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姝

作者:不如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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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 章


      这一番动作,连长隐王跟着惊讶,瞧这两人相互搂抱姿态,让人不由得乱猜。

      长隐王霎时反应过来,将腰间玉佩拨弄两下,眼中揶揄:“原来沈都知金屋藏娇,闹怪不得,瞧不上外头的。”

      仅是一晃眼,他瞧见沈惊晏怀中女子,身段是好的,且看沈惊晏珍惜程度,顾不得尊卑,也要将人牢牢扣在自己怀里,竟连自己也不容看见她的脸。

      好在长隐王也不是狭隘之人,不予深究。

      方才沈惊晏走后,在他道出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去,赵姝心思难以平复。作何也想不明白他将自己留在此地作用,若要报复人也不该好生供养着。

      既不让自己出去,那便找外面的人。方才有多冲动,此时赵姝便有多狼狈。

      起初被沈惊晏扣住,她用尽全力挣扎,可此时的忽然一动不敢动,无声扣在他怀中,鼻息急促,冷冽气息夹杂苦涩药味,紧得她难以呼吸。

      赵姝知晓这是自己唯一机会,可沈惊晏力度大得出奇,一只手掌狠狠摁住自己后脖颈,她动一分,他手中便用力双倍。

      力道裹挟着威胁,猛然,她全身顿住,背脊僵硬,那夜宫变面临死亡惊惧感再一次降临。

      沈惊晏的手……衣袖遮挡之下,他指腹点在她脖颈最脆弱的地方,他在那处按压,摩挲着,将赵姝命脉扣住。

      彼此之间,无声较量,赵姝攥紧沈惊晏衣衫,手指狠狠去拧他腰间肉。

      “王爷,深夜寒凉,小人从没个贴心说话的人。”沈惊晏神色深谙,面皮仍笑着,“今儿没看住跑了出来,惊了您。”

      赵姝方才横冲直撞过来,生怕错过长隐王离去,这已是下下策中的不得已。被沈惊晏拦下来她又急又恼,此时听见沈惊晏的话,字字如同戳中心窝,万般愤怒嫌恶,加上恨,汇聚源源不断。

      偏偏,曾是公主的她如今也无可奈何,屈居他人。

      “可惜身份低贱,哪敢大张旗鼓。”沈惊晏低了语气,当真是为自己宦官的身份自卑,神情比方才多了几分认真,讪讪笑着。

      长隐王没想到沈惊晏会这样说,不过当偶然撞见底下人小事。

      这汴京城,百万户人家谁没点腌臢事儿。

      长隐王笑容依旧,连带看向沈惊晏的眼神没有方才那般厌恶,难得好说话,笑意探究深长,带着众人离去。

      四周再次回归宁静,身体的禁锢散去,赵姝感到久违轻松,再抬起头,对上沈惊晏幽深眼眸。

      他眼中话语弥漫危险意味:“方才有那么片刻,小人的手不受控制,竟想您长久闭嘴。”

      赵姝面颊憋得绯红,没来及理会他,转头看向府门,已经再次阖上。

      她眼中不免失望,长隐王离去,意味着自己下次再见人的机会也不知多久。

      身边传来一声轻呵,浅浅的嗤笑。

      沈惊晏稳坐在高处,手中正端着一盏热茶,颔首吹去水面漂浮,浅呷一口,末了轻轻瞥向赵姝,“瞧,这儿除了我,没人能带你离开。”

      随即轻描淡写,用四字评价,\"不自量力。\"

      你……

      赵姝一口气咽在心口,愣在原地,此番两人彻底撕开一层言不明道不白的隔阂。

      她原以为,沈惊晏在说出那番话后,彼此之间会尴尬。毕竟之前,他曾对自己那般恭谨有礼。

      可他却当着长隐王的面,说自己与他是床笫关系。

      羞耻混合着心中尊贵身份带来的自尊与傲娇,反将她一军,心中绕不出的滋味。

      厅内有风,很快,婢女惊诧瞪大眼眸,眼睁睁看着姑娘干脆利落取下乌髻间的朱钗,目标明确,扎向主人的脖颈。

      尖锐刺破布料、血肉,一寸两寸,赵姝的手不可遏制抖动,她抬眸,满是震惊看向沈惊晏,他为何不躲?

