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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
林愉把这两人领到书房，涂礽看到书架上满满的书，随手拿起一本数学书，翻了翻知道这些都是当下最先进的书籍：
“这么多的书你都看过了吗？没想到林小友竟然是学贯中西啊。”
“钟先生谬赞，小子愧不敢当，说来惭愧，这些书小子只是读了一部分，而且许多都是囫囵吞枣的，要融会贯通还需要继续努力。”
“可是这里有翻译，是你做的吗？”
“是，也不是，这里许多是请教了姑苏附近教堂里的洋和尚帮忙做的，不过还是有许多问题也没有弄清楚。”
“哦？”
“那位洋和尚也不是十分精通。”
“噢——这样啊，我认识许多理工学院的教授，你的这些书可以借给在下吗？我也可以介绍你认识他们，你如果有什么疑问尽可以去那里。”
“那太谢谢钟先生了，这里的书钟先生尽管取。”
“多谢。”
林愉请涂礽等重新坐下后，边上的仆妇送上茶来。
涂礽看着晶莹的玻璃杯里清澈的茶水中立着一根根碧绿的细小的茶尖。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嗯，不错，好茶，好水，好杯。”
宋稼则把玩着茶杯：“林师弟，你家的钱真多，随便喝茶的杯子都是这么晶莹剔透的玻璃做的。”
“宋师兄错了，玻璃在欧罗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小弟曾经在那里的玻璃作坊里逗留过一段时间，给那些欧罗巴匠人做下手，并依仗自己年幼用银币从一个欧罗巴匠人那里得到了这个玻璃的配方，既然钟先生能帮小子寻到父母，小子无以为报，不知钟先生对这个配方可有兴趣？”
玻璃配方？涂礽有些吃惊地望着林愉，他知道玻璃在现代是一种十分廉价的物品，但具体的配方却不清楚，他有些狐疑地接过林愉递过来的方子。
看到这样的配方涂礽有些吃惊了，没想到这玻璃的配方竟然真的是这么廉价，他不由得想到那些被贵族们珍而重之收藏的各色玻璃制品，这可是一个聚宝盆啊。
他现在是真的缺钱，他那个理工学校虽然做了一些预计可以挣钱的东西，但这些先进的物品应市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它会打破现有社会的平衡，而且这也需要钱，因为资金的问题已经有许多课题不得不停了下来，这一笔巨款真是一场及时雨。
而宋稼则吃惊地问：
“林师弟，这是玻璃配方？这么廉价的东西竟然——”
“是的，这制作玻璃的材料是十分廉价的，它的价值主要表现在它配方和工艺造型上面。”
“可是市面上它的价值几乎可以比肩玉石，如果按照这个配方，林师弟送给家祖的那套镇纸，顶天它的价值不超过百两，可是如果拿到市面上卖它万两都有人要，天啊，这个配方就是点金石啊。”
“林小友送这么一个大礼给在下不会仅仅是为了寻亲吧？”
“钟先生所言极是，因为小子只是一介举人，根本没有力量留住这样一个聚宝盆。钟先生也知道小子的先父是一名秀才，他的前妻家也不过是一个与那有权势的金陵王家有那么一些联系的略有些钱财的财主，可这就能让那红杏出墙的女人剥夺他所有财物把他赶了出来。如今小子是孤身一人，身份一般，家境一般。有道是京城居大不易，这个聚宝盆如果给有心之人知道了，小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小子只能守着这样的聚宝盆过这样的生活。听钟先生说认识许多达官贵人，虽不知钟先生的背景，但小子认识宋师兄，也信得过宋师兄为人，他既然这样推崇钟先生，那小子也信得过钟先生，钟先生将这个配方尽管拿去，小子想要里面的一成利。”
“一成？这是不是太少了，再说了你将这个留给后世子孙不好吗？”
“宋师兄错了，这样高利的东西钟先生不可能一个人独占的，他最后能得到两成利就不错了，再说了这样的东西在西洋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用心打探就能得到，我们只是占了先机罢了。”
“林小友此言有理，也许很快这玻璃就变成了廉价的物品了。”
“所以还请钟先生和宋师兄能够守住这个秘密。小子将这配方拿出来是因为这玻璃的配方虽说简单，但它的制作工艺却并不简单，需要能工巧匠细细琢磨才行，而这些都不是小子所能办到的。”
涂礽想不到林愉在这么大的诱惑面前有这么清醒的认识，看来他送舅父的那个礼物也是为了今天，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却眼光独到，大利当前知道如何取舍，格局不小，将来假以时日在官场上历练一番，应该会有大的作为，这样的人如果能收归已用想来比起三弟身边的钱驿恐怕也不会逊色。
涂礽对这个林愉有了兴趣，便不动声色的考教起来，而林愉自然是对答如流。
“林小友从江南而来。想来知道江南局势了？”
“钟先生此言差矣，小子只是一介书生，远离权力中心，所知道的也只是些坊间传闻，比如说甄家就嚣张地对外宣称当今皇上就独宠他们家娘娘一人，你们这些贱民就是告他们家谋反都没有用；还有就是四大家族的人，也对外宣称即使他们杀了人也没有人敢问，等等。”
