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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是醒了。”苏建成松了一口气。
“师父。”
沈惊晏撑臂而起,扯动满身酸痛,他咬住唇才没闷哼出声。苏建成扶他起来,递来一盏热茶。
“多谢师父。”沈惊晏捧着茶碗,哑着嗓子向苏建成道谢。
“甭谢我,” 苏建成‘哎’一声,“算你运气好,是三公主派人送你回来。”
一碗热茶润了嗓子,沈惊晏回想着晕过去画面,站在眼前的那衣裳,原来那不是幻觉。
模模糊糊中,沈惊晏尽力回想,仍旧还是没想起公主当时的面容。
苏建道:“大难不死,是该笑。可这笑你应当藏在心里。”
这时,苏建成别有深意看他,“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个人。”
“谁?”
“秦荣公主的未婚夫——先成王之子赵忱衍。”
。
皇城一旦入夜,便静如潭水。
沈惊晏推开门,望入无边夜色,孤寂生出轻声悲鸣,与他同屋的小黄门被冷风吹醒,低声咒骂了一声。
奈何他有苏建成罩住,小黄门不敢说大声,憋屈的裹紧被子再次酝酿睡意。
两月某一天,宫苑中有内侍黄门离奇死在房中。
其凶手做法极其狠辣,匕首一刀一刀刺穿脏腑,使其血而亡。
死者是许正中的侄子,此事短短半日之间在皇城内传得沸沸扬扬,有太妃听闻此事报之皇帝,皇帝则又下令太子彻查此事。
许正中老姐家只传下来这么一个孩子,许正中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害侄儿的人。
两日之间,凡是与侄儿有过节之人,三十余内侍宫婢被抓,一时之间,宫内流言四起,众人一时缩着脖子过日子。
这日,太子要西北边陲兵部图。沈惊晏和其余四个小黄门奉命送去,途径皇城司,闻得某处偏僻屋内哭嚎哀绝不止。
小黄门入宫不久,路过此地时打了个寒战,余光瞅着沈惊晏跟着没事人似的,他问:“您不怕吗?”
只见沈惊晏敛着眉眼,藏起隐晦思绪,他言语带着浅浅笑意,“比起死,不怕。”
众人一入东宫,候在太子书院前,不时许正中领着一群内侍宫婢退出来。自侄子离奇死亡,短短两日,许正中苍老不少。
待人走近,沈惊晏谦逊恭敬弓腰,将布防图拱手奉上,顺奉上一句:“都知节哀。”
许正中幽幽接过,掀了掀眼皮打量沈惊晏,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兵部负责的常侍何时换人了?”
“回都知,今日苏内侍身体不适,这差事便由小人领着了。小人是三月前从关雎阁调去的。”
三月前,关雎阁出去的人?
许正中命令沈惊晏抬头,直到看清他脸才恍然,原是公主从左丞相府带回来的小厮。
“你倒是福气,入了公主眼。当日我这提议成了你的好造化。不若留在左丞相府上,此刻还是挨打受气的木头。”
当初公主前去左丞相府贺其夫人寿诞,一言一行皆在耳目中。公主欢喜模样不错的小厮,许正中便为太子提出,将小厮送到宫中来服侍公主。
沈惊晏身形微僵,眼中闪过一瞬阴鸷,随即赞同附和笑着,可转而跟着笑消失不见。
他牙缝间摩擦字语,“多谢都知救小人水火。”
示弱的乖卑使许正中心中顺畅,越发瞧沈惊晏顺眼。
沈惊晏凑前去,低声为许正中透出一个人名,“都知,小人兴许知道是谁杀了您的侄儿。”
意料之中,许正中瞬时迸发犀利,沈惊晏笑意更深,道出贵妃身边的内侍高班——石毕。
石毕与许正中侄子相互有怨不是一日两日,可许正中侄子出事时,石毕一直侍奉病重的贵妃,远在宫苑百里之外的山中道馆中。
他并无作案动机。
“令郎出事前一日,我曾见过石毕。”沈惊晏示意周围的内侍退下,“石毕中饱私囊,常常绕过内东门,将宫中财物偷偷转运出去变卖,比往年多收了底下人孝敬的银钱。”
内东门司掌管宫内财物出入,而许正中的侄子正是此处押班内侍。石毕这样,正是公然与许正中这般做对。
可宁可信其有,许正中半疑沈惊晏的话,着人在石毕屋内搜出血衣,与死者伤口相吻合的匕首。
当石毕的死讯传到尚书六部,耿直的言官怒斥内宫宦官草菅人命,联合御史台上书,处置东宫都知许正中。
舆论之下,太子将许正中官阶降两职,罚了两年俸禄。
可这也只是明面上的,他仍旧侍奉太子左右,宫中人仍旧恭恭敬敬唤他一声许都知。皇城宦官能做到这份上,已是登天。
沈惊晏送了许正中如此人情。几日后,沈惊晏从繁琐的兵部调去东宫当差。掌东宫出入来往节诞礼单,这个肥差不言而喻。
。
赵姝再见到沈惊晏,他比在丞相府初见五官更俊朗了些,一身毫不起眼的宦官衣裳,倒衬出几分读书人士书卷清冽。
赵姝立在石栏内,盯着满池荷花发怔。
她下颌微绷,周身有一种冷冽艳丽的美,遗世而独立。
“小人见过公主。”沈惊晏轻了脚步过去,躬身行礼。
赵姝侧身,一眼认出他来,随即唇畔浮起抹笑,“许久不见,惊晏你在皇城倒也过得风生水起。”
话语附和清风递进而来的荷花香,轻柔无比的寒暄。
沈惊晏弓了弓腰,“全仰公主福泽。”
如今天气渐热,赵姝任由烈阳洒在身上,沈惊晏怕她着了暑,弯腰掐了一株荷叶,挡着她头上。
赵姝这般阿谀奉承的话听过太多,从他手中接过荷叶,上头有嫩绿掐出水般的清香。
但两人对视一眼,沈惊晏率先低下头,错开目光。
赵姝轻声唤他,“你为何这般惧怕的眼神?我会虐待打骂你不成。”
沈惊晏:“公主恕罪,方才是小人以下犯上。”
赵姝:“何以见得?”
沈惊晏:“公主仙姿倾城,小人卑贱唐突了公主。”
赵姝不信:“这话可当真?”
沈惊晏深深作揖,用真得不能再真的语气,“小人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而死。”
赵姝“扑哧”轻笑,但还是故装深沉,“罢、罢,罢,既你说得如此诚心,那我宽恕你。”
“今日皇兄和良娣邀我来用膳,我是偷溜出来的。这地方我显少来,怕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你送我回去吧。”
沈惊晏应着,随后后退两步。
下一刻,赵姝挨过来,握住他的手腕,不等沈惊晏讶异,她解释着:“晒得有些久,头晕,你扶着我些。”
一路上,沈惊晏屏息凝神,小心再小心护送金枝玉叶公主去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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