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光微甜

　　审讯室外，姜耀星攥着本子，在走廊里来回走。

　　“人在哪？”宋廷廷满脸都是汗，刚从外边赶回来，“里面么？”
　　“里面是工地的包工头，”姜耀星摇头，“当时在板房，他一见到齐顾就跑，我们两个也心急了，直接给他摁在地上……”

　　宋廷廷晃了晃手，不想听这些过程，“你就告诉我他在哪。”

　　“在医院，”三个字的答案里，姜耀星明显表示过程更重要，“齐顾用的劲儿挺大，我又直接给他铐上，结果把他胳膊压断了……”

　　“…………”宋廷廷急切的表情转为疑惑，“是脱臼了还是摔断了？”

　　“……摔断了，”姜耀星深吸一口气，“应该是摔地上时，手往前撑……就……”

　　“行行行，”宋廷廷摆手不管，问她另一个问题，“当时小李查人的时候，怎么没找到？”

　　“当时真问到人了，但张之默是上个月把腿摔伤的，以为没有作案时间就略过了。”
　　“……”

　　“而且张之默把脸弄得黑，一直以吴建业这名字在工地里。也是当时我看见他的手，虽然因为工作的原因，手指都变的粗，但是和他脸比起来挺白的。”

　　“……”宋廷廷不知是不是该夸下她极佳的洞察力，手指点了下审讯室。

　　“屈队在里面，”姜耀星顿了下，“齐顾和平哥去医院了，白伊跟着他们去做指纹对比。”
　　“……”宋廷廷挑眉看她。
　　“我也想进去，但屈队把我赶出来了，说让我在外面等李哥，”姜耀星脸上闪过一丝委屈，“结果李哥还没来……”

　　“去门口接下他，”宋廷廷开门的手停下，“外面有媒体，你找保安要下钥匙开个侧门，让小李从那边回来。”

　　“哦，”姜耀星点了下头，又看向他，“你从哪过来的？”
　　“大门。”宋廷廷随口回答，开门进了审讯室。

　　——东南亚卧底三年，他十分懂得怎样伪装自己。

　　何况对面就是几个记者，看起来还不太专业。
　　不过小李就不一样了。

　　“对了，”宋廷廷喊住她，“小李以前是民警，应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

　　警局大门，小李带着人刚从外边回来，就被媒体拦住了。

　　“请问网上传的视频是真的么？警察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抓人？”

　　“请问现在案情究竟进行到哪里？受害者身份还没确定下来么？”

　　“听说抓人的是晟集的小儿子，所以这件事是跟晟集有什么关系么？”

　　“晟集最近在英国有所动作，爆出这样的新闻会不会对公司未来发展有所影响？”

　　“……”

　　小李还没有反应过来，记者们就把他围成个圈，旁边跟着的两人率先反应过来拦在面前，一左一右显得小李特别突出。
　　虽然被他们围着，但小李还是仔细听了他们的问题，可听到后来直接懵了。

　　刑警队什么时候还开到国外去了？

　　还成立了个公司？？？

　　“不好意思，”小李在区派出所的时候，经常接触宿城日报的人，看他们眼生，“你们是宿城日报新来的么？怎么没见过大家。”

　　他们一时愣住，而后摇头：“不是。”

　　“？”小李斜眼看他们，“那你们是市头条的？”
　　“……”没人回答他。

　　小李看着他们，虽然不太适应，但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下意识的怀疑，而后注意到不远处拿着摄像机的人。

　　“穿黑衣服的那个，”小李指着他，见他浑身一颤、周围的人视线都集在他的身上，“就你，过来下。”
　　记者们下意识的给他让了条路。

　　那人把头藏在摄像机后，帽檐压低，深色丝巾遮住大半张脸。

　　小李点着他：“把脸露出来。”

　　他慌慌张张，把摄像机放在地上，抬头看他。
　　周围的人都离他半步远，无形中把他围成了个圆形。

　　“把帽子摘下来，”小李脸一沉、气势很足，“嘴上围的那个也拿下来。”
　　“…………”他犹豫了下，还是照做了。

　　“你记者证不是被吊销了么？”小李认出他来，“现在在干嘛？”

　　“……”他脸上浮现出一瞬尴尬，磕磕巴巴地答道，“我、我转摄像了。”

　　“摄像？”小李瞥了他一眼，看向周围拿话筒的人，“你们记者证呢？”

