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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惨淡
邹予良回了家后,困得厉害,没顾得上吃饭洗澡,脱了衣服随便一丢,定了个两点的闹钟,到头就睡。
廖原看见大门敞开,先是诧异,一进来又看见邹予良骑着被子睡相香甜,衣服皱巴巴的丢了一地。
邹予良只穿了条内裤,从廖原的角度看,像条可口的小鱼,是刻意露给别人看的。门窗大开,春光乍泄。
廖原手下一点力也不留,冲着微微撅起,啪啪就是两下。
那个疼,邹予良从梦中惊醒,头顶是廖原凶巴巴的脸,下意识抬脚踹。
廖原可不想挨揍,迅速躲开,这小白眼狼下手没轻没重,打起来都是真的打,朝□□揣都正常。
邹予良被吓得不轻,没踹到人心有愤恨,捂着屁股下床,气得一跳一跳的,发起脾气:“你做什么!不对,你怎么进来的!”
他住二十多层,廖原不可能大白天徒手爬进来,他果然遇人不淑,这个瘪三竟然还会溜门撬锁!说不定还有一摞案底!
廖原捡起衣服丢给他,气场也不大,平白无故就是压了邹予良一截:“你光着睡觉连门都不知道关!我一看门敞着,还以为招小偷了,进来一看你也给我敞着!”
“我、我没关门?”邹予良一愣,忽的想起来他进门时顺手一带,是有少了些什么的感觉,当时以为是累到了,现下回想确实是少了关门的声。他登时窘得脸颊通红,又挠了挠支楞八叉的后脑勺,以缓解尴尬。
窗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廖原觉得这场面特像第一次见他时,懵懂又羞臊,大胆又谨慎。
廖原上前一步,在他后脑勺上兜头一拍:“还不穿衣服,若不是我来你屁股都不保了。”
原是预备着教训,话没出口心先软了,一点都不舍得。
邹予良是不能被批评又被打的,尤其这人还是廖原。他的脾气早叫廖原气出来了,一边穿衣服一边气成河豚:“关你什么事。”
廖原又抬手作势要揍,可目光早就暴露了他内心的柔软,他从一开始就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怎么会舍得。
邹予良蹬鼻子上脸,借他顿了一秒的功夫,急忙上床,抄起枕头发了狠劲朝廖原丢去,大呼小叫:“去你的,老流氓,你还敢打我了!你敢过来,信不信我剁了你!”
他发狠地使力,又头重脚轻站不稳,枕头一摔出去,整个人也嗷一声狼狈不堪跌在床上。
廖原侧过身躲开枕头,脸色波澜不惊,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这种小孩的胡闹都是理所应当。
唱独角戏邹予良没意思极了,跳下床,大大咧咧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走出卧房。他太怕惹了个不该惹的人,廖原一直模模糊糊不真不切,其实像灶台上的火,有着把人烧成渣都不剩的本事。
“我今晚不过来了,约了人吃夜宵。”廖原跟在邹予良身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楼下那个馄饨店的老板,我就打听些生意上的事,取取经。”
邹予良拉开椅子坐下,发现廖原这一番解释是担心自己吃醋,他不信,露出狐疑的目光:“同行是冤家,你们一起吃饭还不打起来?”
廖原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掌心朝下。
果然要报仇!邹予良下意识脖子一缩,正闪躲着,却感觉到那手在他头顶轻轻地揉着,又张开手指替他梳理。
邹予良憋了一肚子的心浮气躁,渐渐同短发一并服帖,然而他还是撇了撇嘴,装出一副不情不愿是你强迫我的模样。
廖原最后在他头顶拍了拍,转身坐到沙发上:“那店在这里开好几年了,我想知道他怎么做得下去的。反正我知道我的店在这么下去肯定要关门大吉,就算是临死,也得蹦跶两下。”
邹予良皱着眉头问:“不会吧,怎么能关门?你生意挺好的啊。”
廖原只做外卖,平时嘴里常说生意不行,邹予良都以为是客道话,像学霸考完试总说这次没考好一样,刚知道时还觉得他挺有生意经的。
“生意确实不行,不改善做不下去,这次投资是我失算了。”廖原从皮衣里掏出个破破烂烂的笔记本。
因为晚上要出去,廖原特地穿了件好衣服,皮衣油光滑亮,把他身材的优点丝毫不落地展示出来,衣下全是线条利落的肌肉。
邹予良看他从来不觉得好,此刻倒是觉得人模狗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廖原翻到一页,手指摩挲本子上的字:“上个月净收入八千六百三十五,还要扣除人工费两千五。下个月还要涨薪,涨到两千八。”
他合上本子,装回口袋,定定然看着邹予良。
邹予良看他平时云淡风轻毫不在意,还以为是生意红火表现谦虚,没想到赚的钱还不够自己每月还房贷的。廖原还有房租和其它日常开销,平日里就算缩手缩脚,这点钱过日子也够紧俏。
邹予良想了想,“你赚的挺少的。”又觉得说男人赚的少伤自尊,老实闭嘴了。
廖原不介意地笑了,眼角有皱纹,这点皱纹有些浑水摸鱼的意思,叫人分不清他究竟是何态度。果然是个生意人,人精老辣,不轻易叫人看出心思。
邹予良问:“你准备怎么办,这样肯定不行。”
“所以约了吃饭,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廖原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
邹予良一挑眉梢,这家伙穿着皮衣,犹如皇袍加身,平白无故就是有些成功人士的气场。地下车库麻辣烫的老板,说白了跟井底老鼠似的,偏就他始终了不起,这叫虚荣!
