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光微甜

　　“你好，我们是市刑警队的。”
　　姜耀星在施工场地外，找到了出来抽烟的包工头。

　　“是这样啊，阿sir，”包工头仿佛港片看多了一样，“前几天不刚来查了遍，我们这儿可什么都没有诶。”

　　齐顾不管他什么意思，直接问道：“你们最近有没有新招工人？”

　　“没有诶，”包工头把烟熄了，嘴角往下撇，眼里满是戏虐，“这案子你们都查了这么久，我都记得上次你们问我什么问题。”
　　“…………”

　　“人没见过，没有什么异常，和那个小作坊不熟，”包工头眼里的戏虐变为挪揄，“还有什么问题么？阿sir。”

　　他语音往上扬，就像个港片中阻止警察调查的小混混。

　　姜耀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现场施工的工人住在哪里，带我们去看一下。”

　　“可以，”包工头把烟扔在地上，伸手招了个人，“小鹏，你带阿sir去板房那里，”又冲着两人，“我还有事情，不能陪你们了。”
　　姜耀星没回答他，转身和齐顾往施工场地里走。

　　这片楼区大致框架已经盖了出来，来来往往的工人也都有条不絮的干着活，平时不会出入什么人。
　　他们见姜耀星和齐顾走来，都好奇的往这边看。

　　“警官，”小鹏递过来两个安全帽，“咱施工场地，还是得注意些。”

　　“嗯，”姜耀星点头，问他道，“你们不住这边？”

　　“也都在这一片，”小鹏手画了个圆，“我们住西边。”

　　——他们现在位置在施工场地的东边。

　　“都聚在一起住么？”
　　“嗯，这小区建的挺大的，工人也很多，就集体在西边盖了挺多板房，平时我们都住那儿。”

　　齐顾：“你们互相都认识？”
　　“认识，”小鹏顿了下，而后补充，“也不太认识，我们各自都负责自己的一片区域，除了运水泥的总来回走，平时也不经常往一堆凑。”

　　姜耀星疑问：“住在一起也不认识？”
　　“白天一直累着，晚上就都休息了，”小鹏挠挠头，“就算是住在一起，也就是晚上一起打个扑克啥的。”

　　姜耀星点头，拿出手机给他看张之默照片。

　　“这人你认识么？”

　　小鹏凑上看，眼睛半眯着疑惑，过了两秒后摇头，“没见过。”

　　“那这个呢？”姜耀星把照片往后翻，露出小刘。

　　“这也没见过。”小鹏手往上一戳，照片划到吴建国身上。
　　“……”

　　“吴老板！”
　　“？”姜耀星和齐顾同时顿住脚步。

　　“你见过？”
　　小鹏点头：“之前我们楼盘缺钱，差点没盖起来，就是他给我们投的钱。”

　　齐顾抓住这点，又想到另一件事，“包工头没见过他？”
　　——施工场地早有刑警过来询问过，当时可是一无所获。

　　“宝哥他是后来的，”小鹏解释，“因为那次缺钱，工地里的工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后来宝哥才来，接替场地的。”

　　“那你呢？”
　　“我就是没找到别的活就留下来了，之前吴老板看场地，我还在后面跟着他来着。”

　　“那这些天你在哪？”

　　——按小鹏的性格和包工头的做事态度，上次刑警调查的时候，他肯定也会在。

　　“我家里有事，请了一周假。”

　　“…………”姜耀星在本上画个问号，没再问他。

　　“沿着大门往外走，不远处有个小作坊，”齐顾眼睛环顾四周，像是有意无意的问他，“你去过那儿么？”

　　“没去过，”小鹏眼神诚恳，不像是骗人，“要不是这次说，我都不知道那块儿有小作坊。”

　　“他就在你们施工场地正对面，你们都没注意过？”

　　“我们不往那边去。住的地方在西边，我们干完活就回去了。”

　　齐顾皱眉：“那为什么把大门建在那儿？”

　　“警官，这你就不懂了吧，”小鹏嘿嘿一笑，“风水上，大门是不能朝西边的。”

　　齐顾隐藏心里的疑惑，转头看向姜耀星。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并不了解这些事。

　　“那后来吴爱国有出现在这里么？”齐顾换了个问题。
　　“没有，”小鹏摇头，“吴老板可是个大老板，不常有时间的。”

　　姜耀星眉头不免皱起来。
　　——查吴爱国的时候，线索大多是无用的，聚在一起指向张之默这个人。
　　结果找张之默的时候，吴爱国偏自己冒了出来。

　　之后的几分钟内，三人谁也没再说话，等姜耀星想再问点什么问题的时候，已经到了板房。
　　小鹏在外面指着，挨个跟他们介绍谁住在哪、管哪片区域。
　　——包工头在这些安排上，更像是在大学里，同个系住在同一个寝室里一样。

　　两人跟着小鹏沿着板房门前、挨个儿走了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等到绕回原地的时候，齐顾找了个话头问他：“你在现场是负责什么的？”