      赵姝低头,短暂回想自己方才冲动,临时改意将朱钗插他心口,一下不够再两下。

      原以为他会躲,甚至恼羞成怒将自己踢开。

      可沈惊晏没有,他此时仍旧有足够定力,仅仅微蹙眉一手扣住赵姝手腕,捏住她的手拨开:“您还是胆小,连我都不敢杀,又怎能走出此地?”

      两三个身强力壮的仆婆前来,力道也不算轻柔将赵姝请回屋子。

      门窗紧闭,无人送来净帕水盆,赵姝搓了搓指尖,上头沾了点血,黏腻无常,她回想沈惊晏的脸色,看他痛苦,心中并不轻松。

      府上经历‘刺杀’,人人噤声,唯恐惹祸上身。

      这一番,赵姝有些懊恼,随手一抓,也不知扯住什么东西,只想将手中东西赶快擦去,仿佛这样,才能让她忘记,方才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恐怕也不敢杀人的冲动了。

      一夜过后,日光渐起,府内气氛冷寂,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只顾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赵姝房内一切寻常,婢女如旧,尽职尽职侍候,仿佛昨日两人之间事情被人抹消。

      “姑娘,”婢女手中端着一方红漆方盘,上面搁着青瓷圆盘,盛着金灿圆橘,“这是主人特地着人从岭南采买,请姑娘尝尝鲜。”

      赵姝只看了一眼,随即扭过头去。

      一日如此过去,隔日,沈惊晏又着人送些一些寻常人家难以买到的东西,下至需耗费银钱时候的稀罕物什、衣裳珠宝,上至价值连城,甚至绝迹的名家画作字迹。

      一日又一日,接连半月。尽管沈惊晏没有出现在自己跟前,赵姝却觉得他无时无刻不在,身边众众都在提醒自己,没有沈惊晏,只要离开了他,自己好似没有也不成。

      赵姝起初是不屑沈惊晏这些小手段,而后怜悯之心起来,自己高高在上,他便捧着伺候着,到头来被自己一下刺中,也不见他有何怨言。

      赵姝走近仅仅相距数十步的院子,那院子比自己的还小,步入院中,西南角同自己院中一样,还有海棠花搭建的秋千,不远处,紫藤架下,有石圆桌、凳子。

      在抱着一丝不可置信,赵姝不如房中,此处简直同自己的院子一模一样,无论陈设,还是不远熏炉内燃香。

      赵姝忽然害怕,开始退缩后悔自己来了此地。只因沈惊晏让她觉得越发不可猜测,他不明来路,可偏偏认准了自己。

      “您来了。”沈惊晏的声音从侧房传来,他坐在轩窗边,外光刺目,几束光线透过小窗格,洒在他的侧脸、肩上、身上。

      明明阳光如此明媚,沈惊晏垂着脑袋,低头伸手翻了书页,再抬眸过来,赵姝不敢直视他光明正大目光,其中有道不言明桎梏,弄得她想立刻转身离去。

      可身体早已做出反应,抬起脚步,慢慢往沈惊晏位置挪动。

      走近,一股浓烈药味扑鼻而来,苦涩至极,仿佛将人扔进药罐子了。赵姝攒眉,才发现沈惊晏脚边有个小罐子,外侧有一些洒落水渍。

      气味源头应该是从里面传出来,怪不得屋内香味甚重。

      赵姝再往前近了些,将自己的丝帕捏紧,强装镇定看向沈惊晏,看向他的伤口,目光难得有一分懊悔。

      自己当时手中,没想到将他伤成这样。

      沈惊晏接收到赵姝想法,将外衫拢了拢,继续看书,“姑娘如果是想可怜小人的,还是请回去休息吧。”

      他虽说着,下一刻,忽然咳嗽起来,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似乎顾着身边人,他尽力想压抑着,脸色却跟着越来越好。

