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名著的日子

　　第十四章
　　半年之后，仁熙帝在大朝会上下了一道圣旨，由瑞亲王主导，户部吏部工部各抽出五人辅助，前往江南主持盐政改革一事。
　　圣旨一出，满朝哗然，领头的三位阁老震惊当场。高阁老出自鲁地书香之家，为人处事小心谨慎，并没有马上就此事发表意见，且圣上并非昏庸无能之辈，又已经明发了圣旨，领头之人还是宗亲第一人的瑞亲王，就代表此事绝无转圜的余地，高阁老犯不着现在硬和圣上对着来，等下朝之后，圣上自会宣召他们几位阁老商议具体事宜，遂立于一旁沉默不语。
　　汪阁老出身江南望族，陈阁老一向和勋贵之家走得近。汪、陈两位阁老都和江南盐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人对视一眼，第一次心有灵犀般齐齐出列请圣上三思，更有御史台御史得到两位阁老的暗中示意，直接出言死柬仁熙帝下此圣旨太过轻率，完全是不顾天下百姓，不管祖宗基业。
　　眼见整个朝廷吵嚷犹如闹市，文武百官绝大部分人被两位阁老带着来反对自己，对新政的详情却并不关心，自己还被人指着鼻子骂成大晋的亡国昏君，仁熙帝脸黑如锅底，也暗自心惊汪、陈两位阁老的影响力，连一向只忠于他的勋贵都被笼络过去了。
　　心中记下此事，仁熙帝直接让御前侍卫把那位指着他骂的御史摘了官帽，脱了官服，扔出宫去。仁熙帝不想再听这些纠集在一起的朝臣们的反对，拂袖退了朝，跟着就有小太监出来宣高阁老，汪阁老，陈阁老，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工部尚书和瑞亲王入乾清宫议事。
　　汪阁老、陈阁老带着众多臣僚的期盼走在最前面，瑞亲王和高阁老并排走在后面，最后面跟着三位尚书。
　　乾清宫议事殿，仁熙帝高居宝座上，脸上神情不见喜怒，见人到齐了，平静道：“赐座！”
　　众人谢恩后坐了。
　　“盐政一直以来都是朝廷大事，受限于产地，产量，百姓并不能吃到平价盐，再有盐商从中牟利，很多地方百姓就连盐都吃不起了。”仁熙帝神色淡淡地道。
　　仁熙帝这是明摆着要拿江南盐政开刀，汪阁老率先发言，道：“陛下，陛下一片悯民之心，老臣殊为敬佩。只盐之一物，从古至今，虽人皆不可缺少，却非平价之物。如今我朝盐政稳定，盐价略高一点，百姓尚能接受，今陛下贸然下令，江南盐政产盐不足，届时若是百姓无盐可食，那才是天大的事情，若是因此事引来大乱，悔不当初已，望陛下三思啊！”
　　见仁熙帝对汪阁老出言并没有直言驳斥，陈阁老跟着道：“大晋产盐重地在江南，天下百姓用盐八成依赖江南产出。盐价虽高，然，架锅燃薪煮盐，步步所费甚大，一口上好铁锅，也不过用上七、八次就废了，更不提还有灶户的嚼用，盐价实在是低不下来啊，陛下！”
　　瑞亲王轻笑一声，道：“照陈阁老所讲，现在的盐价是定低了？”
　　“现在的盐价乃是朝廷根据江南盐政上述的详细说明，朝中众位大人一起仔细商议而定，岂是轻易能改的？”陈阁老慷慨陈词。
　　瑞亲王漫不经心地道：“是吗？百姓吃不起高价盐，江南之地私盐泛滥，朝廷禁之不绝，扬州盐商斗富把金叶子往水里扔，本王年轻识浅，不知道陈阁老能和本王说说这其中的干系吗？”
　　“王爷，你这是强词夺理。私盐之事，自古有之，历朝历代都未绝过，这些盐商行为可恶，但不是他们也会有其他人来做盐商，王爷看不惯此事，换一批盐商就是。”陈阁老轻描淡写道，只要如今盐政不改，换多少人勋贵们都有办法掌控，反正少不了他的那份利益。倒是汪直那老家伙，以为让汪家旁支庶子联姻盐商，就能证明自己是清白无私的，做梦！
　　瑞亲王抬头朝仁熙帝拱手道：“陛下，汪、陈两位阁老的意思，臣弟明白了。只要盐的产量足够，糜费降低，盐价自然能降下来，如此盐政随之调整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对吗？汪阁老、陈阁老？”
　　瑞亲王说的轻而易举，在场的都是老狐狸，自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含意，大量便宜的产盐之法瑞亲王肯定有了，且皇帝一定知道。自己掉进皇帝和瑞亲王联手挖的坑里了，汪阁老、陈阁老心里暗生悔意。
　　陈阁老直接改了口风，道：“若是瑞亲王真能拿出切实有效的办法来供应天下用盐，自是没问题！”
