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缘

　　重点试验台建成后，运行情况越来越好。以此为基础，研究所申请了部委重点实验室，并被批准。朱庆初任主任，王新任副主任。
　　这年夏天，王新的一篇科研论文被录取，应邀参加了在美国波士顿召开的一个国际学术会议。
　　会议结束后，王新想顺便去康奈尔大学看看。自从11年前在那里学习完回国后，再也没有去过。
　　前一天晚上，王新就赶到纽约州美丽的伊萨卡小城，在靠近原居住公寓附近一个乔治式建筑的小宾馆住下。
　　第二天早饭后，王新就信步走进熟悉的，犹如世外桃源般的主校区来。
　　美丽的校园基本上没有变化，还是那样古朴典雅、风景秀丽。古典式、哥特式、维多利亚式、巴洛克式、西班牙式等各种西方风格建筑到处都能看到。它们有的在古树丛中时隐时现，有的却高高在上，傲立群雄。
　　因为刚下过雨，空气显得格外清爽。
　　通过婆娑的林荫大道，王新很快就轻车熟路地走到自己和杨晚生当年经常去光顾的尤里斯图书馆前。
　　“Excuse me, sir, could you take a picture for us（先生，能帮忙给我们照一下吗？）”一个长得秀气健美，学生摸样的姑娘手里拿着相机向他走来，恳切地说。
　　王新一看尽然是一个与自己有着相同肤色和头发的姑娘，顿时感到格外地亲切，便赶紧接过相机。
　　那姑娘走到早已站在图书馆前草坪上的一个满头金发，穿着暗紫色连衣裙，高雅、丰满的中年女士身边向她靠近，并伸手轻轻挽住那女人的胳膊，同时，两人表情自然地看着镜头，等待着王新按下快门。
　　“这可能是她的外籍老师吧！”他一边取着景一边猜想。
　　透过取景框，王新觉得眼前这位金发女士并不是碧眼。
　　“可能是混血吧！”王新猜想到。
　　“可也太泾渭分明了呀！”他又疑惑地想。
　　当王新再仔细看时，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如果换成黑发的话，很像一个人，一个应该是自己很熟悉的人。
　　“蒋桂菲!”他突然意识到。
　　“她怎么会在这里呢！”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是他故意把镜头拉近，直到把那个女人的头部放到最大、最清楚。
　　“不是她是谁！只是染了头发而已。”王新心里暗暗叫道。
　　“Have you done, sir（先生，照完了吗？）” 姑娘一看王新半天没有动静，便疑惑地问道。
　　由于一直看着镜头里的人，他一时忘了自己的本来任务，姑娘的话顿时提醒了他。
　　“Well--just one second!（呃——就好，就好！）”他赶紧跳出刚才的思维，把镜头又调整到合理位置，然后迅速按下快门。
　　照完后，他回看了一下，看到也许是刚才一着急，按快门时用力大了点，背景的钟楼给“切顶”了。
　　“Sorry, this one is not that good. Please keep staying here and let me take another one.（抱歉！刚才没有照好。请别动，再照一张。）”王新说完，又端起相机照了一张。照完后再一回看，钟楼虽然照全了，但却照得比“比萨斜塔”还倾斜。他赶紧又照了几张。
　　“I took several pictures and you can choose from them. If they are not good enough, I could take you more.（开始没有照好，所以又照了几张，你们选择一下吧！如果不理想的话，我再给你们照。）”王新一边抱歉地说，一边把相机递给姑娘，同时迅速又看了一下那个中年女人。他看到那女人的脸上似乎呈现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就是她！这不高兴的样子太熟悉了！”王新进一步肯定道。
　　“Well thanks. It’s enough.（谢谢！不用再照了！你赶紧走吧！）”那女人看也不看王新，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的不客气。随后还用中文补充一句：“笨的要死！”
　　那女人一开口，王新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尤其是最后这句用中文说的“笨的要死”几个字是那么的耳熟。
　　好多人的容貌可以随着年龄而变化，但表情和声音却往往不会。这表情，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最后那句多年前他经常听到的，蒋桂菲对他常规性“表扬”的口头语。
