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最可人

　　在楚清书及其朋友的嘴里，楚清书和他的亡妻感情笃厚。楚清书将他俩的照片贴了满墙。而在那满墙的照片里，楚清书和陈倩满脸笑意，看上去非常幸福，实在是让人觉得他们俩的感情非常好。可陈倩为什么会写下那样的日记？是谁让她伤心了？又是谁折磨她？她恨的是谁？原本的那一页是被谁撕掉的，为什么要撕掉？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何夏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点点疑惑。

　　道路两旁亮着路灯，车流和行人都渐渐少了。何夏买的孔雀食物还在身上，她打了车，一路揣着疑虑到了老师家里。这个时间刘阿姨大概睡了，她轻手轻脚地把蓝孔雀的食物放在了刘阿姨一贯放的地方才又打车回家。

　　何夏在律所见到米娜时把她发现的事告诉了米娜。

　　“陈倩的死有问题？”米娜拿着文件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她要出去一趟。

　　“倒不是。”何夏快步跟在米娜身边说，陈倩是出意外死亡的，警察那里有档案，没问题。

　　“那你在怀疑什么？”

　　“楚清书的岳父母曾听见女儿在睡梦种喊“要离婚”且大哭。陈倩又在日记中用了‘折磨’、‘恨’这样的字眼。我觉得有可能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日记是陈倩写的？你有确认过吗？”

　　“律师委托书上有楚清书的字迹，我看过。日记不是他写的。”

　　“那也不一定是陈倩写的。”

　　“陈倩的遗物楚清书都留着。”

　　“即便日记是陈倩写的，那张被撕掉的纸，你怎么知道不是陈倩自己撕掉的？”

　　“撕痕是新的，而陈倩过世已经半年多了。”

　　“那张纸被撕掉了，只留下模糊的印记，而且你只瞥了一眼。”

　　“但我想我不会看错那些字。尤其是‘折磨’和‘恨’这三个字尤其明显。很显然，陈倩在写这三个字的时候非常用力。”

　　“即使写下了这些，又能说明什么？说明楚清书和陈倩的感情并不好？”

　　“倒也无法充分证明。事实我也不知道，但或许我们看到的一直只是表象。”

　　米娜走到了电梯口。她顿住脚步，转头看向何夏：“这和楚清书委托的抚养权案有什么关系？”何夏蹙了下眉。却听米娜又说：“我现在必须要出去一趟。既然你有疑虑，可以去查查。但是要注意作为律师的分寸。”末了米娜补充一句，“虽然你还不是律师。”

　　何夏表示明白。

　　何夏去了楚清书的岳父母家。看了陈倩留下的一些书，上面有陈倩写的一些字。回想起日记上的字迹，她确认了日记就是陈倩写的。她又打听到陈倩私底下的朋友不多，除了在公司，很少和同事往来。平时倒是有参加聚会，但都是陪楚清书一起参加和楚清书的朋友的聚会。不过，陈倩在大学时有一个闺蜜叫杨念念，两人无话不谈。何夏看到了陈倩和杨念念大学时的合照。只是杨念念一毕业就去了英国。何夏找到了杨念念的联系方式。因为时差，何夏等到下午给杨念念打电话。

　　令何夏吃惊的是杨念念并不知道陈倩已经过世了。一听到陈倩已经过世半年多的消息，杨念念震惊悲痛。何夏安慰了几句便进入正题。

　　“杨小姐，半年前你和陈倩有联系吗？”

　　“有。虽然我一毕业就随家里人的安排来伦敦工作了，但是我和倩倩其实一直是有联系的，一两个月至少会打一次视频。只不过这半年我换到了新岗位，非常忙碌，现在想起来才发现我和倩倩已经有半年多没联系了。没想到她……”提到这里，杨念念又小声抽泣。

　　“你和陈倩联系时会说些什么，方便讲吗？”

　　“有工作上的事，比如谁谁在背后说人，在上司面前谄媚、告状，谁谁偷奸耍滑等到。大部分是谈孩子。她有个可爱乖巧的女儿，叫妞妞。一说起妞妞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从妞妞出生开始就一直说，比如妞妞会笑了，会爬了，会坐了，会无意识发‘mama’的音了，会唱歌了，等等。几乎每次视频都要谈妞妞。”

　　“陈倩没有提过她的丈夫？”

　　“这几年很少提。她一毕业就和楚清书结婚了，并且很快就有了孩子。我听说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将所有的重心都转移到孩子身上了，眼里心里都是孩子。这一点在倩倩身上简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么陈倩和她丈夫的感情怎么样？”

　　“在我印象里，以前他们的感情是非常好的。”

