得不移开。

      她在心底一笑,转身进了食堂,当她端着餐盘朝着里面的座位走去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哎“了两声。循着那声音望去,是斯琴,不过此时他笑靥如花。她没有立即接招。她身前没有人,又疑惑地朝着身后看了看,也没有人。她将自己一指,眼神似是在询问:“是叫我吗?“ 期琴点点头。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家伙又是有”前科”的人,不能掉以轻心。她走过去,倒看他搞什么花样。

      原来他对于她现在转专业非常好奇。因为学校规定的是一年以后才能转,而且有硬性条件,更涉及冷热门专业的问题。她打算在下学期的时候转专业,虽然还没有想好转什么专业,不过建筑系肯定是不能呆了,想问问她是如何在这重重的困难之下,居然来了建筑系,其中羡慕之情溢于言表。他越是羡慕静姝反而越是感觉痛苦,大倒被转专业的苦水,如果不是因为众人在场,只怕当场就要怆然泪下……。斯琴最后总结,他比静姝幸福点,好歹也是他自己误入歧途的,没有受到精神的催残。将自已的心理安慰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虽然有点不道德,但这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确实令人身心愉悦。斯琴忍不住地有些同情起她来。本来吧,刚才静姝对这个斯琴还有点防范,不过现在大家有共同的厌恶,特别是期琴对于目前专业的抱怨,令她一下子就有了与他同仇敌恺的共鸣。

      人生得遇一知音,乃一大幸事也。就像斯琴说的,可以身在曹营心在汉啊。反正小说还是可以继续写的嘛,有一天她可以和简奥斯.汀一样底气十足地对父母说:“I could live by my pen!” 那种藐视“敌人”的快意,令她笔下生花,行文有如流水一般。她的小说仅仅三天连更,阅读量已破百万。鲜花和掌声接锺而至,一时竟令她如飘缈在云端……却不知为何在一个星期后遭到了网站下架,原因是有人举报她涉嫌抄袭。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怎么可能抄袭?绝对是百分百原创啊。她联系编辑,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看到了那篇由笔名为“潺潺溪水”的小说,构思和她的一模一样,甚至连男女主人公的名字都一样,但是别人已近完结。这样看来就是她抄袭无疑了,可是请用脑子想一想,有哪个人会这样无聊,花时间来做这个事情?可是这种网文盗窃,根本就无法可依,即使有法可依,明面上的事情,谁输谁赢现在也是一目了然。

      气愤之后,便只剩下猜测,难道这世界真有与自己心灵相通的人?真的有那种猜中别人心思的高人?她有点心烦思乱地到宿舍楼下去散步,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下了自习的同学们多半都猫在宿舍,外面偶尔能见到几个晃动的身影,有送女友的,有下自习较晚的。她从没有独自一人踱步在月色冷清,晚风幽幽的夜晚,凉风吹起树叶的“沙沙”声和着远处宿舍飘过来的欢笑声,刷新着这个夜晚的生命力。

      不远处传来一个纤弱的声音,“嗯,就到这里吧。” 好熟悉的声音,静姝的视线一下子落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不是方柏舟么?他正好站在路灯下,他也看到了她,那目光有似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似是怨恨,又似是示威……静姝移开目光,看到了他身边的齐思羽。齐思羽?她定睛瞅了瞅,确实是她。刚才那个纤细的声音定是来自于她了,不过这么晚了,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不待她细想,齐思羽已朝着她跑过来,连忙和她解释说,刚才在自习路上碰见了方柏舟,让她不要误会。她没有误会啊,他们在一起关她什么事呢?她和方柏舟哪方面的事情都没有。哦,她想起了上次齐思羽将她昆明的地址告诉了方柏舟的事情,她本来是要找齐思羽算帐的,可是后来忘了,现在好像更加没有必要了。

      两人闲聊几句就一起回到了宿舍。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最近换了专业好像不太顺,就连齐思羽也经常见不到人,好像在有意地避开她。难道他真的在和方柏舟谈恋爱?以她和齐思羽的关系本该畅所欲言,可是她们之间好像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心墙,那道墙让静姝欲言又止,两人就这样默然地回了宿舍。

      刚上床不到10分钟静姝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飞速地下了床,便去拉正坐在下铺看手机的齐思羽。齐思羽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吓到了,再看静姝脸上的雾蔼沉沉,心里无法克制的紧张,但仍镇定的问静姝要干嘛。静姝正在气头上,阴沉沉地说有什么事情要问她。她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推说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太晚了。可静姝等不了了,态度十分坚决。齐思羽见拗不过,只得乖乖跟在静姝身后,拖着缓慢的脚步,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迅速在大脑中重新整理了一遍。

      静姝披了一件中长的外套,有些衣冠不整地站在她们上次谈话的地方。月光如银倾泻在她的脸颊和肩头,让人有一种难以接近的冷漠。她从未以这样的态度对待齐思羽,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齐思羽心里抑止不住的哆嗦,虽然表面强自镇定,毕竟她目前还达不到做贼不心虚的境界。

