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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与杀戮:妖狐
重光头脑发胀,双目血红,只透过灼热焰火定定朝那透白炉鼎方向看着,不管不顾朝前飞奔。在冰盾即将燃尽那刻,举剑砍下。剑身倏地被燃成一道青烟,剑气却势如破竹,直击炉鼎。两硬相触,山河颤动,天地为之变色,透白炉鼎爆出一声长鸣,焰火暴涨,倾巢而出……
重光扬起白、赤两色功法将自身包裹其中,也只躲过焦灼而被热风狠力推倒在地……
炉鼎剧烈抖动,却像是垂死之人回光返照般,吐尽了焰火摔落在地,周身裂纹尽显!
本命法器被毁,大长老犹受重击,瘫倒在地,委顿不起……炉鼎已毁,大长老身受重伤,炙髓地火便无了根基断了接续,悄然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因在幻境阵中,便是灰烬也未曾留下。
重光身子一软,周身剧痛,神识涣散。碧草蓝天顷刻坍塌殆尽,二人徒然从万里高空急坠而下落入殿中。耳侧风声如剑,重光却是再提不起气力,放松了周身筋骨,合上眼眸,缓缓出了口气……终归是结束了。
眼见要摔个粉身碎骨,电光火石间,空中又现一人!红衣墨发,手中金光大作。金光如练缠向重光腰间,止了坠势……
重光心下一震,勉力睁眼,满目红裳飘扬,入鼻微苦。到底是保住了性命,身心均觉松快许多,重光深深看她一眼,轻声道:“你方才……一直在阵中?”
七叶点头:“我怕你死了。”
重光面色通红:“你能否……莫要将我转来转去,这般……头下脚上有些难受?”
七叶无有不从。
重光未料想她有如此功法,腰间金练强劲有力,也不挣脱。只上下打量,见她毫发无损,心下稍安。“我本不欲将你拉扯进来,奈何期间不知出了何偏差……待此间事了,我必将还你自由之身。”
“我本就是自由之身。”
“这是自然。我是指你我之间的亲事,作不得数,我会向族人说明。”
“如何说明?”
“你无需担心,我自会处理妥当。”
“我救了你。”话语间二人已安然落地,金练收起,重光脚下一软斜倚在七叶臂膀,入鼻微苦异香更甚。“你何不问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重光诚心发问。
七叶伸手轻触重光面上血渍,置于鼻下细闻:“从今日起,你我须得时刻在十丈之内。”
重光面色一赧,强自站直了身子,与七叶拉开几步距离:“为,为何?”他于人间生长十余载,又在魔族闭关修炼百余年,与女子相交甚少,更遑论如此胆大直白之人。
“我自有我的道理。”
……
殿中两方人马不知何时也混战到一处,重光四下环顾,却是没了大长老的身影。
“不必找了,方才甫一落地他便被一黑衣男子拖走了。”
重光一时震惊,大长老势必摔得不轻,还这般对待……来人究竟是谁?
“上身挨地,双腿腾空前行是为拖。”七叶自觉言辞精准。
“可看清是何人所为?”
“黑衣男子。”
重光轻叹一声,隐隐觉得某些事情犹如脱缰野马,偏离原本十万八千里。
二人言语间已有人闯入殿来,却原来殿门不知何时破了,重光大喝一声:“霜矛!”
霜矛由卫兵搀扶踉跄而来,见他完好无恙,心下激动,甩脱左右两人快走了几步:“君上!”
“何人破的阵?”
“殿外乃修道院的无水公子,已破阵多时。闵钺、链久二人原是守得住的,怎知殿内突地刮起厉风,内外夹击之下他二人实在是受不住了才被破了。”
“既是御风之术,许是大长老一脉的。”
“正是,殿门一开,弓执率先扛着一人急速飞蹿了出去,属下无能,却是让他逃脱了去。”
“可看清他扛的是何人?”
“那身形发色,极似大长老。”
重光点点头,并无意外。
“君上,方才破阵之时,那妖族小子却是叫骂的大长老的名讳。”
“为何?那群修士与妖精不是大长老招来的?”
