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

作者:新晓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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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壹


      王伯大概为了不打扰他们小情侣之间的腻歪,知道他们在院子里就没走这边,只在客厅里喊了一声,“明皓,我就先回去了。”
      庄明皓应了一声后,他便从侧门离开了。
      姬锦媚:“……你事先就跟王伯说过了?”
      庄明皓摇头,“没有。”
      “那他……”
      庄明皓笑,幽幽接了句,“他一直都是我最忠厚的亲友。”
      姬锦媚:“……也是,王伯就是太了解你了。知道你一肚子坏水!”
      庄明皓抱着她,低头就亲了她一口,“那我们就来说说我对你到底是怎么个坏法……”
      他们先在客厅沙发里腻歪了一会儿,庄明皓便抱着锦媚上了楼。
      姬锦媚用手搂着他的脖子,心想古人说的“温饱思□□”,果然诚不欺我!
      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了“新战场”,今晚的庄明皓愈发贪婪,不知餍足。姬锦媚觉得两个人的身体黏腻地贴合在一起,到了最后她几乎是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庄明皓的身上。实在被他折腾得有些受不了的时候,姬锦媚便张口一嘴咬在他的肩头,以表达自己的愤懑。
      庄明皓被她咬得倒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有停下,只凑到她耳边轻声哄着,“再坚持一下下就好。”
      终于结束以后,庄明皓抱着连瞪他都嫌累的锦媚进了浴室。
      他将锦媚放进浴缸里,调好水温开始放水,最后又在水里撒上浴盐。
      直到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姬锦媚才觉得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
      是从她第一次见到庄明皓便在他身上闻到的那股薄荷味,姬锦媚掬了一捧浴缸里的水凑到面前闻了闻,“这是你的味道。”
      庄明皓笑着挤进了浴缸,将她搂进怀里,“现在也是你的味道了。”
      明明“泡澡”是一件让人放松的事情,但等他们重新从浴室回到床上的时候,姬锦媚却觉得自己累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庄明皓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说:“晚安。”
      姬锦媚嘤咛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后来,姬锦媚便常常被庄明皓以王伯做的饭菜为诱饵诓回他家吃饭,留宿。
      慢慢的,庄明皓家里属于她的东西越来越多,姬锦媚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看心情同他一起住他家还是住自己家的模式。
      在庄明皓几次三番的询问下,临近国庆“黄金周”的时候,姬锦媚终于松口,“我妈问你国庆节有没有时间,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庄明皓闻言,眼眸都为之一亮,“有有有!当然有!我等这天已经等太久了!”说完还用有些委屈的埋怨眼神看着姬锦媚。
      姬锦媚:“……你别这样看我,好像是我不乐意似的。我只是觉得见了家长基本就是定下来了……”
      庄明皓:“在我心里我们早就定下来了!”
      姬锦媚:“……这不是我们交往的时间还不是很长吗?我只是觉得……”
      庄明皓伸手握住姬锦媚的肩膀,“妹妹,一直以来我不是没有感觉到你心里的犹疑,但我觉得时间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我们这样契合,你究竟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姬锦媚抬眼看他,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样笃定,可是她……
      姬锦媚复又低下头去,“我……我也不知道。哥哥,你说得没错,可能是我有点没有信心吧。”
      庄明皓捧起她的脸,“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姬锦媚摇了摇头,“你很好。也许就是因为你太好了,很多时候我都会想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庄明皓闻言被她气笑了,“妹妹,你也很好啊!可关于我为什么会喜欢你,说实话,我其实也没有细想过。我只记得看着你我就觉得很放松很愉悦,我千方百计地想约你想见到你,光是想起你,我就会不自觉笑起来,只是看见你,我就觉得这一天都是值得过的一天。当我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你了。”
      姬锦媚伸手抱住他,“我也是。我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过,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总是在想你。”

      于是,国庆节庄明皓便开着车和锦媚一起回了她的老家。
      姬锦媚是本地人,所谓的老家也不过就是本市外围的一个小镇。
      庄明皓知道自从和自己谈恋爱以后,姬锦媚回家的频率大幅下降,他一直感到有些歉疚,“一会儿见到阿姨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给阿姨赔礼道歉。和我在一起以后,你回家的次数都变少了,阿姨肯定有点生气。”
      姬锦媚听他这样说,不禁笑了,她忍了忍笑意,“其实吧,之前怕你太骄傲,我就没告诉你,我妈知道我们谈恋爱的事以后挺开心的。”
      庄明皓有点怀疑,怕锦媚是在宽慰自己,“真的?”
      姬锦媚笑着点头,“真的。没跟你谈恋爱之前,我妈还嫌我回家太频繁,说有时间不如去给她找个女婿带回家呢。现在她算是如愿了。”
      庄明皓因为锦媚话里有默认他就是那个“女婿”的意思,心情格外愉悦,“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阿姨会不喜欢我。”
      “她肯定会喜欢你的。”