　　因为王新已经确认她就是蒋桂菲无疑，所以，他并没有“按她的指示”离去。他想告诉她自己是谁，但站在那里一时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Why are you still here We don’t need your help anymore. Do you understand what I am saying Well-- you are not good at English, aren’t you（你怎么还不走呀？不再劳你大驾了！怎么，难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呃——你英语不是很好，对吧？）” 蒋桂菲兀斜着眼，语气生硬地说。
　　“Oh mom, just be kind to him!（妈妈，您跟人家说话客气点！）”那姑娘赶紧拉了蒋桂菲一把说。
　　“I totally got you. But don’t you know--（听懂了！不过，你难道还不知道我——）”
　　“I didn’t know until now.（刚才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王新正要说“ don’t you know who I am（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蒋桂菲把话打断，抢了过去。
　　“So who do you think I am（那你说我是谁呢？）”王新以为蒋桂菲听懂了他的话，急忙问道。
　　“Neither do I know who you are nor do I care. But I definitely know that you are incapable of taking photos! （你是谁，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你不会照相！）”蒋桂菲看也不看他说。
　　“我说‘贵妃娘娘’！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呀！”他实在忍不住了，直接用中文说道：“我是王新呀！”
　　“啊——？”听到‘贵妃娘娘’这几个字，蒋桂菲就愣了一下，接着又听到“王新”两个字，顿时就大吃一惊。她急忙扭过头来，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他。
　　“‘啊’什么？还说我笨呢！你也‘笨的要死’呢！”王新大笑着说。
　　“真是你呀！王新！”蒋桂菲由惊变喜，一边说，一边走近王新，认真地看着他，继续说：“哎呀呀！你看我，愣是没有看出来！唉！老了！眼神不好了，请原谅啊！”
　　这是他们见面后，蒋桂菲第一次正眼看他。当她看到王新脸上的伤痕和戴着的眼镜时，不免询问了一番。
　　“你怎么在这里呀？”蒋桂菲问道。
　　王新说完自己的来意后，想到她和孩子照像的事，便试探地问道：“孩子在这里上学呀？”
　　“是呀！这不，昨天刚报到。因为昨天下雨，没有怎么照像，所以今天想再补照几张。”她说完后，赶紧转过头来对站在一边的姑娘说：“欣怡，这是你王新叔叔，是妈妈——中学的同学，呃——也是妈妈——要好的朋友！”
　　“王叔叔好！”姑娘一边彬彬有礼地鞠着躬，一边称呼道。
　　“欣怡好！能在这个学校上学，说明你成绩不错呀！”他说完后，又问：“是在哪个学院呢？”
　　“计算机与信息科学学院。”姑娘说。
　　“知道吗？我们也算是半个校友了！叔叔在工程学院学习过一年。”他笑着说。
　　姑娘点了点头。
　　“欣怡，开学典礼妈就不陪你去了啊！我和你王叔叔说说话。”蒋桂菲临时改变主意说。
　　“这样吧！你还是先和孩子去参加开学典礼吧！我先去看看我的导师，我们已经约好了。”王新说完后，又问道：“典礼大约几点能结束？”
　　“预计10点半吧！结束不结束到点我一定在这里等你！”蒋桂菲说。
　　“那不好吧！如果还没有开完会就撤离，不太礼貌吧！”他担心说。
　　“不会！会场是设在露天草坪上，参加多长时间是很随意的！”她说：“这是个强调自由的国家！”
　　“那好！10点半再见。”他说完后，就看望已退休的导师去了。

　　当王新看完导师J.M.Hance先生，10点半来到尤里斯图书馆前时，蒋桂菲母女已在等候他了。
　　“让你们久等了！”王新抱歉说。
　　“我们也是刚到！”
　　“对了，早上因为紧张没有给你们照好像，我再给你们拍几张吧！”他赶紧说。
　　“刚才等你的时候，我们已经让别人照过了！现在就剩咱们3人一起合影了。”蒋桂菲说。
　　于是，他们找人给他们合影了几张。姑娘还给王新单独找了一些。
　　“王叔叔，我班里有事，就不陪您了！让妈妈陪您聊吧！”照完相后，姑娘说。
　　“那一会儿一起吃饭吧！”
　　“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
　　姑娘说完就走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