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成功人士谈恋爱的可行性报告

　　尽管见到老友们的兴奋劲儿还在心里转圈儿，一躺到床上，冉扬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是看不见头的心动对象，让冉扬又感受了一回心动的感觉。从小到大，冉扬梦里的另一半基本没有脸，就用影视术语来说，总是“卡出血”，镜头永远到不了脖子以上，所以冉扬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无脸男”小鹿乱撞。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爱无能，幸好有这小鹿乱撞，让冉扬知道自己其实明白什么叫喜爱。

　　范泽钧到了早上十点多才给冉扬发短信说自己准备出发去接她。彼时冉扬已经在酒店里健完身、吃好了自助早餐，百般无赖地趴在床上翻手机里的今日新闻。收到短信后，才爬起来准备收拾出门。冉扬对着镜子放空，手上机械性地画着眉，画完下一秒就从衣柜里拿出合适的搭配。科技公司；规模不大不小、准备被大企业收购；范泽钧昨天穿的是高领线衫和休闲西装……穿休闲正装加平底鞋怎么也不会出错了。

　　“没久等吧？早上早起之后不会太无聊？”一上车，范泽钧便侧头问冉扬。

　　冉扬扣着安全带，脸却是朝着范泽钧的。“没事儿，还得感谢你给我时间运动了一下，而且难得享受了顿商务出差时的早餐。”

　　快十一点，路上算是通畅。外面艳阳高照，车子里的温度穿一件单衣正正好。配上韩文抒情歌，让冉扬有了种正在出门去度假的错觉。唯一违和的，就是越来越多的高楼大厦。

　　“可以啊，公司在那么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租金不低吧？”冉扬看着窗外富有科技感的高楼及几个楼顶上的大名鼎鼎的公司名字，很是好奇S市的状况。

　　范泽钧瞟了冉扬的后脑勺一眼，收回目光接着看路前方。“嗯，跟B市C市差不多，都是国内最贵的租金水平了。租在这种地方是比较方便和其他公司打交道，有地域优势建立关系网。”

　　“写字楼集中的话，周围办公和吃饭应该很方便，而且应该会给员工一种优越感和更强归属感吧？反正我是乐意天天到这样的地方来上班，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冉扬调侃起自己俗的一面来是得心应手。“这就等于告诉大家我的最低工资起码是中产的数。”

　　范泽钧嘴角上扬，却没有笑出声。“是吧，可惜请不了你进公司。”

　　“我可不想给范总打工，太憋屈了，矮你一节。”冉扬故意抬杠。

　　“怎么会呢，请你来肯定是合伙了，可不敢让你给我打工，大材小用。”

　　冉扬被范泽钧的奉承逗笑，算是满意他的接梗。

　　在大堂登记好，范泽钧带着冉扬走去电梯，身边稀稀拉拉地路过几个人下楼吃饭。电梯一下子上到三十多层，冉扬稍稍觉得耳朵有点堵。

　　冉扬很恶趣味地猜测范总裁究竟是怎么样的形象——脚步生风走在办公室里，员工们见到他就微微弯腰喊声“范总”，他也面无表情地朝对方点点头——总之就是高冷人设。

　　现实并没有冉扬想得那么戏剧化。范总的确高冷，但没几个员工主动上来打招呼。他为了给冉扬介绍公司，放慢了脚步，带着冉扬在两层楼逛，偶尔碰到中层以上的员工凑到他面前打招呼，他也没打算介绍对方给冉扬认识。毕竟范泽钧是创始人，负责的是公司走向和对外关系，不需要认识基层员工。而冉扬只是来玩儿一下，也不需要知道公司那些管理层每个人叫什么，毕竟以后也没什么跟他们打交道的机会。

　　除了一些管理层的单间办公室和外面的几个格子间，公共区域有不少懒人沙发，还有专门泄压的区域，范总大学高压时发泄最需要扔到墙上的网球赫然摆了一排。零零散散有几间能坐五六个人的小会议室，茶水间里配备齐全了胶囊咖啡机和各式冲泡的茶和饮品。目光所及处都是穿着休闲正装的精英。冉扬感受到了范泽钧想营造的舒适的工作环境，心里莫名有种“我家小孩干得真棒”的感受。而她也的确说出来了。

　　“受到你的表扬让我很开心。”范泽钧示意冉扬坐到他办公室里的沙发，然后把自己和冉扬的外套挂到衣架上。“手冲咖啡或者纯正意式是没有了，气泡水可以吗？”

