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爱

　　（九）
　　勇敢，愿得君心
　　（1）
　　可以明显感觉到，下面的学生这节课上得比以往浮躁，还有人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他们好像也不急着走，似乎想留着看戏，但是不如他们的意，后面坐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安安也不管那些起哄的学生，收好东西离开教室，出门就看见了席彧。
　　“你可真闲。”安安被他气得慌，不知道她讲的内容那些小孩听进去几句。
　　“没办法，想见你。”
　　“……”他说话时稍稍弯下了腰，将就安安的高度。那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低沉有磁性，像是学着小孩子的撒娇，又像是没睡醒时的抱怨，让安安脸红到了脖子根，忙拉开与他的距离。
　　“A、B两所大学最近在办联合网络大赛，我过来看看有没有可以招进公司的，顺带来看看你。”席彧走在她的旁边，不远不近，刚刚好可以为她遮去刺眼的阳光。
　　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走完了教学大楼台阶的最后一梯，虽然不会尴尬，但是安安觉得他们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想到这，她自嘲地笑了笑，有点想要破罐破摔地和他吵一架。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你应该可以发现，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待在一起会很无聊。”
　　被她突然的发问弄得有些发愣，转瞬便笑着问她：“想听我给你说情话啊？”
　　安安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虽然以前说过了，但是你想听，我就说。我喜欢你，想和你待在一起，想每天都看到你，想抱着你，想和你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可是我们已经四年多没见了，大三的时候，你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不是，不是四年多没见你，我的世界里一直有你，只是你的世界没有我罢了。”
　　“什么？”
　　“这些年，你参加的那些比赛我都有去看，像是辩论赛和演讲比赛，还有你带着翻译志愿者参加国际大学生科技交流论坛时我也在。你不愿意见我，我便自己创造能看到你的机会，原本打算就这样看着你就好了，可是这样看到的也只是你想呈现给其他人看到的样子，我看不到你心里的伤痛。你说我们没什么话题好聊，但是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跟你说话，也愿意听你说。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你过得不好，有我在，哪怕你已经很好了，有我，你会更好。”
　　“你会喜欢我多久？”
　　“每一个今天，并且能保证每一个明天。”
　　“哦，那我们试试？”安安停下来看着他。
　　你怎么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试试……席彧还以为要花很久才能让她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但是和想象的不太一样，不过这姑娘好像有点勉强。不过他们来日方长。席彧这下名正言顺地牵起了安安的手，问她：“女朋友，你应该不会随便亲人的吧？”
　　“？”
　　“你要是亲了就得负责一辈子吧？”
　　“你以前亲的人还少吗？”
　　“你别听沈然他们造谣，我只记得我亲过你，亲吻是相互的，所以你也亲过我，而且我们现在在一起了，所以你要对我负责一辈子的。”
　　安安觉得自己收了一个神经，逻辑奇怪的神经，然后有点想反悔。

　　喜欢，让人变得胆小，变得自卑，却又让人变得勇敢。
　　喜欢，让人变得小心翼翼，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每次回头看见他在身后的时候不是不心动，只是害怕受伤，怕自己心动后，那人又毫发无损地抽身离开。没有经历过爱情，但是看过，也期望，如果没有遇到，那就自己一个人。

