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空城与夏日痴

作者:猫不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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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护者


      很久没来她跟罗平的那个宾馆房间,聂榆阳走到门口心里还是有一点忐忑。
      她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贼,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个感觉。原本也想跟罗平约在什么咖啡馆,免得他想跟自己亲热的时候她不好拒绝。但是她想了想也许这次的话题会令罗平极度不爽,万一在咖啡馆闹个好歹,被人录了视频发上网,到时候被父亲和纪景知道了,她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想到这里,聂榆阳站定,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刷了下门卡,打开门。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聂榆阳走进去,看到淋浴间的玻璃上蒙了一层水雾,她试探地喊了声:“罗平?”
      “嗯!”罗平推开淋浴间的门,探出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她,“刚才去了个不太干净的地方,弄的身上有点脏,所以过来先冲一下。你要不要一起洗?”
      “弄湿了太麻烦,我在外边等你。”聂榆阳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罗平裹了一件浴袍跟着她出来,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双唇在她的颈间、唇上、耳边流连。
      聂榆阳手包掉在地上,她挣扎着:“别这样……”
      “我想你,想要你,这么久没见你,我的心里真的是……”罗平把她抱得紧紧的,一刻也不肯放开,喘着粗气在她耳边说,“……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了。你也太狠心了!”
      “我爸回来了,见你不方便。”聂榆阳知道自己挣扎不过,也就放弃了抵抗,伏在罗平肩头,“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我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想。”罗平喃喃地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以前你偶尔赏光见我一面的时候,我也不敢期待太多,接到你的电话比我又拿下一条街还高兴。可是现在,一天不见你我就难受,这一个多月就跟凌迟似的。果然人有了一就想要二,我记得有个成语就是说这个意思,叫什么来着?”
      聂榆阳使劲儿推开他:“得陇望蜀。”
      “对!”罗平笑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他的目光太专注,太灼热,好像烫到了聂榆阳,她一撞上他的眼睛,就把头扭向别处。
      “别这么看着我。”聂榆阳郁闷地说,“我现在的年纪可经不起你这么打量。”
      “谁说的?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看的。”罗平不依不饶地说,“我得把这一个多月欠下的都补回来。不光是看你,还有……”
      他往床上一甩头,向聂榆阳示意,眉眼间情|欲翻滚,立刻把她抱了起来。
      聂榆阳立刻抓住他的手臂:“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罗平端详着她的脸,轻轻皱起眉:“不知道为什么,我有预感,这话我一定不想听。”
      聂榆阳字斟句酌地沉吟着,不知道怎么把话说出口。她知道罗平的性格,虽然平时在她面前像个小绵羊似的,但是他本人做事心狠手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混成了地头蛇。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感应锁“滴”地响了一声,那是被解锁的提示音。
      他们两个还在纳闷是怎么回事,门就已经被人推开,聂长生走了进来。
      聂榆阳挣扎地从罗平怀里跳下来,惊恐地喊道:“爸?!”
      罗平在网上见过聂长生的照片,第一时间也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聂榆阳一番挣扎,已经把他的浴袍给扯开,露出了里面肌肉虬结的胸口。
      聂长生看见女儿被穿成这样的男人抱着,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饶是来之前他做过多少心理建设,拿到门卡之后也大约猜到童飞说的可能都是真的。可看到那幅画面,他还是觉得一阵眩晕,血压飙升,恶心又痛心,嫌恶地瞥了一眼罗平,对聂榆阳冷冷地说:“跟我走。”
      聂榆阳捡起地上的手包,臊眉耷眼地跟着聂长生就要离开。
      罗平把浴袍系好,拉住聂榆阳:“榆阳,叔叔,你们……”
      “放手!”聂榆阳赶紧挣脱他,就像他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似的。
      聂长生回头深深地看了罗平一眼,那其中的鄙夷连罗平那逞强拐角般的厚脸皮都承受不住,不由地松了手。
      站在门口,罗平看着聂榆阳亦步亦趋地垂着头跟在聂长生的后面,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一个瓷瓶似地“啪”掉在地上,碎成一地渣子。
      从出生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脆弱无助过。
      电梯里,聂榆阳缩在角落,看着聂长生站在门口的背影,犹犹豫豫地叫道:“爸,不是你刚才看见的那样。”
      聂长生没有应声。他紧紧抿着嘴,生怕自己一说话就不可收拾。这是在外面,要骂女儿也得回去骂,就算他不要这张老脸,还得为女儿以后考虑。
      见聂长生不吭气,聂榆阳心里更慌了。
      她知道父亲疼爱自己,可他的宠爱也是有限度的。被他目睹那一幕,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现在他的心里会怎么想?含辛茹苦半辈子,就养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自轻自贱的丫头?
      可是父亲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呢?聂榆阳慌乱的大脑中突然浮现了这个问题,难道是纪景跟他说的?
