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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神乐-凶相
源赖光有一副好相貌。
这约莫是同白色长发上那点红一样遗传自上一辈人,也约莫是他生来就值当有同才能一样的优越相貌,以将他清楚明白地刻在常人无法抵达的高度之上,不予一点缺漏。
神乐是未见过对方年少时模样的,她出生得比源赖光要晚好几年,诞生之时源赖光早已脱离孩童年岁。而她的身份同主家无关,哪怕没有那强大到几乎像被诅咒,因而只能被关在屋中的通灵能力,也不可能轻易与少年时便在源氏家主预备役位置上立着的源赖光有所会面——或者说恰恰相反,她正因有着这份被视为禁忌的力量,才拥有了与源赖光面对面的资格。
源氏不是一个多有人情味的地方,源氏外部的规则繁多,条条框框皆落实着管制,明确了其人其职,以便统一管理,但内部的规则则简短得多,归纳而言只一句:服从家主。
神乐出生时,源赖光尚未坐在家主之位上,但已是源氏隐形的管理者,于是族内的一切管理都由他在幕后规划,神乐有的最早的记忆便是自己由族外被抱到了族内,养在分院,由没有灵力的女性仆役们半照顾半监管着。
那是源赖光下的命令,但源赖光本人没来见她,反倒是偶有几个巫女会路过她的院落,远远地投来些视线,因她身上的灵力惊讶,很快就离开了。
神乐后来才知道这片族地是专用来养为源氏付出生命同灵魂的巫女,而她在其中最小,灵力却最纯净也最多。
其余巫女很少有敢来看她的,一方面是她的力量多得怪异——人的力量一旦多到无法为人理解,而其本身不懂得如何控制,那么就会引来恐惧——另一方面是,她是被记在源赖光名下的。
这件事她知道得也晚,是仆役告诉她的。
那时院落内有一个城外接来的有灵力的少女会来找她说话,少女是被家人丢弃的,流浪之际遇到了妖鬼,被源氏的阴阳师救下,看出其身具灵力,便送了过来,因而对默认的规则不怎么清楚,见她独自生活,就问:“你的家人呢?”
神乐回忆了会:“他们在这片族地外生活……应该是下个月会过来。”
少女困惑:“你那么小,不想他们吗?没人管你吗?”
这两个问题对神乐来说都略显难答,她觉得自己应该不算爱说话的性子,但自身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怕在家人身边,也不会有人和她说话养成的,还是天生如此。总之家人对她的定义是“不可说”,哪怕来见她,也不过是为警告她不要惹恼主家人。久而久之,即使年少,她也难以对家人产生依恋之心,更不必说想念。
至于管理,她的生活同学习都有专人负责,且都是女性,神乐的所有需求都能在她提出后得到满足,这是她来到这座院落后便被告知的,只是她的欲望少,不曾犯错,自然也没有进行告诫或惩罚的管理者出现。
所以她只是摇头,又觉得完全的否认似乎有哪里不对,所以说:“我不知道。”
不知隐身在哪个角落,始终无声观察她生活的侍从在少女走后才出现,跪坐在她身边,替她换了刚才吃过的点心,低一点头,告诉了她:“您被记在赖光大人名下。”
“赖光大人?”
“源赖光。”侍从念出全名,“单以身份而言,您是他的妹妹。”
这不是神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即使她不曾外出,可源赖光本身便是源氏几乎最高的管理者,每道程序都需按他的想法运作。她总是能听到仆役在角落念这个名字,巫女在沉默中念这个名字,现在她也在口中念这个名字,一个陌生却听过许多次,此刻才知晓自己被记在对方名下之人的名字。
神乐并非源氏本家人,她太年幼,连源姓都无法得到,名字只这两个字,念起来算得上相当好听,是父母的爱意。可惜这点爱意因她的力量被摁灭,生生将她钉在了禁忌上。
侍从并未说她能叫源赖光为兄长,似是不知道源赖光对她的态度,因此不敢为此当责,神乐于是也不叫兄长,只问:“他没有来见过我吗?”