　　（2）
　　和席彧确定关系后，安安多了一项要做的事，和席彧培养感情，不过只是多一个人参与到自己的日常中罢了。也不是经常腻在一起，只是安安做饭的时候会多做一个人的量，等着席彧下班，安安有课的时候，席彧会陪她一起吃食堂；只是跑步的时候多了一个人在身旁，地点换成了处在两个人家中间的公园，跑完席彧会送她回家；只是周末的时候可以和席彧自驾游到远一点的地方……安安并不排斥这些，甚至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这种习惯偶尔还是会让她不安。
　　夏啟铭说难以相信席彧竟然谈起了柏拉图式恋爱，沈然说他们感觉像是老夫老妻，席彧说他不想谈柏拉图式恋爱，只是不敢太快，好不容易她才踏出了和自己在一起的第一步。
　　这个周末是double date，夏啟铭、沈然夫妇和席彧、安安，四个人，他们要去的是邻城的一家温泉山庄。
　　到了地方两对各自进了房间，安安和席彧的套房里有两个房间，她好像也习以为常了，之前还有一次和他出去，遇上下雨路被倒塌的树拦住他们在酒店也是订了两个房的，她倒是挺感谢席彧的理解的，只是怀疑沈然和夏啟铭的房间构造应该和这儿的不一样。
　　安安发神的时候席彧敲了敲门，她应声去开门，席彧倚在房门看着她，席彧已经换上了泳衣，身上搭着一张浴巾，安安又脸红了。席彧笑着递给她一块浴巾。
　　“这是你从家里带的吗？”浴巾很柔软，不像是山庄经过消毒水洗过的，自然也不是一次性的。
　　“不想让你用别人用过的，洗过的也不行。”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自己带。”
　　“我想帮你带。”
　　“……”安安把门关上，换泳衣，她的泳衣是上下分开的，上半身除开贴身的还有一件短袖外衫。她愿意来是因为男女汤池是分开的，她对着席彧现在还只能做到从容不迫的牵手。
　　果然，席彧看到她露出的短袖又笑了，还调笑道穿严一点好，反正他看不到。安安拢了拢浴巾，和他出门与夏啟铭他们汇合，然后沈然带着她去了女汤。
　　安安也不去问为什么没带夏承南了，问就太装傻了。而且在汤池里坐下后沈然就开始八卦她和席彧老夫老妻的恋爱进程了。
　　听到安安说她和席彧是分房睡时，沈然还是大吃了一惊。而安安的脑回路停留在果然每个套间的设计结构是不同的……
　　“说好听了你们这是老夫老妻的模式，说直白一点，你们这进展也太慢了吧，席彧可是守着你好多年了。”
　　“爱情能用时间来衡量吗？”时间让原本反对席彧追她的沈然和夏啟铭改换了阵营。她曾今用时间来衡量感情，却被席彧说肤浅。
　　“这得看情况吧，有的感情爱久弥新，像我跟夏啟铭那样，有的感情敌不过时间，没多久就变质了。”沈然脸上还带着提到夏啟铭时的微笑。
　　“是啊，你得有多爱他才愿意一毕业就给他生孩子啊。”夏承南才出生的时候把周围的人都折腾惨了，不过婴儿似乎都这样，作息和成年人不一样，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还有吃。夏承南牙牙学语的时候也让安安很抓狂，那时候因为还没断奶，他还不太黏干妈，他爹也不至于狠心到不让自家儿子饿肚子。但是小南南那时候还是很喜欢干妈，说不出来的话都变成了尖叫和傻笑，看见干妈就尖叫，叫完了就傻笑，累了就开始嚎叫，导致安安有时候晚上闭上眼睛都是小孩的哭声和尖叫声。
　　“我主要是想着早生早完事，趁我妈他们还有精力能带人，我和夏啟铭也能专心工作，空了就带他们出去旅游，多好。”
　　“是挺好。”安安能感受到她的幸福，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腕上的伤痕。
　　“好的话你和席彧也快一点啊，我们家夏承南都能打酱油了。”
　　“唔，顺其自然吧。”

　　与此同时，夏啟铭在抱怨安安有了男朋友还拉着他老婆跑了，他多想和老婆洗鸳鸯浴的。
　　“这还是追人一个月谈两周就分的席彧吗？”
　　“以前的都不算。”
　　“哟呵，还不算，你现在这进度，谈了俩月还只是牵手，以前的成果确实可以归零了。”
　　“……你们怎么都揪着我以前的事不放，不过是遇人不淑罢了。”
　　“小师妹也揪着？我看也就人家吃醋的时候你才有点男朋友的存在感吧，要不你待会去找个美女搭讪？”
　　“你找死别拉我。”
　　“你这求生欲还不错嘛，难得，堂堂席Boss被一丫头吃得死死的。”
　　“我愿意。”
　　“咳咳，这三字你还是说给你媳妇儿听吧，别跟我面前演忠贞。”
　　“遇上她之后我就变忠贞了，不是吗。”