      就如锦媚所说,她的母亲周瑾是一个极和善的人,见到庄明皓以后,脸上一直都挂着温和的笑容。
      三个人一起吃过周瑾准备的丰盛的午餐以后,庄明皓主动承担下了洗碗的重任。
      周瑾本说:“这怎么行!你第一次来就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来洗?”
      姬锦媚却在这时道:“妈,你就别拿他当外人了。你就是要跟他越不见外,越使劲使唤他,他才越高兴呢!”
      周瑾闻言被逗笑,佯怒道:“媚媚,你怎么说话呢!”
      庄明皓闻言,忙笑着道:“阿姨,妹妹说得对!您就是越不跟我见外,越使劲使唤我,我才真的越高兴!”
      锦媚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继续道:“妈,你也辛苦了。你现在就像往常一样先去你的菜园子里溜达一圈,然后就去午睡吧。我会好好招呼他的。晚饭我也会准备的。”
      周瑾是个喜静的人,她也不爱和孩子们唠叨。听锦媚这样安排,也觉得甚合她心意,便应了下来。
      她只好对庄明皓抱歉地说:“那阿姨就先失陪了。明皓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见面阿姨就这么失礼,你可千万别因此多心,阿姨一见到你,就是很喜欢的。”
      庄明皓自然不会多心,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向锦媚了解得足够多了。
      周瑾的身体这些年都不算太好,且她本身就是个喜静的人,还有每天午睡的习惯。
      所以,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阿姨,我见到您也非常高兴。我怎么会多心呢,我和妹妹的想法是一样的。”
      等到周瑾照旧去巡视她的菜园,锦媚就陪着庄明皓在厨房里洗碗。
      她看了看庄明皓的脸色,见并无异样,便试探地问:“第一次来我们家,我就指使你干活,有觉得委屈吗?”
      庄明皓抬头,奇怪地问:“委屈什么?我是真的高兴,你和阿姨没拿我当外人。”
      姬锦媚闻言,心里一暖,但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解释一下,“你跟你说过的吧,自从爸爸去世以后,妈妈的状态就大不如前了……”
      庄明皓一转头便看见了锦媚瞬间红掉的眼睛,他伸手轻轻搂了搂她道:“妹妹,我都知道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对阿姨很好很好,因为她给了我这么好的你。”
      姬锦媚闻言,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他,“哥哥,谢谢你。”
      庄明皓回身便将指尖的泡沫抹到了锦媚的鼻尖上,笑道:“别以为你道了谢,就可以不用帮着我清碗了!”

      周瑾午睡的时候,姬锦媚便带着庄明皓到了她的房间里。
      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平米的房间,庄明皓却是不厌其烦地转来转去,看了又看。
      坐在床边的姬锦媚实在是被他晃得头晕,不禁笑道:“你究竟在看什么呀?”
      庄明皓却带着一脸的意犹未尽道:“我只是一想到这是你住了十几年的房间,你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我就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姬锦媚闻言心里一甜,想了想,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大本相册,然后将其递到庄明皓面前,笑着说:“关于我的童年和少年,你想不想了解得更具体一点?”
      后来,两个人便都坐在床边,凑到一起翻看这本家庭相册。
      一边看着,锦媚也一边同庄明皓讲着照片里的故事。
      只是不知怎地故事讲着讲着,姬锦媚就成了躺倒在了庄明皓怀里的姿势,她甚至都想不起来,他们俩究竟是谁先躺下的。
      庄明皓转过头来深深吻了吻她,心思便明显已经不在照片上了。
      姬锦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道:“你……不看照片了?”
      庄明皓将相册拿开,轻轻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点了点头,“看得越多,我越觉得自己错过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不想再错过更多了。”
      他说得这般隐晦,姬锦媚却发现,自己竟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忍不住拉过旁边的被子,掩住自己半张脸,小声道:“可现在……还是青天白日啊……”
      庄明皓失笑,“青天白日怎么了?是谁规定就非得等到夜黑风高才行吗?”说着,他的手上便已然有了动作。
      姬锦媚弱弱做着最后的抵抗,“我妈午睡最多两个小时就会起来……”
      庄明皓竟还真的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勾起嘴角,道:“那我们就……更要抓紧时间了!”
      姬锦媚:“……”