侍从回答:“就我所知,不曾有过。”
再往前的,神乐也不记得的时候,她尚且在襁褓中的时刻,那就不清楚了。
少女再来的时候,神乐正在寂静一片的院落中想源赖光接来了她,那么是否见过她,被问时也就这么说了,于是再下一次,在这片族地内的一半巫女离开前,将要离开的少女来找她,身后便跟着源赖光。
那是神乐记忆中第一次见源赖光,对方并未穿着甲胄,腰侧也未别刀,只一身便于行动的狩衣,衣料上绣有鹤羽同源氏家纹,身量高挑,发丝从肩上垂落,霜白的色彩却未染出多少柔和,反令他愈发显得不近人情。
侍从被他挥退,整个院内只他们三人,少女面色苍白,却要对着神乐僵硬地露一个笑:“这位便是源赖光大人。”
神乐仰着头向上看,发觉自己要仰得很用力,几乎要把脖子给拧折了,才能看清源赖光的脸。而源赖光只微垂下眼。他有一副红瞳,垂眼时眼睫被天光打下的阴影盖住虹膜,眸色就像凝住了的血,晦暗而寂静,将俊迈的五官裹上点阴鸷,叫人平白感到几分被兽类注视的惊惧,忍不住就要屏住呼吸。
“神乐,”他的声音也并不柔和,带着上位者天生的、知晓他人会服从自己的色彩,因而平缓而干脆,是难以产生断裂的音调,“你想见我?”
神乐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源赖光理论上确实应该知道记在他名下之人的名字,可他又是那个将她养在这里几年而未来见她一面的日理万机者,两相矛盾之下,被记住名字似乎就成了一件相当惊人之事,以至于神乐愣了愣。少女不知何故看出了她的念头,这次对她的笑更真实了些,她等神乐点完头,蹲下来,为幼童理了理鬓发,告诉她她要走了,以及:“赖光大人记得我们每个人的名字,很奇怪……但厉害吧?”
“嗯。”她也放小了声音,“你要去哪里?”
“去、去一个、”少女反复卡壳,最终沉默一阵,似乎撇去许多话语,最后留下一句,“去很遥远的地方。”
这似乎就是她所能说出的极限,话语结束,她狼狈起身,向门外走去,而源赖光还立在原地,微侧了头看对方离开,再移回目光,这回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更有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神乐仍是仰着头极努力地看他,源赖光虽未配刀,手上却仍戴着防止刀脱手的露指手套,他摊一摊手,神乐花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让她说话的意思。
她原本想问的是对方是否见过她,可话语脱口瞬间变了方向:“她要去哪里?”
“源氏的地下。”源赖光毫不避讳,干脆直接,“源氏巫女最终需要去往的,付出自己一切的地方。”
“是好的吗?”
“不是。但是必须的。”源赖光看着她,并未在乎她是个孩童,说的每个字都是实话,“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把你记在我的名下?因为你拥有他人无法替代的力量,你也会去那里。”
他顿了顿:“我需要你去那里,神乐。”
孩童的思考能力同知识既理解了他的话语,又不完全理解他的话语,但神乐能够听出他的认真。
这似乎是多番考量后得出的最终解,源赖光不会让她知道更多,她也无法理解更多,可有一点是明确的:她这被认定为诅咒的生命具有了被需要的意义,她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为她此后付出所给与的报酬。
这让她在眨眼后点了头:“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你既然叫博雅为哥哥,”源赖光并不隐瞒自己知晓此处发生的一切,当真给了提议,“便称我为兄长吧。”
“赖光兄长。”
源赖光对她点头,随后走得近了些,且弯下了腰,将手点在她的肩上。
随着他指尖的力道落实,带有凉意的一阵灵力骤然涌出,覆盖住了她的身躯,将自少女身上沾染的气息冲刷而去。而灵力尚未同样散去,便由他另只手并指画出的印记凝聚,环在她周身,形成肉眼不可见的一圈防护,隔开了她与外界的直接接触。
“近日莫听、莫言、莫想。三日后,这层结界就会散开。”他说,直起身,“有什么需要的,同侍从说一声即可,包括再见我。”
“嗯。”
神乐看着新的兄长转身,他行走的步调也如话语那样带着已成惯性的平稳节奏,腰带上挂着的玉饰行走间未碰撞出声响,仿佛永远无法被打乱,且虽看起来慢条斯理,要与他人平行对比,才能察觉因目的地总是精准而清晰,他则从不拖泥带水,因为速率往往比旁人快上许多。
今日到来的消息太多,她立在起保护她作用的结界中,朦朦胧胧地分着神,想着兄长的眼睫与发色不同,颜色更深些,有点像年轻的那个哥哥。
源博雅对源赖光会见她出乎预料地并不惊讶。
“因为神乐是我们的妹妹啊!”少年人盘着腿坐在她边上,也不在意自己弄脏的衣料和这样一来看她反得抬起点头的高度,“赖光哥虽然要求特别严格,但很厉害,不管问他什么都能得到答案的!”