　　冉扬惊讶于自己这些小喜好都被记得一清二楚，特别是被范泽钧这种大脑内存筛选标准那么严格的人记住，说心里没有感动是假的。可能以前给范泽钧的实用主义标签打得太牢，一路以来没有重新审视过这个人，所以可能之前所猜测的功利性的行为——比如发短信聊天——都是自己的偏见。大学时毕竟见识还不算多，再顶尖的大学、再能干的人都还是被限制住，所以自己以为擅长看人，其实还是过于幼稚了。

　　“非常合我心意，谢谢！”冉扬一瞬间反省了一通，毫不吝啬地朝范泽钧笑道。

　　恰好范泽钧的助理小高敲门进来，规规矩矩地喊了声“范总”。范泽钧抬头看他，让他帮忙做两杯原味气泡水。这一场景满足了冉扬对高冷总裁日常的幻想。

　　冉扬拿吸管吸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气泡水，舒了一口气。“平时你常来公司吧？”

　　“嗯，朝九晚五。不过至少隔天到别的地方去跟人聊天开会，现在这个阶段我也不太管公司具体事务，所以在公司里也不太有存在感。”范泽钧把手放到沙发背上，翘起了二郎腿，本身严肃高冷的气场一下子就散了。

　　“怎么，最近重组压力大吗？”

　　“基本忙完了。现在也没有像大学一样精神那么紧张，但也好不了太多。像你昨晚说的，可能现阶段我需要重新找找跟我一起拼的人了。”

　　“这个阶段有什么打算？是想继续跟着公司做大还是重新起家？”冉扬觉得后者可能性比较大，毕竟现在等于是把公司卖给别人了，自己没了什么话语权，这不是范泽钧喜欢的。

　　“从头来过吧。”范泽钧把手中的杯子放到玻璃桌上，“当初的确想不断推进这个企业，毕竟老年人科技相关产品的前景好，自己也有兴趣做。做起来之后分析了一下，还是在这个阶段卖出去比较恰当。”

　　“那你想做什么？”

　　“还是科技相关。虽然在技术层面我跟以前差不多一窍不通，但是未来发展肯定很快、应用面很广。”

　　“唉，那我还是没办法加入了。能力不够。”冉扬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

　　“不要这么说。各有所长罢了。我就当不来博士。”范泽钧一本正经地回答。

　　还是好像在大学时一样，冉扬打心底里觉得范泽钧一直刺激着自己进步，所以总是自嘲自己实力不足。而每每此时，范泽钧都会很正经地告诉冉扬，她真的很棒。不是范泽钧听不懂自嘲，是他也打心底里觉得冉扬很优秀。他的观念里，优秀的人就应该理直气壮，更何况在平等的水平中，特别是两人是好友的情况下，没有谁需要自嘲。

　　小高又敲门进来，问需不需要订午餐或者订餐厅。冉扬和范泽钧同时抬起左手看表确认时间，又对视一眼，等对方开口给建议。

　　最终还是冉扬败下阵来，先开口说：“我九点半才吃完早餐，现在没有很饿，但也能吃得下。”

　　“那我们现在开车去餐厅，估计大半个小时后能吃上饭，到时就正好了？”

　　冉扬点头赞成。“请范总找地方吧。老规矩，不重辣重油就行。”

　　其实冉扬不用开口，范泽钧也知道她的口味。毕竟从前时不时就见她从手袋里掏出胃药，偶尔还脸色发白捂着胃、面上却强装着没事继续聊天或者学习工作。

　　出发前，冉扬在办公室外等范泽钧处理事情，这无心之举又继续满足了她对高冷总裁日常的幻想。她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晒着太阳、看着一片繁荣景象，耳边传来茶水间里细细的谈话声。大概的内容就是她和他们范总。

　　“范总带来的女生应该是他朋友，不是客户。从头到尾只有高助进过办公室，范总也没给任何人介绍她。”

　　“之前范总不是分手了吗？你们见过他前女友吗？不是这个吧？”

　　“应该不是，气质跟之前的背影照片不像，而且那照片里的女生没那么高。”

　　“有意思。也不知道高冷总裁私底下什么性格。”

　　面对没有恶意的八卦，冉扬忍耐度总是很高的，因为她也有八卦之心，只不过不常表现出来罢了。周子谦曾经跟她说过，她刚入职时大家都觉得她太有礼貌，所以难以接近，属于外热内冷型。其实她只是慢热，跟范泽钧这种真正不浪费时间在自己选择之外的人身上的比起来，她实在不算是清冷。直到现在，即使知道了自己在范泽钧心中占有一定地位，她也只能说理解范泽钧的理性想法、不敢说自己摸得透他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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