　　汪阁老也梗着脖子让瑞亲王拿出办法来。
　　瑞亲王啧啧两声，心中暗自骂道：“老狐狸，反应真快！”转身继续向仁熙帝道：“陛下，鲁、闽、江浙一带均已建好盐场，产盐规模，出盐多少具在臣弟所上折子上，各位大人一看便知。”
　　仁熙帝点了点头，一旁的伺候的总管太监钱公公拿过御案上的一本折子，第一个递给了高阁老。
　　高阁老今儿可是看了一出好戏，往常常压自己一头的汪、陈两位阁老今次栽了大跟头，不仅没达到目的还暴露了自己的势力，特别是陈阁老，帝王最忌文臣武将相交，何况双方都是手握大权之辈，看来内阁要换人了。
　　往常帝王面前阅览折子，钱公公都是第一个递给汪、陈两位阁老，如今越过二人递给高阁老，殿中众人都明白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坦然接过折子，详细看完以后，高阁老递给了他前面的汪阁老，面上平静地接过折子，汪阁老心里翻江倒海，勉强安慰自己平静下来，先看完折子上的内容。
　　折子在众人手中传了一圈，仁熙帝敲了敲御案：“都说说，盐政改革一事大家有何看法？”
　　朝会上的腥风血雨，乾清宫里的玄机变化，远在莱州的林如海都不知道，他此时正在愁一件事，他女儿给他出了个难题，两个女儿准备在府里自己养殖珍珠，林如海最近在书房里翻阅农工杂书的次数比前三十年加起来还多。虽然夫人贾敏斥责两个女儿此举是天荒夜谈，作为一个宠女儿的好爹，林如海还是不忍女儿失望，况且他的女儿博学多才，未必不能成事。
　　林如海答应下来了，贾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林瑾和林瑜的折腾视而不见。
　　不管林如海在书房翻找资料翻地要头秃，林瑾直接叫人动手了。后花园里的湖叫她围了一片出来，海水珍珠和淡水珍珠的采珠人林如海都给林瑾找来了。林瑾让这些人给她挑蚌蛤，趁蚌开口之时，伺机将微小沙铄投入蚌蛤体内，频繁换水，时时观察。
　　等林如海从朝廷邸报上看见大晋掀起的轰轰烈烈的盐政改革时，林瑾林瑜已经指挥人将养蚌一事做完了。
　　家里后花园中多了两处禁地，一处养淡水珍珠，一处养海水珍珠。望着两处水池里面一层层的笼子，林如海奇怪道：“这蚌为何要用笼子装起来？”
　　林瑜脆生生地道：“不用笼子，它们都沉底下去了，那么多挤在一起多不舒服呀，我和姐姐就用笼子将它们分开了。”
　　珍珠一直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价值高，岂是如此容易就能能养出来的。林如海抽了抽了嘴角，无话可说，反正他也没报希望真能养出珍珠来，他在书房里翻阅的一点知识还比不上他女儿摸索的，他就不去瞎操心了。
　　夏天过完了，秋天过去了，林瑾林瑜的珠蚌还是老样子，看不出里面是否含珠，林瑜要挖几个出来看看，被林瑾劝住了，她爹看的杂书上记载珍珠最少都得一年才能有，这还是最快的，反正她们也没什么事，林瑾教林瑜练起了功夫。
　　身为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林瑾不可能教林瑜什么打打杀杀的外功招式，她准备教个内功、轻工，就差不多了。
　　林瑜没有辜负她的天资，修炼“逍遥密典”的内功心法犹如吃饭喝水般简单，内功进境一日千里，晚上睡觉都跑来和林瑾挤一块，怂恿林瑾再教她个什么。
　　很多高深武功需要高深内力才能施展，林瑾教了林瑜“凌波微步”，林瑜喜欢跑跳，和丫头玩捉迷藏，这个轻功正好让她多练习。
　　又是寒冬腊月，朝廷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曾为帝师的陈阁老辞官回乡了。毫无征兆地他上书请辞，仁熙帝也一口就同意了，连个表面客套的挽留都没有，更别说按规定赐银赐虚爵了。
　　除此之外，林如海在邸报中发现，勋贵们大都被剥夺了实际掌兵权，各地关卡频繁换防。林如海只能猜到应该是陈阁老和勋贵们做了什么让仁熙帝非常不满的事，才有此结果。具体的原因，他远离京城，身在莱州，缺少情报，无法分析出更多来。
　　京城，荣国公府，荣禧堂。王夫人震惊地望着周瑞家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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