他左右扭头,似是分享秘密般鬼鬼祟祟地将头贴到她面侧,耳语道:“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好像挺好说话,其实小时候很可怕的,都不怎么笑。”
啊。神乐眨眨眼睛,奇怪起源博雅为什么能将“好说话”同源赖光组合,不过后一句话倒没有错,源赖光来见她那日也确实未笑的。
源博雅还在那里比划着意图展现兄长年轻时的可怖:“我听奶娘说,赖光哥小时候被家主养在身边,极不喜欢笑,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在分家生活,他看到我时直接就念出了我的名字,然后说……说了什么来着,我当时好像也没听清,好像是关于分支的安置,嗯,反正放到现在我也是听不懂的。”
“后来赖光哥就偶尔会来教我了,我那时候都不敢和他说话,教我的老师都是教过他的,每天对我说的话就是我的才能不及他——这我能不知道吗?不过赖光哥似乎也不气我课业不行,喏,我背上这把弓就是他给我的。他射得比我还好,但就是不喜欢用弓,说是‘统领之人需立于最首,不宜持弓’,然后教了会我的剑术,”源博雅讪笑着揉了揉手臂,“呃,效果也不能说不好,只能说赖光哥确实是能教刀剑付丧神剑术的人,我还是不如刀剑付丧神。”
神乐被偏移了注意力:“有刀剑付丧神吗?”
“有啊,还是源氏之刃呢,不过诞生之后就被赖光哥带着了,他来见你时没带着吗?”源博雅琢磨一会,自己圆上了,“大概是怕刀剑气吓到你吧,毕竟鬼切学他却学的是不苟言笑,立在那吓人得很。”
“……”神乐想象了下,觉得两个源赖光立在她面前的样子大抵确实是吓人的,她有点笨拙地模仿对方用的那个复杂的词,“赖光兄长,不,不苟言笑吗?”
“他进宫觐见过一次天皇陛下后好像就常笑了?”源博雅不太确定地回忆,“我本来还以为是妖怪的诅咒之类的,但赖光哥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变得会笑……不过他笑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变得宽容多少,反而很有欺骗性。我以为他满意我的答题,扭头他就给我加了堆课业,说完全不合格。若要按他的那个标志,我要怎么合格啊?”
神乐抿抿嘴角,是想笑的,但源博雅眼神明亮地望着她,她便不好意思做出表情,觉得必然会被这位分明比她年长,却不怎么稳重的哥哥认为普通的笑容是天大的好事,在这欢呼起来。
见她没笑,源博雅就垂下眉眼,略显出些萎靡来,神乐尚且未对此感到局促,注意力就先被引去对方的面上。
说来奇异,她现今有的两位兄长一位是本家的预备族长,一位是分家的青年才俊,两人均一头长发,眸色鲜红,可源博雅生得就是要柔和许多,连那点红色染在黑发间,似乎不如源赖光的白发那么明显。额发落在面侧,只给他的相貌增了些热烈感,像点亮的篝火穿过了发丝,染红了那一小片的同时传了暖意来。
而源赖光额发上的那点红却像落在雪地里的一点红梅,且他不笑时,就连那点带着寒意的文雅气也没有,只让人想起刀刃一闪,迸溅在雪上之血。
眼睛也是这样的。源赖光有同源博雅相似的密眼睫,虽颜色同银白发色不同,但也只是色泽没有那么浅,往往带一点错觉般的灰,比源博雅的要浅。他垂眼时长眉也未敛去多少锐气,仍抬着,像永远无法落下来。源博雅的虹膜色彩比他深些,更近红褐,他的眼睛则就是纯粹的红,眼角带一点上挑,并不轻浮,反露凌冽,看向他人时自带些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源博雅最后说:“但无论如何,你只要相信赖光哥什么事都能解决就可以了。”
神乐坠下深渊,坠入蛇神之口时,她远远上望,却见源赖光在笑。
他相貌俊美,眉眼锋利,笑起来时未显半点柔和,她的目光得穿过如此长的距离同周身灰雾才能看到他,本该模糊不清,可他的眼睛却在这昏暗之中熠熠生辉,宛若火光在瞳孔深处燃起,沸腾起整片鲜红的虹膜,以至于像所有巫女的血都在他眼中流淌,将能吞噬所有望进他眼中的人,能被她完全看清。
她从未见过源赖光这样笑,也从未想过一个人笑起来时反而更显尖锐,要叫看到的人流血。她闭上眼前仍在想该怎么叫这笑,最终只想到一个词:凶相。
她从源博雅口中了解少年时的源赖光不苟言笑,从侍从口中了解现今的源赖光常笑,后来她也确实见过源赖光的笑,但觉得那似仅是他在摆出这样一个表情,以缓解去他太利眉眼的攻击性,让他人觉得他是会笑的,从而对他放下戒心,而他的唇生得薄,上唇尤其如此,远远望去仅能看见下唇的那点弧度,却并无多少真正的笑意放于其中。
那与此刻她所见不同。
此刻她穿一身祭祀服饰,只鬓角配一串神乐铃样式的金铃,在来这里的路上,做工精巧昂贵金料相互碰撞,发出一声又一声轻盈的铃声,仿佛接下去要做的当真是场即将开演的祈福舞,但神乐舞是为了叫神灵开心,献祭也是如此,说到了底竟没什么区别。
与别的巫女不同,神乐走的是专门的一道,周遭没有他人存在,一片寂静,只源赖光在她身前带路,她年纪小,身上虽不再是住入主家后昂贵却繁琐,必须侍从为她整理的十二单,可作为祭祀重心,她穿着的祭祀服仍在纯白的基础上增添了不少样式,层叠的衣料即使用料软而轻,也是不小的重量,她再怎么仔细也走得稍有磕绊,但源赖光没有回头来看她,也没有扶她一把,只偶尔放慢了本就不快的步伐,等她上前。
他在仪式之日前就将她需要做的事告诉了她,正如他对其他巫女一样,而知道了真相的巫女也同神乐一样,皆是答应了将自己的生命作为了源氏生存下去的燃料——要不然还能怎样呢?她们是源氏保护的,是源氏救下的,是源氏供养的。源氏未来的家主坐在她们身前,告诉她们真相,给她们一个若不愿意这么做,那么也能够回报源氏给出东西的选择。可她们知道她们不愿意,那么别的人自然就要下去,她们不去做,那么源氏供奉的神明发怒,整座平安京都将不得安宁。还有什么办法呢?