“属下初始也是如此认为,但见那妖族小子的架势,不像帮忙倒像是来寻仇的。”
殿外无水破了葡萄藤困羊阵,自身功法亦耗损不少,正兀自调息,胡笙为他护法。二人眼见着殿内一人飞身走远,方辨认出那是老匹夫的大弟子,那扛着的可不正是老匹夫!追击却是已来不及,心下恼恨。再看带来的人已战死大半,余下数人也被卫兵生擒,二人一商议干脆杀进去擒了重光再作遁逃!
二人虽则未曾见过重光,今日到底是他的婚宴,除却胡笙,殿内身着红衣之人不过唯二。一男一女,男女身侧仅数人护持,正是大好时机。
“魔君,看招!”胡笙大喝一声,当即便袭了过去。
“当真是什么人都敢欺到我头上来!”重光面色铁青,挥开卫兵,自行对上了胡笙。双手摊开,掌心赤白二光交错缠绕,霎时跃起数尺高低,还待再涨。重光却是猛地一口鲜血吐出,恍若无骨般瘫软了下去。
却原来方才一阵歇息,重光体内数股灵力各自偏安一隅,冲突方见和缓。现下一运功却又是将它们强制驱赶至一处,犹如仇人见面,内里便相斗了起来。此消彼长,互不相容相让,全然失却了控制。
七叶近水楼台伸手便将人揽至身侧,一掌打出逼退胡笙:“要取他性命,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重光浑身胀痛,眼中天旋地转。迷糊之中此言倒是意外地清晰入耳,不由得心中一悸,悄然红了耳尖。
胡笙闪躲得狼狈不堪,心中错愕非常。这女子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高深的佛门功法。看她年岁,莫不是那雪域公主?顿时心中恨得牙痒痒。那老匹夫究竟了隐藏了多少事,怕不是故意让他们二人带人来送死的?!
“你让开,不关你的事。”
“如何不关我事?你要取他性命便是不行。”
“我不取他性命,只是要带他走。”
“那也不行,除非你能将我一同带走。”
二人竟是当众争执了起来。
胡笙终究心中更显焦灼,很快失却耐心,抿紧双唇掐诀袭来。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七叶一手扶持重光犹应对自如,倒是掌中金光让胡笙左避右闪,连连跳脚。
那边无水初始与霜矛、魔庭卫兵缠斗在一处,犹有余力。却不知何时雷戟也出了阵法,将四长老摔至一侧,掺和了进来,无水一时无暇他顾。相斗片刻,一时难见胜负。
无水望向胡笙,胡笙似有所感,亦回望。二人均生了退意。霜矛、雷戟皆有伤损,不过各凭余勇奋战至今,无水要想脱身不难。七叶功法修为却显然凌驾于胡笙之上,胡笙进退维谷。
果不其然,胡笙不知怎地腹中一痛,身形一滞,便中了七叶一掌。当即惨叫一声,瘫倒在地,现了原形,却原是一只红毛狐狸。
咦?七叶略有吃惊,她之功法专克妖兽。这狐狸显然修为尚浅,受她一掌,居然还能保全了性命,当真是稀奇。
无水闻他惨叫、见他惨状更是目眦欲裂,竟是生生挨了雷戟雷霆一击,不管不顾疾驰而来。却是没有得逞。
七叶掌心金光涨至丈许,全力一击。无水躲避不及,当即被推出了几丈远,麻了半边身子,倒在地上半晌才爬将起来。
雷戟、霜矛皆是心中一震,对视一眼。重伤妖狐便也罢了,如何连无水也受不住她一掌?
胡笙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却是泪如雨下。见无水还欲前来,五趾冒出利爪扎入软腹,鲜血横流,竟是要自戕之态:“我不要你救,你走,你走啊!”
无水眼珠通红无声落下泪来,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犹豫再三,终是面露痛色,飞身而去。雷戟、霜矛意欲追赶却也是有心无力。
修道院无水遁逃,妖族胡笙重伤,魔族大长老、四长老几近殒命,五长老不知所踪,大局已定,殿内外混战已休。却也无人离去。只因城外刀兵相接、惨叫呼喊声一夜未绝,直至破晓时分一切方归于平静。
万籁寂静,却是入目血红。一将功成万骨枯!满地残躯断肢,岂是一个惨烈可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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