　　“以前？什么时候？”

　　“大学的时候。倩倩长得漂亮，喜欢她的男生来自各个学院各个系的都有。我还记得有两个特别痴情的男生，一个是经管系的，叫李凉，会弹吉他，总是在我们宿舍楼下为倩倩弹吉他，引来一众人围观喝彩；一个是土木工程系的，叫张永林，街舞跳得好，给倩倩递了好多次小纸条，总是和倩倩在校园的各条路上偶遇。但是倩倩选择了计算机专业的楚清书。楚清书确实长得英俊帅气，两道眉毛很好看，是他们院的院草。倩倩和楚清书从大二下学期在一起后晚上经常出去约会，一起吃饭、逛街、学习，手牵手走在一起的样子让所有人羡慕。那些日子，倩倩的脸上都是幸福甜蜜的笑容。他们俩还没毕业时就发誓一毕业就结婚，后来他们也确实是这样的。”

　　“他们简直是一对模范恋人，几乎没吵过一次架。哦，不，”杨念念补充一句，“或许有一次，但我不太确定。”

　　“说一说那一次。”何夏说。

　　杨念念回忆道：“那是毕业的头一天晚上了。倩倩出去约会比往常要早些，而且一夜未归。但我当时想着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一晚上不回来也没什么。第二天我要飞伦敦，倩倩来送我。我发现她的眼睛有些肿，像是哭了很久。我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笑着说没有 ，说是我要走了，以后很少见面，她有点伤感。但她眼神闪烁，我一时不知真假。后来我要赶飞机，只好和她拥抱道别离开了。我回头时总觉得她有什么心事。后来她和楚清书像他们的誓言那样很快就结了婚，觉得当初是我多想了，即使是吵架也正常，哪有情侣不吵架的？于是我就把那件事抛诸脑后了。而且是不是吵架还不一定，我想我和她闺蜜这么多年，离别痛哭也很正常呢。”

　　杨念念回忆完，说其他就没什么了。何夏道了谢，挂断电话。第二天，何夏买了些小女孩喜欢的玩具去了楚清书家里探望妞妞。她下意识地朝电脑桌上看了一眼，那本日记已经不在那里了。她将目光移向墙壁，看着那满墙的照片。楚清书在旁边说那些照片留下的都是他和妻子的幸福时刻，他们是那样的快乐。何夏看着陈倩的笑容忽然想起在陈倩父母那里看到的陈倩和闺蜜杨念念的照片，这些照片里的陈倩虽然笑着，但是笑容和那张照片不同。大学时的陈倩笑起来更纯粹快乐，这些照片和那张照片对比起来看便觉得少了些纯粹。

　　楚清书在何夏身旁说着和陈倩拍照时的场景，何夏心下思虑万千，等楚清书说完，接了两句便说律所里还有事她先回去了。

　　“我送你。”楚清书绅士地道。

　　“谢谢，不用了。”何夏和正玩着玩具娃娃的妞妞说了声“再见”便往外走。楚清书把何夏送到门边。楚清书正要开门，门铃响了。他把门打开，外面响起了一个女声：“请问陈倩陈小姐在吗？”门半开，楚清书站在门口，挡住了何夏的视线。楚清书对外面说：“不在。”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好的。谢谢。”

　　接着何夏听到脚步声。她心里思忖，有人问陈倩什么时候回来，楚清书竟然回答“不知道”，仿佛陈倩还在世一样，楚清书似乎还没接受妻子不在了这个事实，希望终有一天还能看到妻子。何夏收回思绪，再次向楚清书道别。楚清书侧身一让，何夏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到了拐角处，她匆匆朝电梯走去。一抹黑色进入电梯，等她走到电梯门口，电梯门已经关上。她暗道自己慢了一步，却在这时，电梯门开了。

　　电梯里的女人按着开门按钮，冲何夏微微一笑。

　　“谢谢。”何夏也冲她笑，问：“你找陈倩？”

　　“是的。”

　　“不知你找陈倩什么事？”何夏又问。

　　女人迟疑。何夏笑：“我是凯达律师事务所的。我叫何夏。如果能告诉我关于陈倩的一些事情我将非常感谢。”

　　“抱歉。我不知道陈倩的事。”

　　“陈倩半年前就去世了。”何夏说。她来找陈倩，想必是不知道陈倩去世的消息。

　　女人大吃一惊：“怎么会？”

　　“陈倩没有什么朋友。你应该不是她的朋友。”

　　“我是心理师。”

　　何夏立刻反应过来：“她有心理问题？”

　　“是。”

　　何夏诧异。

《春江水》
原本不是兄妹，奈何以兄妹处之。唯美的古代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