　　“我之前是烧饭的，后来工地缺人，就去运水泥。人多了后，我就又回去烧饭了。”

　　齐顾：“你说运水泥的工人，基本上都认识？”
　　“嗯，”小鹏点头，“因为那块儿都要用，他就哪都去。”

　　“负责运水泥的是谁？”

　　“是老吴，”小鹏脱口而出的姓氏引起他们的注意，“不过上周腿摔伤了，一直就在屋里养着。”

　　“腿摔伤了？”

　　姜耀星脱口而出的疑问，反倒让齐顾的脑海里闪过几句话。

　　——“像是钢丝球。”
　　——“这个划痕和那两条符合。”
　　——“可如果是为了擦血痕，为什么上半部分的不擦、只擦了那一点？”

　　是那天在现场时，姜耀星说的话。

　　齐顾皱眉。
　　——难道是因为腿摔伤了，够不到？

　　“不会是因为够不到吧？”

　　齐顾的身边传来一句话，他转头看她。

　　姜耀星拿着本子挡着嘴，小声冲他道：“不过这么说的话、也不合理吧，他不知道搬个凳子么？”
　　——搬个凳子不就够到了？？？

　　齐顾看了她一眼，抬头对着小鹏，“他在哪？带我们去看下。”

　　小鹏心里虽然疑惑，为什么连个摔断腿的都要问，但对面是警察，他也没什么好质疑的，点头带着他们往前走。

　　姜耀星趁小鹏回头，偷偷瞄向在不远处、他们跟着的人。

　　她拉了下齐顾：“包工头在后面。”

　　“注意到了，”齐顾语气自然，直接拍向小鹏的肩，“你们包工头在后面跟着，是不是找你有事情？”

　　姜耀星瞪大眼睛看他。
　　——你不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么？

　　“…………”

　　齐顾看着小鹏小跑的背影，和包工头疯狂晃动的手、以及极力往后藏的身影，全身上下都仿佛写满了“你不要过来啊”六个字。

　　“我只知道，”齐顾揉了下她的头，“什么叫该出手时就出手。”

　　“……”姜耀星嘴里“渍”了一声，打上他的手，捋着让他弄乱的头发、不免瞪他一眼。
　　齐顾把脸别过去，丝毫觉得没有什么不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问她“要不要喝咖啡”。

　　一个不会有人在意的小插曲过后，小鹏被包工头连拖带拽的撵了回来。

　　“不好意思，警官，”小鹏挠了挠头，“宝哥他就是警匪片看多了，”又指了指自己的头，“这块儿有些不对。”

　　“……”姜耀星看着包工头慌不择路的往反方向跑，无奈道，“看出来了。”

　　小鹏：“？”
　　“嗯……”姜耀星表情没变，话转了个弯，“带我们见一下负责运水泥的工人。”

　　“好，”小鹏把两人带到旁边的板房，“他就住在这儿，这边都是负责后勤管理的，”他又指了指旁边，“想我做饭，就住那边。”
　　“…………”

　　小鹏敲了敲门，没人应。隔着窗户，齐顾没看见里面有人。

　　“人呢？”小鹏疑惑，手往前一推，门自己开了，“怎么还不关门……”

　　屋里是个两人间，一左一右两张床，对比十分明显。
　　——左边一点都不杂乱，衣物也都整齐的叠在椅子上，鞋子也沿着床边一双双放好。对比右边没有叠的被、和随意乱扔的衣物，显得更加干净。

　　小鹏指着左边，“这是老吴睡的地方。”

　　“挺干净的。”齐顾又注意到桌子上的泡面。

　　——是刚打开，旁边放着暖壶盖。

　　“应该是打水去了，”小鹏早他一步说出了声，“就在不远，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就在那儿呢。”

　　姜耀星随着他出了屋，顺着他指的方向，老吴正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
　　——他皮肤很黑，头发梳的齐齐的歪在一头，右手拿着水壶，左手好像被烫到了，一个劲儿的往下甩手。

　　他的手……
　　姜耀星看他，眼睛微眯，踩在门槛上的脚一滑，突然往后摔。

　　“砰”地一声，齐顾手中的本摔在地上。同时，他双手接住了姜耀星。

　　小鹏站在前面，一回头的时候，姜耀星已经被扶起来了，他绕过到一旁，帮齐顾把本子拿出来。

　　这时，有两张纸从中掉了出来。
　　——是当时在警局，姜耀星叠起来的照片。

　　小鹏看着照片中的张之默，突然停下。

　　——照片是黑白印的，姜耀星怕认错人，特意给他看手机上的彩色照片。

　　齐顾扶着她站到一旁，反被拉到屋里。

　　两人谁都没说话，但一个共识就在无声中达成。

　　“这是……”小鹏拿着照片左看右看，抬头时已见老吴走近，他把纸塞到本子里，招呼他道，“老吴，警官来了，问点问题……”

　　“……”

　　齐顾眼睛紧盯门口，见小鹏眼神中闪出一道疑惑后，立马出了屋。

　　五米远处，老吴在看到他的一霎那，手一松、水壶摔在地上。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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