      一只柔软的手覆在后背,慢慢顺着,带着一股力道,将沈惊晏的脊背抚平,制止僵硬。

      屋内寂静,那些下人很有眼力见退出去。

      此时无风,赵姝垂着眼眸,静静等着沈惊晏咳嗽停止,她从收回手,拿出随身丝帕,将另外一只手擦拭干净。

      赵姝将丝帕扔在地上,她弯腰,分外认真盯着沈惊晏,越凑越近,想剖析沈惊晏此刻神情,想明白他究竟是作何想,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离去。

      她面容在跟前不断放大,虽然面无表情,却足以使沈惊晏胸腔某处,止不住跳动起来,很快很快。

      沈惊晏抿唇,也许是被赵姝那一刺伤了身,他站起来时,身子摇摇晃晃,很是虚弱的样子。

      随即,令人意想不到的开始,赵姝挡住沈惊晏去往书房的路,抬头,神情复杂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向自己腰间去。

      拴着浅色紫衣衫的衣带,被素手轻柔解开,轻飘飘落在地上,两头十分巧妙,落在二人脚上。

      裙角小弧度飘动了下,以沈惊晏赵姝二人身高差距,沈惊晏垂眸,刚好瞧见赵姝耳根,原本白净地方,一点一点泛红的厉害。

      手挪到衣衫领口处,轻轻往外面一拨,轻而易举,外衣薄薄一层悄无声息落地。

      当赵姝再次伸手时候,忽然愣住,她短暂回归清醒,余光看着地上自己衣物,羞耻感冲破天际,顶头那道视线就像一束火把,灼热得厉害。

      沈惊晏好整以暇,看向赵姝停顿,他笑着,仿佛无声发问:为何不继续了。

      蓦地,一滴透明泪珠落魄,赵姝后悔自己如此放浪举止,她的手值不值颤抖,可事已至此,自己已亲手将面皮撕破,再重新补救也不过是笑话。

      仿佛受刑一般,赵姝颤颤索索着,将衣裙脱下,连带乌髻上几根珠钗,一并落在地上。剩下一袭齐胸长裙,她停在最后一刻,双臂紧紧搂住自己,却并不能从这个动作给自己丝毫安慰。

      “您这又是何意,”沈惊晏出言,听不出其中是何安抚的话,他放缓语速,“姑娘知道我是宦官,不再是男人,您如此来,是刻意来要小人难堪得么?”

      说着,朝着方才地方离去,连多看赵姝一眼也没有。

      这话倒是将赵姝原本想得打乱了,她瞳仁短暂诧异,难道不是因为他想得到自己么,不也是他同那个人说,自己与他是床笫间关系么?

      怎么翻过来,倒是自己让他难堪了。

      这一想法,很快被赵姝压抑下去。

      听见身后愈发近的脚步,她不由得挺直背脊,不知身后人会对自己做什么。

      意想不到温暖将她从上至下裹住,久违温暖迅速遍及。

      沈惊晏拿了披风来,为赵姝穿上,绕至前方来,亲自替她系锦带,动作细致耐心。

      以至于自己放缓了动作,手背能感受到姑娘压抑不住急促的呼吸。

      。

      长隐王好不容易解了禁足,哪能立即回府,不消片刻,长安城中权贵世子聚在荃侯府上。

      夜暮四合,荃侯后府内,莺歌燕舞,丝弦不绝。

      长隐王被拥簇高位,身旁香意朦胧间,一晃儿走了神,想到了沈惊晏府上的女子。

      她步履匆匆奔来,撩起裙角飞扬着,那猛地,长隐王原本慵懒而坐,手指百无聊赖勾着一缕青丝。

      “王爷?”耳边呵气如兰,女子柔软覆在身边也没有打断长隐王,只见他面色微变,心中有所思。

      长隐王侧首,饶有兴致抬起身边女子的脸。浓妆艳抹,一双眼眸含情脉脉。

      女子道:“王爷想到何事了,这般欣喜。不若说出来,让妾身也为王爷高兴高兴?”