      不可能吧,男人把绿帽子看得讳莫如深,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跟父亲告状?就算要告,要卖惨,也是在父亲决定注资EY的时候说,不可能拖到现在。
      除他之外,也没有别人知道自己和罗平的事情,平时两个人也隐藏得很好,而且他们俩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父亲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电梯已经到了一层。
      聂榆阳跟着聂长生上了车,司机早就得到指示,往聂榆阳和纪景的家里开去。
      聂长生坐在车后座的左侧,目光一直望向窗外,仍旧铁青着脸,没跟聂榆阳说话。
      聂榆阳战战兢兢地坐在他旁边,时不时扭头看着他。见他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握着拳,用力得指节都已经发白,她的心头更是一颤。
      “爸,你别生气……”聂榆阳害怕得声音都劈了叉。
      聂长生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满眼的痛心溢于言表。
      聂榆阳立刻低下了头,被父亲那样看一眼,她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一进家门,聂榆阳去拉聂长生的胳膊,被他狠狠甩开。
      聂长生走进客厅,她追了过去,只是再也不敢碰他。
      “爸,你听我解释。”聂榆阳慌乱地说,她真的害怕父亲从此不肯再搭理自己,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我什么都不瞒您,什么都告诉您……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跟罗平……但是我也想清楚了,今天过去找他,就是想跟他了断,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说……”
      聂长生坐在沙发上,没有看聂榆阳,他强行压抑着心里的怒火:“你们两个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多……”聂榆阳哆哆嗦嗦地说完,又补了一句,“但也就这半年才……”
      “行了,这种详情你不用跟我说。”聂长生仍是低着头,望着茶几的某一处,问道,“纪景知道吗?”
      聂榆阳见父亲怎么都不肯看自己一眼,痛心疾首:“知道。罗平揍过他一次,他找了个私家侦探去查,查到了我俩。”
      “纪景怎么跟你说的?”聂长生此刻的话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他不可能对这种事无动于衷。”
      “他很……”聂榆阳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她不知道纪景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反应,那阵子她根本懒得搭理他。之后两人摊牌的时候,纪景表现得鄙夷更多于气愤,天知道那阵子他是怎么忍下这口气的!
      “为了公司,他忍了是吧?要不是那天我突然上门,他就已经搬出去住了。”聂长生深呼吸一口气,重重说道:“聂榆阳,我怎么把你养成这样?!”
      从小到大,聂长生没有叫过聂榆阳的全名,从来都是“榆阳”,小时候叫她“阳阳”或者“宝贝”。刚才的那声称呼对聂榆阳来说陌生极了,而更让她难受的是,父亲先没有说她任何一个字,而是怪他自己没有把她养好!
      聂榆阳“扑通”一声跪下,嚎啕大哭:“爸!不是您的错,是我的错,我错了,真的真的错了……”
      “如果纪景对你不好,如果他对不起你,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出气。”聂长生神色颓然,原本他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可是这个时候他垂着眼睛,精气神全无,看上去死气沉沉,像是有什么把他生命的力量全部抽走似的,“可是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让我怎么面对他?!”
      “你到底为什么跟罗平那样的人在一起?你缺什么他能给你?刺激吗?”聂长生双目一闭,竟然流下两行眼泪。
      聂榆阳吓疯了,她从没见过父亲哭过。可是她该怎么解释?她不要刺激,只要有人爱自己。可是父亲一定会觉得,全世界的爱都给了她,她怎么会缺爱?她该怎么向父亲解释,说她不想要全世界,只要一个人的爱,可惜那个人不爱她?!
      “我查了罗平,如果说他是个品行端正的人……”说出“品行端正”四个字,聂长生自嘲地笑了笑,改口道,“如果他是个正经人,我可能会理解他身上有什么魅力吸引了你。可他是个混混,是个人渣,是个不要脸的诈骗犯,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聂榆阳,你连点审美都没有吗?就算你瞎了眼,你跟那样的人在一起混,连安全都不管了吗?你就不怕你出了什么事,你爸我一天都活不下去吗?!”
      “对不起,爸!对不起!”聂榆阳哭着,她不知道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之外,还能说什么。
      她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拉着聂长生的手,聂长生没有甩开她,可是也没有给她任何反应。
      “这个人只要存在,就是个隐患。”聂长生冷漠地说,“不管你跟纪景离不离婚,以后罗平这个人,决不能出现在你身边。”
      聂榆阳突然屏住呼吸:“你想……”
      “他劣迹斑斑,查他的时候我就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足够他把牢底坐穿。有生之年他都不能再出来!”
      “不不不……不行……爸……”聂榆阳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拧了一下,她痛得浑身颤抖,本能地说,“别这样对他,别这样……我不见他了,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见他了,你别告他。我让他走,我让他永远离开这……我求你了爸爸!求你了!”
      聂榆阳抱着聂长生的腿,痛哭流涕。聂长生这才吃惊地看向她,看向这个仿佛已经变成了陌生人的女儿,不理解她怎么会为那样一个人求情。
      “你别告诉我……你对他……有感情……”聂长生觉得大脑的血管一直在跳,好像挺不住了。
      “不是的爸爸,不是的……”聂榆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敢说,罗平纵然是有万般缺点,纵然是个不要脸的混蛋,是个违反法律的败类。可是在她最需要关怀和爱的时候,只有他肯给!