“谋反？杀人？这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怎么可能？”
“宋师兄生于书香门第，又有宋相这样的大人物护着，当然看不到这些。当然了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那些魑魅魍魉自然无处遁形。但如果有一把遮天蔽日的伞呢？谋反什么的我不知道，不过甄家确实是金陵一霸，不谈他们家主人，小子亲眼见过他们家豪奴是如何横行霸道的：他们家有一个刁姓管事，就曾以不到一半的市价强行买了金陵贡院边上的一间商铺，那个商铺的主人不肯卖，结果被那管事带着人毒打了一顿，周围的百姓是敢怒不敢言，最后那人在别人的劝说下还是将商铺‘卖’给了那个刁管家；那杀人也是真的，那个四大家族的薛蟠在金陵为了争抢一个小丫鬟，就真的打死了一个叫冯渊的小乡绅，那薛蟠是一点事都没有，前几天我还在京城看见过他。”
“真的？”
“当然，这两件事情在金陵闹得比较大，那间商铺就在贡院边上，那个可怜的商铺主人告到官府也没有人替他做主，他只有忍气吞声地拿了那么一点钱远走他乡了。至于薛蟠，他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并没有任何官差来过问。”
涂礽是知道红楼梦的，也知道薛蟠是何许人，以前他一直忙于如何巩固自己的太子地位，忙于如何打击自己的政敌，到是忽略了这么一个人。
“既然林师弟知道这样不平的事为什么不向有司举报呢？”
“薛蟠现在住在荣国府里，钟先生宋师兄应该知道，先荣国公代善公是看护当今皇上长大的，据说两人感情甚笃，当年那代善公更是因为救驾而去世。现在虽然代善公不在了，但皇上对宁荣二府仍是恩宠不断，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贸然与这样的庞然大物硬碰是不明智的。”
“那林师弟的意思是任由这个杀人犯逍遥法外？这置朝廷律法和公道正义与何地啊？”
“宋师兄，我等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林小友也应该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吧。”
“钟先生所言极是，只是天下兴亡这个担子太重，我等现在力有不逮。”
“林小友是不是认为这些权贵能一手遮天？朝廷对这些庞然大物也无能为力？”
“钟先生误会了，那些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的庞然大物在朝廷面前也许只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端看朝廷的决心罢了。”
涂礽没有想到林愉这么轻飘飘地把这个话题踢到了自己面前，他无奈地苦笑道：
“朝廷有朝廷的难处啊，这些人或者是他们自己或者是他们的父祖都曾经有功于江山社稷，朝廷对他们严惩会被一些人曲意说成是‘兔死狗烹’的，而且他们许多人好多已经经营了几代，他们靠联姻等已经连接成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形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为了朝局的稳定，朝廷要动他们也得全盘考虑。”
“那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们横行霸道？”
“当然不可能，只是这些需要朝臣一步步地去做，你们放心好了，那些横行霸道鱼肉百姓的贪官恶霸一定会得到严惩的。”
“其实朝廷可以从薛蟠这里下手，毕竟他的罪名是实实在在的，而且他也仅仅是一介商贾，还谈不上有功于朝廷。”
“哦？不知林小友有什么妙计？”
“薛蟠之所以能横行霸道，依仗的不过是他的舅舅王子腾和姨夫荣国府的贾政。贾政只是区区一个工部员外郎，不足为虑，只是王子腾位高权重有些麻烦。不过如果把这个事情揭露出来，王子腾如果不理，任由他的嫡亲外甥伏法，他就失去了他在亲戚中的威望，如果理了，那他就失去了他的名声坏了他的形象。”
“林小友这话虽有几分道理，但对于王子腾这样的人他完全可以来个大义灭亲，从而在大众中树立更加高大的形象，然后再利用手中的职权巧妙地让薛蟠把杀人罪推卸到一个奴仆身上，从而将薛蟠完全摘除出来。”
“难道表叔要让薛蟠逍遥法外？”
“当然不。我们不仅不能让薛蟠逍遥法外，我们真正要做的是将他背后的那把伞掀掉，这需要时机。”
林愉了然地说：“钟先生的意思是那个提供给薛蟠保护伞的人总要从王子腾、贾政手里得到一些好处，当他们做交易的时候——”
太子对着林愉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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