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万恶之源

　　多重事物纷涌而来，便得从最触手可及的部分开始理起：信息素。
　　再重复一次，这个词是我时至今日才知晓的。可这个词所指代的气息，却是我从极小的时刻，从我尚且用着乳名，被称为“文殊丸”的时刻，便能嗅到的。
　　彼时我将它们归类为熏香，介于其异于普通熏香的轻盈，以及携带气息的人太少，且对我并无影响，于是只嗅到时便留意上几分，姑且在脑内做了个记录，未曾过于重视。
　　我第一个接触到的带有特殊香气的存在是我出生时的源氏家主，即我的父亲，源满仲。
　　能成为源氏家主者自然不会缺乏各式资源，身为他的长子，自出生起，我便长期由他亲自教导，配香作为其中之一，解开了我对所闻气息不同的谜团。不过也正是因此，我于对明了是源自本人，除我之外者嗅闻不到的气息，从根本上倒也不觉得太过奇异。
　　毕竟源氏内成员众多，迄今携有信息素的存在也不过只手可数。而我生活至今，所见之人不说堆满平安京，倒也是能占上半个的。
　　其中带着气息的人极少，妖鬼稍多些，神灵之中没有信息素的反而少，不过本身具有显于人前力量的就少，每个都特殊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之事。
　　在六种性别的介绍落在我桌上前，我对于具有气息者所总结的情报只有一个：特殊。
　　具有气息者总是特殊的。哪怕在天皇座下的平安京内，这类存在若按数量对比，都堪称是物理意义上的千里挑一，不过其能力与这份特殊倒也对等：在人类之中，他们往往是具有特殊力量或天赋之人，在妖鬼中则是强大同具地位之人。
　　在源氏内部，撇去已叛离了源氏的几个存在，再因病故去的源满仲、被献祭给八岐大蛇的神乐，以及不愿以源氏的源博雅，我算是其一，没有人类的其二。妖鬼之中多些，力量不强者中，常被派出的般若与夜叉便是带着气息的，力量强势者中带着气息的都是不可被随意放出囚禁的，以蛇神为例。
　　如此想来，人类中带着气息的多半都在源氏之外，甚至有几个还是我专门放出去的，而其余的，至少常驻平安京的，也都与我有所交流，算得上某种形式怪异的人才筛选。
　　ABO，这外来的，与现今文化格格不入的词汇同条例成了卷，冠冕堂皇摆在我桌上时，才佐证了我一直能够嗅到的气息并非幻想，并确切证实了具有气息的人确实算是极其稀少的才能拥有者。
　　……只是部分才能的方向略显私密。
　　条例大抵是经过了对现今时代语言的融合，可摆在我眼前的仍是太直白而自成体系的内容，包含且不限于对Omega职责的定义，我于感到异常的深夜捏起卷轴，望着上面的字眼沉默良久，也没将那些“负担生育工作”“性情驯服”“身心均属于Alpha”同所识之人对上半点。
　　这也是我为什么认同安倍晴明对于“后世”同“贿赂”的说法，且与他都默认了我们必须处理这场麻烦的原因：这显然是我们所处的时代，产生了必须由我们这类支撑之人解决的故障情形。
　　一件并未遮掩，知情者却不多，以至于像个秘密的事是，我与安倍晴明是师兄弟的关系，共受教于藤原名下。
　　另一件哪怕未曾遮掩，却也无人可知的秘密是，在尚以师兄弟相称的年少时，我与安倍晴明便遇到了以“时代跳跃”的方式，前来探查我们所处平安京，并宣称这个平安京与历史不符，极易出现时空错乱同历史故障的时之政府。
　　在将时之政府留下的坐标同带来的时间溯行军解决后，我同安倍晴明眼睁睁看着周遭时间停滞，整个世界像一张定格住的画卷，只有我与他作为有思维的可活动者立在画布之上，像具有了独立意识的精怪。
　　安倍晴明问我：“这下我们可该如何认知世界？”
　　我问：“你觉得时之政府有趣吗？”
　　他摇头。
　　我于是答：“那就照常即可。”
　　在时间重新流动之前，兴许是因为我们做的事，又或者是因为我们看见的画面，毕竟很难有人窥见世界运转的底层逻辑，我能感受到有目光自四面而来，定在我身上，随后又移开，只一阵推动世界继续正常运作的风在吹拂而来时在我身上微微停留，像一次细致的触摸。
　　安倍晴明同样有如此感觉，他称其为“世界意识”，说时之政府的人告诉了他他们能与世界意识对话：“可约莫是我们这个世界太过混乱，意识无法同我们交流。”
　　我既觉得他探查情报的情报厉害，毕竟那几个审神者见到我时总是背脊挺直，不敢松懈半点，更别说透露这样的信息，又觉得对他的话语有几分兴味：“你就这么认定，我与你即是世界意识一定会对话之人？”
　　安倍晴明那时就能笑得言之凿凿，那几个后世的外来者恰一见面就将他认得清楚明白，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对他的崇敬，我彼时虽知晓这人绝不会只在历史中一笔带过，也可未想过他在未来将如此成名，而他只是说：“赖光师兄怎会缺乏世界关注？你定然是撑起这时代之人。”
　　时至今日，他这话确实是一语成谶。
　　六种性别、鬼、后世之人。
　　我幼时不以为然的嗅觉像隐藏的六种性别的导火索，将之于一夜点燃，往日于生活毫无影响的气息骤然成了能影响身心的毒素。虽这涉及的人比另两件事少，可涉及之人各个都难以处理，一时之间，除却装作不知情，我似乎别无选择。
　　尤其是在所有涉及者中，只有我是那个卷宗上写明了的进攻、标记、控制他人之人的时刻。
　　我并不介意成为执起时代重责，领导他人前行之人身份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我乐意成为易被本能支配的，生理意味上的唯一统治者。
　　倘若这当真是世界意识的偏爱，那我是当真要说上一句不必如此的。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