      聂榆阳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给他什么了,她连同等的感情都无法回馈他,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最后一点,只能尽她最大的能力去保护他!
      突然地,她莫名想起了他曾经说的那句自嘲的话,他说,“你有我护着,我有谁呢?”
      一瞬间,刚刚她以为已经哭干的泪腺再次涌出磅礴的泪水,聂榆阳突然明白了罗平那时的绝望。
      原来他们两个人,竟然是一样的,都是那么无助绝望地爱着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
      对不起,罗平,我怎么现在才懂……
      聂榆阳死死抱着聂长生的腿,苦苦哀求:“爸,我求你了。我不爱他,可是他爱我。他对我好,不管我出什么事他都护着我。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他,我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个了,我求求你,别那样对他,他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聂长生怒吼一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踢开聂榆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可是这猛一站让他头晕目眩,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跌落,直愣愣地摔在沙发上。
      聂榆阳吓坏了,爬过去拉住聂长生的胳膊,尖叫道:“爸!爸!你醒醒!你醒醒!”
      聂长生的脸涨得通红,面部有一些痉挛。他颤抖地张开嘴,像是想要喊聂榆阳的名字,但是他最终只是吐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随即便闭上了眼睛,不管聂榆阳怎么喊他,他都没有了反应。
      聂榆阳见唤不醒父亲,惊慌失措地四处找自己的手包,可是越慌乱越找不到。情急之下,她从聂长生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拿着他的手指解了锁,可是她双手抖得太厉害了,连120三个简单的数字都按不准。
      打完急救电话,她六神无主地给拨通了纪景的号码,用哭得口齿不清的腔调说:“纪景,我爸他……他可能是脑出血了,现在昏迷不醒……”
      “打120了吗?”纪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遥远,冷静得似乎没有一点感情。
      “打了……”
      “你先别着急,好好守着他。救护车应该很快就到,一会儿我们医院会合。”
      救护车很快赶过来,把聂长生带进了急救室。聂榆阳一个人守在门外,手里本能似地紧紧握着聂长生的手机,六神无主地坐在走廊的长凳上。
      “榆阳。”
      熟悉的声音传来,聂榆阳猛地抬头,看见纪景向她走来。她立刻站起来向他冲过去,想扑进他的怀里,可是纪景伸手轻轻挡住了她,接着又迅速把手抽了回去,一点也不想碰到她。
      聂榆阳千疮百孔的心像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好在现在她的全部精神都在父亲的病情上,顾不上矫情。
      “爸怎么样了?”纪景表情有些焦急,但是聂榆阳知道,他是关心聂长生,而不是她。
      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医生正在抢救。”
      纪景似乎也感觉出来自己对于聂榆阳的态度过于冷淡,似乎不太好,他想了想,尴尬地伸出手,拢着聂榆阳的后背,带她回到长椅上坐下。
      “交给医生吧,既来之则安之。”他尽可能温和地说,“咱爸吉人自有天相。”
      聂榆阳点点头,两人一时间无话,各自沉默。突然聂榆阳手里聂长生的手机响了,是童飞打来的。
      要是放在别的情况下,聂榆阳不会接童飞这个电话,但是为了缓和她跟纪景之间尴尬的气氛,她按下了接听键:“童飞,是我。”
      “榆阳姐?你没事吧?听起来鼻音很重的样子。”童飞没有料到是聂榆阳接电话,庆幸自己刚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赶紧编了个借口,“我妈回了趟老家,带回来点土特产,想让我捎给聂伯伯。”
      聂榆阳突然鼻子一酸:“不用了,我爸刚刚晕过去了,可能是脑溢血。我现在在医院……”
      “怎么会这样?!”童飞尖叫起来,“我这就过去陪着你!”
      聂榆阳没有拒绝她,虽然她平日里看不上童飞,但是这个时候,只要身边有个能安慰自己的人,是谁都好,好过纪景这样,虽然他来了,也尽可能表现得温柔,却让她感觉更加冰冷。
      纪景看她挂了电话,问道:“爸怎么会突然发病?他平时很注意控制血压,也不是遇事容易着急的性子,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聂榆阳看看他,很是为难,犹豫地避开他询问的眼神,痛苦地垂下头。
      纪景看着她一脸的懊悔和难为情,瞬间明白了什么,抿起嘴唇,嘴角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讥笑。
      “你也太不小心了。我听说爸下个月又要出差,你连这点时间都忍不了吗?”纪景耳语般地说。
      聂榆阳愤怒地看着他,现在这种情况,他有必要这么落井下石吗?她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扭过头去什么都没说。现在跟纪景争吵这些只会让她更加难堪,更加自责。
      有脚步声向他们走来,纪景抬头看,瞳孔顿时缩小了,整个身体的肌肉都变得僵直。他看着来人,压低声音,似乎是咬着牙对聂榆阳说:“你让这个人来,是想盼着你爸快点死吗?”
      听了纪景这话,聂榆阳才抬起头,见罗平向她走过来,本能地站起来,惊慌失措地问:“你怎么来了?”
      罗平目光阴沉地看了纪景一眼,纪景好整以暇地回望他,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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