　　（3）
　　昨晚席彧回房时安安已经睡下了，他便没去打扰她。听到洗手间有放水的声音，知道她起床了，他又成了门神靠在门边望着她。安安头上戴着发带，一只手握着脑后的长发，一只手刷牙，看了席彧一眼跟他说早上好。席彧走到她身后，从她手里接过她的头发。
　　“我帮你。”
　　安安没说话，继续刷牙，俯身吐泡沫时席彧也随着她一起放低手的位置，很快地感到了腹部添了一道力度，是席彧的手，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服传递到她的皮肤上，有些炽热，安安回头看他。
　　“衣服会沾到水。”温水煮青蛙也该添柴了吧。
　　安安洗完脸席彧才松开她的头发，伸手拿架子上的毛巾，环着细腰的手带着安安转身面向自己，用毛巾擦拭安安脸上的水珠，动作连贯自然，像是已经在心里练习过无数次，最后在安安额头上留下一吻。

　　沈然看见安安时发现她脸上还有一丝红晕，而席彧一脸神清气爽。席彧松开安安的手去取早餐，安安向沈然走去。
　　“哇，昨天席彧拉着夏啟铭打了两小时的斯洛克，回去都那么晚了你们还做了不可描述的事啊？”沈然拉着她在身旁坐下。
　　“你瞎说什么？”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天生的不行吗。”
　　“嘁。”
　　嬉笑间夏啟铭和席彧一同端着早餐走到她们面前。席彧给安安拿的是一份煎饺，玉米馅的，还有一杯温牛奶。
　　“我想吃。”吃完一个三明治的席彧盯着安安手上夹着的最后一个饺子。
　　安安想把它放到席彧面前的盘子里，却在半路被席彧拦下，就着她的手咬下了饺子。安安有点怀疑他是被旁边那对秀恩爱的夫妻打击到了，想在自己这儿找回点颜面，但又想起了去他家给他翻译文件那天，他也是就着她的手吃菠菜，甚至后来还……安安看席彧的眼神有些不自然，脸又红了几分。
　　沈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我发现你们俩好像都不用叫对方的名字的啊？”
　　安安回过头看她“什么名字？”
　　“就是我没听过他叫你安安或是其他什么，咳咳，昵称，同样，也没听见过你叫他的名字。”
　　“额，不是要说什么直接就说了吗。”安安好像没注意过这个，抓了抓脑袋。
　　席彧在一旁帮腔“我们心有灵犀。”引得夏啟铭和沈然双双翻白眼。
　　“待会儿去哪啊”安安偏头问席彧。
　　席彧原本绕着安安头发玩的手抚上她的头，“回去，去参加安畅的婚礼。”
　　“他结婚吗？是和原来那个师姐吗？”
　　“对。”
　　当年安家禁止安畅帮席彧，把安畅送出了国，扣了护照，艾语柠和他分手，他们三也断了联系。这些年席氏渐渐恢复成席彧他爹生病以前的风采，甚至被经营得更好，安家那边让安畅读完研再回来，他便把三年的课程两年读完，回来继续追艾语柠。
　　“他们俩最后还能能在一起也是不容易。”沈然感叹。
　　“师妹啊，你看，我们这三兄弟，谁不是对爱的人从一而终的。”夏啟铭讨好地握住沈然的手，又对安安眨眨眼。
　　安安尴尬而不失风度的笑了笑。

　　“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没决定好去不去。”
　　“？”
　　“安叔和阿姨看到我会不自在的，当初公司出事，他们把安畅送走，虽说不算是到了席氏的对立面，但也是冷眼旁观，现在席氏回到原来的样子，他们或多或少会尴尬。不过安畅一直都是兄弟。”
　　“那你待会儿送我回家换件衣服呗。”
　　“不用，去我家，我已经叫人送过去了。”
　　“哦。”
　　席彧换成单手开车，空出的右手和安安十指相扣。

