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壹）

　　阳光正暖，清风微煦。

　　方应看同你正坐在侯府里的花园里用午膳。

　　“方应看，你尝尝这个！特别好吃！”你指着一碟莲花酥，嘴里塞满了各式糕点。

　　“小馋猫，慢点吃。”方应看轻轻拭去你嘴角的碎屑，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你的碗里。“出去游历回来，应该饿了吧。你再尝尝这个。”

　　“方应看，我不吃了，我要减肥。诶，你别往我嘴里塞，我不吃了！”你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再吃了。

　　方应看往你嘴里塞了一个桂花糕。

　　“真香……这个怎么这么好吃！”

　　方应看笑眯眯地看着你又吃了几块桂花糕。

　　忽然，他皱了眉。

　　一股让他难以接受的味道飘了过来。

　　彭尖捂着鼻子，端着一碟菜走了进来。

　　“彭尖，你拿的是什么？怎么这么大的味道？”方应看嫌弃地问。

　　“回侯爷，这……是夫人在三合楼点的蒜香排骨。”

　　“夫人……这是你点的？”方应看嘴角一抽。

　　“对啊！我之前去吃就觉得特别好吃，所以就点了一份想要给你尝一下。”你嘴里还吃着桂花糕，呜咽地说。

　　“不，不可能。我不会吃你这份排骨的，叫什么蒜香排骨，应该叫酸臭排骨才对。”

　　“方应看！你必须尝一下！这是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这是你好不容易带回来的？”

　　“是啊，差一点就卖光了，路上我一直好好护着它，自己都差点摔倒了呢！”

　　“你啊，出去游历把自己弄得灰蓬蓬的，就是去找这个了？”方应看问道。

　　“嗯……”你看着他，眼神充满了期待。

　　“既然是夫人的心意，那我就勉强吃一口吧。不过本侯不想拿筷子碰这排骨，我要你亲自喂我。”方应看摸了摸你的脑袋，勉强答应了你的请求。

　　“啊……唔嗯。”方应看嚼了一会，说道：“真是难以下咽。”

　　他看着你的眼神充满了失落，又说道：“不过，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夫人喜欢的，果真与众不同……”

　　你听完他说的话，噗嗤一笑。“好啦，你不喜欢吃我也不勉强你，我不吃就是了。这些糕点十分好吃，我吃这些就好了。”

　　“彭尖，把这盘排骨扔了吧，再拿一碟糕点过来。”方应看听闻你不吃蒜香排骨了，连忙让彭尖把它撤了下去。

　　你望着被倒掉的排骨，心里又失落又感到可惜，面上却依旧笑盈盈的。罢了，等下次再去三合楼吃吧。

　　（贰）

　　你躺在床上，面容十分虚弱，方应看坐在床边握着你的手。你看见唐晚词和赖药儿都在一旁，商讨着你的病情。

　　你看着他们焦急的面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蛊毒越来越严重了，你早已不能似往年一样去路边摊吃东西，去汴河上看花，你只能日日躺在床上，透过窗户去看汴京的景色。

　　“方应看……”你轻声唤他。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不想再治了。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它总是时不时就会发作。我已经太累了，我不想再天天喝药了。真的好苦……”你怯生生地说，生怕他有一丝不高兴。

　　“这怎么行！你这是要丢下我吗？”方应看果真生气了，从知道你的蛊毒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寻尽法子想要让你恢复。他从没想过放弃。

　　“我没有，我不想丢下你，可是……”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放弃你的。”

　　“可是我想放弃了啊。我不想再让你因为我而这么疲惫，你看看你现在，还是那个郎艳独绝的方应看了吗！你的眼里全是血丝，你的黑眼圈都快像熊猫一样了。我不想你再因为我变得不像你自己……”你哭着说道。

　　你本是不想哭的，你知道你哭了会让他更加心疼。可是你的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如断了的弦一样。

　　“可正是因为你，我才成就了今天的我。”方应看轻轻拭去你眼角的泪，“你不用害怕，赖神医和唐晚词都会医好你的。”

　　你望着他，心里好像有了勇气与命运对抗。

　　你刚想回应他，突然心脏没来由的开始疼痛。这疼痛让你呼吸变得困难。

　　你艰难地说道：“方应看，我想吃蒜香排骨……”

　　方应看也察觉到你的不对劲，握着你的手紧了紧，“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去三合楼吃，好不好？”

　　“可是我……”

　　我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疼得看你都变得模糊了，疼得握不住你的手了。

　　“可是……我想现在就去吃……”你用尽力气说完了这句话。

　　方应看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手从自己的手中滑落，他再次握住那双再也抬不起来的手，无助地说道：“你现在起来，我带你去吃。我不会再嫌弃它难吃，我会陪着你一起吃。你起来，我现在就带你去。”

　　可是他再也得不到回应。

　　方应看埋下头，“你别那么懒，快起来……”

　　他从不信天命，可这一刻他希望，她能回来。他可以舍弃所有，只要她回来就好。

　　（叁）

　　方应看坐在桌前，桌上的饭菜一个也没动。

　　“侯爷，您再不吃，这饭菜就凉了，你这身体也撑不住啊。”

　　“我要等着她一起。彭尖，你先下去吧。”

　　“是……”无论是什么命令，他都要服从。

　　“方应看！你怎么还不吃啊！”你穿着一袭绿色蜀锦衫裙一步步向他走来，双垂发髻上的茉莉簪上摇动的珠花发出清脆的声音。

　　“还不是在等你。”方应看笑着应道。

　　“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你笑盈盈地说，坐在了方应看旁边。

　　“我瞧着你怎么瘦了？快多吃点。”方应看给你夹了满满一碗。

　　“方应看，你别夹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那这个还能否吃下？”方应看笑着，端过来一碟蒜香排骨。

　　“早就知道你惦记着吃，这不特意给你点了这道菜，是不是还是你熟悉的味道？”方应看给你夹了一块。

　　“方应看，你喂我一块。”你喜滋滋地吃了一块，得寸进尺道。

　　“好，都依你。”

　　方应看从善如流地喂了你一块，你满足地说：“真是好吃。方应看，你怎么不嫌弃这味道了？”

　　“早就已习惯了，毕竟你不在这些日子，我一直点着这道菜，万一哪一天你回来了，就可以立即吃到。所以啊，我也就习惯了这味道。”方应看笑着看你，笑容如沐春风，何等温柔。

　　吃过饭后，你与他聊了一会。

　　时间不多了……

　　“方应看，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吃饭啊！好好睡觉，好好生活，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啊！”你说道，身影渐渐消散。

　　方应看伸出手，想要抓住你，却最终抓住的只是幻影。

　　“是你回来了吗？还是我太思念你了？”

　　“罢了，我会依你，我会好好生活……”

　　“你也要好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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