      长隐王喝下女子递喂酒水,笑道,“倒也不是什么乐儿,只有趣罢了。”

      隔日,长隐王进宫面圣,却没看见皇兄身边的沈惊晏。

      出宫时,好奇问了送自己的宦官,宦官弯腰答道:“沈都知前些日子出宫,遇刺,伤得有些重,所幸性命无碍,皇上特命都知休养些日子。”

      可巧,长隐王归去途中,遇见几个朝中大臣。个个朝自己远远揖礼,之后便低首走路,长隐王心中明镜儿似的,自己本就是闲散王爷,平日里一旦与朝中重臣走近,翌日便等着御史大夫的参折吧。

      打马长街过,汴京城来来回回也走了数遭,长隐王正百无聊赖,小厮在前牵着马缰,“爷,咱已经走了两圈儿,您到底想去哪儿啊?花楼您不去,王府也不回,这汴京城哪还有玩儿的。”

      长隐王“嘶”一声,踢脚,踹着小厮屁股,“我是你主子,还你是我主子,牵你的马绳。”

      长隐王说完,在马上颠簸着,忽然抬头望向天,也不得感慨,汴京城果真富贵,连天儿也不像边塞黄沙漫天,而是一毕湛蓝,澄澈得被水洗过。

      “主人,”小厮自幼跟着长隐王,是从边塞带到汴京城的,瘦弱小小,面相猴精,说话也没城府,只盼望着主人去花楼,或者诸位权贵人家的府上,自己也跟着偷偷尝鲜。

      “我肚子饿了。”小厮说着,一手捂着自己肚子,随后又指向前面酒楼,\"前儿就是矾楼,咱们先去歇歇脚吧。\"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在小二指引下,往楼上去。

      忽然小厮唤住长隐王,邀他顺着自己指引看去,一个女子立在四楼处,凭栏而站,身形娉婷袅娜。

      长隐王起初没觉着多惊奇,越往楼上去,离这位女子越近,长隐王才明白过来,小厮叫自己看她的目的。

      这女子气质凛冽,肤生白皙,说面若芙蓉太俗,其中泛着淡粉,长眉如柳,温婉好似春水。她目光毫无目的,眉心微蹙,神态有些着急了,瞧这姿态是在等人。

      错身而过,短短时间,长隐王已将人不动声色打量完毕。

      路过时候,不在意之中,无人知晓的可以,他停留半瞬,闻见香味之下的酒意。

      完完全全使用香粉遮掩,长隐王面色不动,心中也没想竟还有这般嗜酒的女子。

      就走长隐王要走过时,女子动了动,转过身来,准确无误唤道:“长隐王殿下,还请留步。”

      他当真留下,自己名声在汴京城这般响,也不诧异她会知道。

      而他留下真正原因,是堂而皇之想再仔细瞧瞧这个女子。

      长隐王回首,借这时间将女子打量,才发现她面容精致,在方才温婉端庄之上,还有一丝不言而喻,多一份世家女子庄重。

      女子弯唇勾起一抹笑意,“没想竟在这儿碰见您。”

      此时,身后小厮呵斥道,“大胆,既然晓得我家王爷是谁,何故不行礼。”

      长隐王不言语,眨了眨眼睛,无形默认小厮的话。

      那料,女子嗤笑,眼角眉梢是明媚笑意,可有几分轻蔑,“你是王爷,我是公主,为何要向你行礼。”

      长隐王皱眉,眼前女子并没有着宫装,自己寻常也不关注前朝公主,即便是皇兄的几个女儿,以往在边疆,尚且还亲近时候,自己还会命人送去生辰礼物。如今在汴京城,礼法有别,哪里还想得汴京城的公主来。

      长隐王在汴京城中,还是头次遇见同自己言语不客气的女子。不觉有趣,再仔细一看女子,她长发挽起,亦然是汴京城当家主母的派头。

      “恕本王眼拙,没瞧出这位公主妹妹。”长隐王笑着,双手拱起随意朝女子行了一个礼。

      女子颔首,承了当今皇帝亲弟的行礼。随即莞尔,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也许女子没等到自己想等的人,才将目光挪到自己身上,她抬起手,向着自己身后的厢房,“既遇见,一起喝盏茶如何?”

      长隐王挑眉,“乐意之至。”

      两人步入房内,小厮便站在门口,但也没闲着,忙不迭地使唤人问这自称公主的下落。

      倒还真个公主。

      得到真相,小厮为自己方才将公主当做寻常女子调戏,顿时心慌得不行,回头若是都被大公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知道了,自己恐怕要被扒皮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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