　　（4）
　　到席彧家时门外已经有一辆面包车了，像是时下明星们的保姆车。那车上的人看到席彧的车便开门下来，从车上抱出两个礼盒。席彧拉着安安进了自己的房间，助理将礼盒放到了席彧房间的沙发上便退了出去，席彧从衣帽间取出一套藏蓝色的西装，跟安安说他去书房换，她就在他的房间。
　　席彧转身出去后安安打开那两个礼盒，和席彧手上西装的颜色一样，是一件藏蓝色的礼裙，刚及膝，七分袖长，袖口是荷叶边设计，领口是小小的V领，锁骨若隐若现。鞋子是一双白色的平底凉鞋，款式简单大方，她的确没在席彧面前穿过高跟鞋。席彧敲门时安安已经换好坐在沙发上发呆了。
　　“我进来了。”
　　“好。”
　　席彧进来时发现安安的眼神有些迷离，走到她身边坐下。
　　“怎么了？”
　　“这个怎么办？好像有点不太搭。”安安右手握着左手的佛珠。
　　“解下来给我好吗？”
　　“很丑。”不想让人看到伤疤，不想让亲近的人看到。
　　“不会，我看过。”
　　你如果不安，我会放慢靠近的步伐，小心翼翼。
　　“什么时候？”
　　“你住院那次。”
　　席彧把安安的佛珠取下来，吻了吻那伤口，蹭得安安有些发痒，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打开取出一条长长的手链，他将安安的佛珠放到盒里，替安安带上手链，一圈又一圈。最后席彧将盒里的项链也拿了出来，给安安戴上，项链上挂着一朵雏菊。
　　席彧拉着安安站起来，握着她的双手，安安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安安正想开口让他别看了就被席彧拉进怀里。安安穿的是平底鞋，脸贴在席彧的胸口上，他的心跳有些乱，就在耳边有力的跳动。席彧俯下了身子，将脑袋搁在安安的肩上，身体间的距离稍稍拉远。
　　“怎么办，我不想让你出门了。”
　　安安笑着推开他，说时间快到了。
　　席彧和安安到时在酒店门口迎客的安畅和艾语柠上前和他们打招呼，安畅很激动地想给席彧一个熊抱，但是被席彧无情地拒绝了，席彧伸手环住了安安，低头看着安安有礼貌地向新郎新娘道恭喜。
　　“你们俩果然在一起了，我就知道你第一次见着人家就没安好心。不过……”
　　“闭嘴。”猜某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席彧及时制止了他。
　　的确，安畅没说完的话是，不过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是她。
　　席彧带着安安进大堂和夏啟铭家汇合。经过走廊时安安看见一群小孩围着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姑娘正在讲脑经急转弯，看到夏承南也在里面，安安便拉着席彧过去旁听。
　　“海水为什么是咸的？”一个穿粉色衣裳的小萝莉提问。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鱼宝宝们哭太多了，他们的泪水是闲的！”一个胖胖的小男孩激动地回答，还把手举得老高，像是怕人不知道是他回答的似的。
　　“不是的。”说话的是那个穿白裙子的姑娘。
　　听到有人否定，小孩们带着疑惑看着大姐姐。
　　“海水中有3.5%左右的盐份，是这些盐让海水变咸的，不是因为什么鱼的眼泪。由于地表水侵蚀岩石，使盐溶于水中，地球上的水在不停地循环运动，随着海水不断蒸发，雨水汇集成河流，河流不断冲刷陆地，将盐份注入了大海。盐分逐渐累积，时间长了，海水就变咸了。”
　　“……”
　　“……”
　　安安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夏承南回过头看见了干妈还有……干爹，也不去管那听不懂的解答，奔向了他们。那个女生也看到了他们，站起身来跟他们打招呼，请他们到大厅就坐。于是这“一家三口”走到了大厅。
　　席间认识席彧的人以为他结婚了，而且还有了孩子，当然，不是夏承南，而是安安肚子里的，因为安安穿了一双平底鞋……于是安安被结婚、被怀孕了。
　　婚礼开始时，新娘的父亲牵着新娘的手走红毯，后面跟着刚刚给小孩子讲科普知识的那个女孩，原来她是伴娘。看着红毯上的主角发神的时候，席彧又抓起了安安的手，抚慰式的加大了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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