神乐有一点同巫女们不同,因着她太年幼,灵力太强,源赖光同样坐在她对面,并未将她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他同她的每次见面似乎都在最后只有他们二人的空间内,凝在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秘密之中,以献祭者同祭品,以兄长同幼妹,以源氏主同源氏子的身份,平缓而安静地诉诸现实。
源赖光说:“只有你是不可被替代的。”
他在最初将她接入主家时来见过她,而彼时她并未记住他,现在他又来见她,她得需用尽力气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像见一座高山,源赖光一如既往握着她的命运,已将她从死带去生,就要再将她从生带去死。他对她伸出手,手掌很大,神乐张开五指都不及他的掌心面积多,而他说:“你能够心甘情愿地为源氏去死吗?”
这是份死亡邀约。
神乐想源博雅答应她的发饰,想院落里尚未开启的龙胆花,想前几日吃过的奶酥,想侍从在她睡前说的故事。故事里说白鹤报完恩后向远处飞去,化作千只鹤。然后呢?然后故事到这里暂且停下,剩下的明日再说,您该睡了。
神乐把手放上他的掌心,说:“我能做到的,兄长。”
源赖光垂眼看着她,面上不悲不喜,他眉骨高,灯火摇曳间在他眼间打下阴影。平安京佛教盛行,天皇有个弟弟便常年在佛寺修行,做的几首俳句因身份常常流行,其中一首说的是敛目似佛。
敛目垂眸望,众生苦难皆入眼,此即为佛也。
神乐没见过佛像,但就是觉得源赖光敛了目也不会如俳句所说的一样。她从对方身上隐隐能感到的只有冷,且是一息覆盖,便能吞噬去他人所有思维的冷。
但他握住她的手是热的,掌心带着持刀的茧,他说神乐,念她名字的音调被烛火染出点柔和:“神乐,你会成为一切的引线。”
这是句很难懂的话,且是一句源赖光不会解释的话,但神乐知道她的死是源赖光需要的极重要的一步,不会被浪费。
她会成为有意义的存在,不会被抛弃,不会被忘记,不会被视为诅咒同禁忌。这是极好的事了,也是源赖光能够看出并当真满足了的事。
现在源赖光也穿一身白衣,浑身上下只发间同眼内的那点红。
他是祭祀的主导者,独立在高台之上,让源氏巫女步入深渊,面上原本只带着那点习惯使然的笑,比起愉快,更多仅是摆出一个表情,而神乐作为祭祀终点,她看过去,第一次见到源赖光因情绪而笑。
源赖光素来习惯一刀毙命,素来不喜露出破绽。那么兄长此刻能这么笑,便是寻到什么东西了吧?神乐想:那就太好了。
她生来有强大的通灵之力,在被吞噬而下的时刻,力量不断外溢,感受到无尽的痛苦同扭曲,感受到污染、怨恨、憎恶。
经受了漫长的折磨的无数哀嚎将她的灵魂拽入深潭,无数巫女的手指抓住她,而她仍在想源赖光的那个笑,想她这心甘情愿的死应当是能派上用场的,因为源赖光在笑。
那是个告诉了她,他将有办法撕裂一切的笑。
并非善颜,而是凶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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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赖光,四年了终于等到你实装了,好恨你。不要再被白毛男骗了好吗好等等已经被骗完了。
神乐视角也不是很亲的亲情向番外。
在Wb也发了下,随便混混阴阳师创作活动,欢迎大家支持一下我(?)→君观纸上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