　　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眼神躲闪，仿佛跟此事无关一样。小李随便点了个人。

　　“我、我实习的。”回答的人年纪不大，磕磕绊绊回答后，露出个尽力说服他的表情。

　　小李看向其他人，其中要有个女生，把证从包里拿出来。

　　“我看看……“过期了？”
　　对方眼神躲闪：“忘换了。”

　　“…………”

　　空气一瞬间停止流动，围在周围的人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散了开来。

　　姜耀星从拐角露出个头，确定人都走了才出来。
　　“李哥，你怎么谁都认识？”

　　“我在区派出所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不认识。”

　　小李名叫李才华，今年马上奔三，因为去年一个案子、刑警队缺人手，他作为民警、一直表现良好，去警校进修了下调到刑警队。
　　他年纪比宋廷廷和白伊都大，平时做事又一丝不苟、甚至有些死板。吕天有一次开玩笑说他，“小李，人要懂得变通”，整张脸学着过去的老夫子板起来，看起来很是搞笑。

　　——后来大家就都开始叫他小李了。

　　“你刚才怎么不出来？”姜耀星刚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

　　“我之前和齐顾见过这些记者，刚才出来肯定会被认出来的。”

　　“嗯，”李才华回头看了眼，有几个人还不死心的呆在院里，“等案子结了再找他们算账。”
　　“…………”

　　***

　　宿城人民医院。
　　白伊刚采完指纹出来，就见齐顾在外边打电话。

　　“怎么了？”
　　“吴爱国咬死不承认，小刘怎么说都是那几句话，”齐顾挂了电话，指了指里面，“他怎么样？”

　　“大夫说要做手术，平哥联系附近派出所，让他们过来看着，”白伊看了下表，“应该快到了。”

　　“那我去车里等你们。”
　　白伊没说话，把设备递给他。

　　——连着好几天的工作，大家都没好好休息过，齐顾眼底的黑色有些明显，头发也有些蓬乱，前面有几根直接搭在眼尾。
　　不过因为平时他看人的眼神就有些慵懒，倒把现在的疲惫尽情遮掩过去，只给人一种随意的感觉。

　　两人没有过多对话，齐顾转身后像是想到些事情，叫住她。

　　“姜耀星和吕老师重新去现场取证了，你要去么？”
　　“？”白伊顿了下后马上点头，又指着后边，“那平哥他……”

　　齐顾话说的很快：“平哥自己能开车回队。”
　　“……”

　　“我跟你一起去。”
　　“…………”

　　连着两个陈述句，白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连带着之前的犹豫，也被他过于确定的话拦住了。

　　他，怎么这回这么想去现场？

　　***

　　小作坊里面的布局很挤，里面肉腐烂的味道凝在空气中，把它染的浑浊。

　　姜耀星下意识的开了旁边的灯。

　　“干什么呢？”随着她的动作，走在前面的吕天训斥她，“在学校怎么学的？！”
　　“……”姜耀星没有反驳，把灯关上，可回头看了眼之前开的灯，鬼使神差的又摁开。

　　“？”吕天怒视她。

　　“对不起，”刚才晃神中，姜耀星在灯上看见一个蓝点，可她重开后并没看到什么，“看错了。”

　　“……”吕天转身问她道，“白伊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齐顾说正往这走呢，”姜耀星把之前拍的照片、和现在墙上的痕迹挨个对比，“应该马上就到了。”

　　“嗯。”吕天的手套在墙壁上摩擦，顺着血迹的延长线往下滑，走到最末端时看向对面墙。
　　——姜耀星正站在那里。

　　“可以确定是这样，”吕天起身，又补充了句，“你上次说的。”

　　姜耀星：“？”

　　“你上次说的，”吕天把手套摘下，“和屈兴他们。”

　　“……”姜耀星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受害者被杀害的过程。

　　话音刚落，齐顾和白伊刚好走到门口，私人汇合、没有过多犹豫，按部就班的重新对比、发现有
　　没有遗漏的地方。

　　***

　　重回现场取证一无所获，吕天约了知名的心理医生、准备对吴爱国进行心理干预，白伊跟着他去医院接人。

　　姜耀星和齐顾准备回队。一路上，她总觉得自己把重点放错了，可又总没有突破的地方，整个人都陷入思考的沉默。
　　齐顾趁着红灯的时间拧开瓶水，递给她。

　　姜耀星下意识说了句“谢谢”，仰头喝了一口。

　　下一秒，她突然拽着齐顾的胳膊。

　　“再去趟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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