      静姝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难掩背判的愤怒与激动,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齐思羽借着夜色的掩护装傻充楞,“静姝,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静姝深吸了一口气,稍平静了些,“好,那我来问你,为什么要用我的创作思路?”“静姝,关于这件事,我真的对不起你!我一开始并没有这个想法,只是这个思路太巧妙了,我写着写着就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太多……”她言词恳切,深沉的夜色中她泪光盈然……她又接着说:“静姝,要不这样,我自行下架。我不想让这件事情,使我们的友情就此蒙上阴影。我不敢奢望你的原谅,但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

      是啊,这就是最好的朋友,往往出卖你的人,便是最亲近你的人。你还在顾念旧情,别人却拿你的真心和善良去豢养她的自私与无情。

      静姝站在那里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做不到对齐思羽说没关系,然后装作和往常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那种逢场作戏,她可做不到。可她也做不到拂袖而去,齐思羽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禁让她心下恻然……于是她只能带着郁闷的心情,一个人离开了。她没有回宿舍,心里憋的慌,无人诉说,她不想让宿舍的姐妹们都知道,以免以后她和齐思羽都尴尬。以前的同学更不好,被人卖了毕竟是件丢人的事情。她的手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来回了好几次,竟然停在了谢遇川那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人。她刚刚拔通电话又挂了,还是觉得发信息比较好。于是写道:如果你遭遇了背叛,你会怎么做?谢遇川刚学完习打算休息,听到手机响了,一看是田静姝的,正在考虑要不要接的时候,她已经挂掉了。可现在又甩过来这么一条消息。

      他本不想回,一看这么晚了,又是“背叛”这么严重的字眼,她为什么不找闺蜜和室友,而偏偏找他……说不定她真的有什么事呢?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回了一条:“那要看是什么事情,对象是谁?你要告诉我,我才好帮你分析啊。”他试着引导她。

      差不多等了5分钟才回过来。这次是语音消息,他一不小心点了一下,就听到她沉痛地诉说冤情的声音。没想到啊,就这么一瞬间,整个宿舍的人嗅到了味道,纷纷集中火力对准他。他立即停止,又采取了冷战态度,才避免了和室友们的胶着状态。

      他戴上耳机立即感受到电话那端畅快淋漓的痛诉。不知过了多久,她收到了自来他的语
      音消息。他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在森林里,狐狸一直垂涎刺猬的美味,但苦于刺猬天生的一身刺,让狐狸办法都没有。
      刺猬和乌鸦是好朋友。乌鸦在与刺猬聊天时,非常羡慕刺猬有一身这么好的“铠甲”,说就连狐狸都拿他没有办法。刺猬听到乌鸦的吹棒,喜不自胜,禁不住对乌鸦说出了自己的小秘密。说自己有个死穴就是腹部有个眼儿,只要往这个眼里吹气,浑身就会痒痒难忍,全身的刺会就此打开。刺猥再三叮嘱乌鸦要保守秘密,不然让狐狸知道他可就死定了。乌鸦自然是信誓旦旦地作出了承诺。
      可不久,乌鸦被狐狸俘获了。就在狐狸打算吃掉乌鸦的时候,乌鸦想到了刺猥的秘密。便对狐狸说只要放了他,他就可以让狐狸多年以来对刺猥的念想,如愿以偿。
      他们的交易自然是达成了。乌鸦就告诉了狐狸,关于刺猥的秘密。当刺猬被狐狸咬住柔软的腹部时,痛恨而绝望地怨恨乌鸦为什么不替他保守秘密,出卖了他这个最好的朋友。
      他讲完了。她又丢了一句:“还有呢?”

      对方只敲了三个字:“没有了。”
      “明明就是乌鸦不够朋友,为了自身的利益出卖朋友嘛。”她有点生气地敲了几个字过去。

      过了片刻,对方来了一句:“乌鸦没有错啊!”

      她暗自腹诽:“切,这人到底有没有正义感,还有没有是非观?”

      马上屏幕上又显示了另一条消息:“刺猥自己都不能保守自己的秘密,凭什么让人家替他保守?”

      “喂,难道我帮朋友错了吗?我一番好心,最后落了这个结果,你讲什么大道理?”她有点不讲理的,对着手机叫喊着,然后狠狠地按了一下发送键。

      “帮助别人的同时,你需要保护你自己啊。创意构思是你自己告诉她的,从道理上来讲,她用了并没有错。” 看到这样的消息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我去!”她气愤地踢了一脚树木边的花坛,脚痛得傲傲叫,她一边捂脚,一边满腔怒火地对着手机自语:“这个人三观到底是不是正的?我帮人还帮错了。真后悔和你聊天。别再给本姑娘发消息,谁理你谁是小狗!”

      没过多久,手机居然又提示有新消息,打开一看,差点气死:“我本来就不想给你消息的,也希望你不要做小狗。” 我去,这人竟然骂人!看来我真是错看他了。还以为他是一个有才华的谦谦君子,才和他谈谈心的,看来我真的是有眼无珠了。虽然气愤,却再也不想与他继续聊下去了,素质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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