      因为锦媚是轮休,还要赶回去上班,他们便只在锦媚老家逗留了一天。
      离开的时候,周瑾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最后,拉着他们俩人的手说:“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
      “阿姨,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周瑾闻言笑着点点头,看着庄明皓,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有你在媚媚身边,阿姨很放心。”
      转头,又叮嘱锦媚,“两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在一起一辈子的,你们一定要学会相互包容和体谅。”
      姬锦媚点点头,“妈,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马上给我打电话。”
      一直到俩人上了车,姬锦媚都还些放心不下。
      庄明皓握着她的手,“别担心,来的时候我给周围的邻居也带了点礼物,还留了他们的电话,让他们如果你家里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姬锦媚一点儿都不知道原来他还做了这些事,有点讶然又感激地看着他。
      庄明皓笑着摸摸她的头,“别这么看着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姬锦媚看着他,只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幸运,遇上一个这么好的人。
      但她又不禁觉得有点奇怪,他们明明一直都在一起,“可是……你又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啊?”
      庄明皓笑笑,看她的眼神顿时有点意味深长,“就……趁着你昨天下午睡着以后。”
      姬锦媚:“……”
      一想到这个,姬锦媚都有点想咬人,虽然昨天她也确实咬了……某人说的“抓紧时间”,可是把她折腾得都快死了……
      但转念一想,昨晚她是和她妈妈一起睡的,庄明皓则一个人睡的她的房间,就当做是对他提前的补偿了吧。话说,某人昨晚因为不得不一个人睡觉,临睡前,还在微信上跟她哼哼唧唧了好久呢。
      想到这里,姬锦媚不禁唇角微弯,“对了,昨晚临睡前我妈跟我说,她对你很满意。”
      庄明皓闻言,眼角眉梢都溢满笑意,“真的吗?阿姨是怎么评价我的?”
      “她说,她感觉得到你是一个品行端正,家教良好,处事周到,又很会照顾人的人。”
      庄明皓笑着,“阿姨眼光真好!”
      姬锦媚看着庄明皓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轻轻挠了挠庄明皓的手心,“我妈很爱我爸,爸爸去世以后,她一度都很消沉。要不是那时我马上就要高考了,她为了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我都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后来我大学毕业她让我买了现在的房子,我便劝她卖掉老房子搬来和我住,其实也是希望她能不要再被困在和爸爸以前的回忆里。我还怂恿她去相亲,希望她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妈妈一直都不肯。后来,她跟我说,这辈子她都不会再遇见像我爸一样的人了,虽然爸爸走得早,但这辈子能和他相爱过,就足够了。
      “老实说,虽然我从小就知道爸妈感情很好,我也不愿意接受爸爸离开的事,但一想到妈妈还有一半的人生路要独自走,我私心里还是希望她能有个伴儿。可现在,我觉得我好像完全可以理解妈妈了。”
      庄明皓怎么会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他攥紧锦媚的手,“我们一定会相守到老的。”
      姬锦媚用力回握住庄明皓的手,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庄明皓也转头看了看她,脸上是欣慰的笑,“虽然你爸爸提前离开了你们,但他一定很爱你们。真好,妹妹你是在这样一个幸福有爱的家里长大的。以后,我们一起定期回去看妈妈吧。”
      姬锦媚听见他称自己的母亲为妈妈,不禁有些动容,同时也十分心疼他。庄明皓很少提自己的母亲,但姬锦媚或多或少也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母亲是有怨怼的,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她知道他从小都生活在一个非常态又敏感的家庭环境里。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哥哥,虽然我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我想不管世人怎么评断阿姨,她一定都是真的爱你,因为不管世人怎么看,你都是她十月怀胎受尽苦痛生下来的。至于叔叔,我想在他眼中,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是他的孩子。我觉得他并没有区别看待你们。因为你说你的名字是叔叔取的,你叫庄明皓,你姐姐叫庄明皎。‘皓’和‘皎’都是洁白明亮的意思。虽然你是两年前才回到庄家的,但我想在叔叔心里,他对你和你姐姐的期许其实都是一样的。”
      庄明皓感觉自己好像真的都要被锦媚这温声软语的一席话给说服了。她这样对他说,他也真的想要这样相信。
      他不禁笑起来,“妹妹,你真的有安慰到我。”
      姬锦媚也笑起来,“我只是在陈述我所认知的事实,你看我这有理有据的,怎么会是安慰你的话呢?”
      庄明皓笑笑,笑里都是释然,“妹妹,谢谢你。其实不管事实是怎样都没关系了,现在的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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