廖原还是比较在意薪水的,他以前做厨子,行业统一于年后涨薪,而且是必涨,好手艺的厨子难雇。但这个郑姨不一样,人工费太高,随便一个海底捞实习生都能拿四千多,还包吃住,羡慕的他自己都想去。
郑姨是老乡介绍的,还算靠谱,这种人估计在劳务市场有案底,廖原才能以这么低的价格雇到。她要涨价,廖原也没办法。
两个店都抓紧时间做夜宵,等收工关门都是凌晨了,在附近找了家露天烧烤,这个时间露天摊子生意热火朝天,顾客吆五喝六的。廖原主动请客,非常热情大方,烤串还没上,开了啤酒,酒瓶一碰,先喝上了。
馄饨店没什么特色手艺,纯粹靠廉价到不能再低的成本,廖原早就看出来了。汤头有勾兑,哪怕是做面条,面也是现成的。不过因为馄饨要手工包,所以才雇了两个员工,老板亲自掌勺上灶。
老板是个中等身材的汉子,老实巴交的国字脸,出来时没有廖原那么精心准备,围裙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怕热只穿了件单衣,肥肉就晃悠悠地绷在里面。
这点出乎廖原的意料,他把自己抬得倍高,白打扮了。不过幸亏去小白眼狼那晃了一圈,也不算亏本。
似乎是触及了伤心事,老板愁云惨淡,抄起酒瓶猛灌了一大口,才一抹嘴道:“老乡,一个村子里的。这边找的太贵,都是我回乡里好说歹说,还各家都送了点东西,才招来的,否不愿意进城干,离家太远!没文化也怕被骗,现在骗子多,就算是跟着熟人都不敢放心。”
廖原佝偻着背,两只手在桌下攥着啤酒瓶,“自己村子的好,放心。我店里的我都不放心,一不看就偷懒。”
老板摆了摆手:“都一样,我也是一直在店里看着。各有各的好,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撵回家算了。租房子水电费,天天好吃好喝伺候,要是外面雇来的还能骂骂,家里来的都讲辈分!”
“要不是有儿子女儿在念大学,用钱太厉害,每个月各两千的生活费,学费租住费还要一万多,杂七杂八的……唉,没办法,这边能少给点就给点。”老板说这话时,毫不掩饰得意之色。
廖原这才知道他有对正在念大学的儿女,大学对他而言有点神圣,高高在上,跟邹予良似的,都不像是他命里该有的。
“我就念过初中,高中一点没念。”廖原这话说的很酸。
老板得意地笑,两个成材的孩子,在老家里风光无限,谁不羡慕,仰头喝光最后一口,“你也生一个两个,叫他上大学!”
廖原主动给他开了一瓶酒,递过去,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老板摆了摆手,换了个话题来说,“不过这个了,你那边生意怎么样?”
酒过三巡,烧烤下肚,铁签子乱七八糟,老板喝得醉醺醺的,廖原稍好一些,意识还算清楚。
老板大着舌头:“咱们不行哎,没大本事,你看我对面那个快餐店!嘿!去年你听过没?”
“没听过。”
“看吧,我也没听过,但你看,今年就开得哪儿哪儿都是的!”老板打着酒嗝,“我跟你透个底,之前他们家进军咱们这里,派了手艺最好的厨子,我就跟那个厨子说过话,结果那厨子就是老板!特年轻!了不起!老了不起了!人家也是当厨子的,光开饭店不够,还全国连锁了!你想想!啧啧啧……”
廖原安安静静听着,仰起脖子看见头顶的电灯泡,被迷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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