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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静静
1、2……
3……
林深远闭着眼,数着心跳,他手紧紧捏着酒杯,涌来的气息几乎将他卷入深海,淹没在无尽的水中。
只有数数才能够让他保持所剩不多的理智。
祈时钦似乎知道似的,轻轻咬了他一口,提醒他专注。林深远一缩,试图抓住点什么,手指攀住了对方的衣领,另一只手却无力抓住杯子。
水晶杯坠下,在他脚边摔得粉碎。
他被彻底卷进去,之前数的数全忘记了。
他微仰着头,颈子上的红痕在日光中更如胭脂色,肤色微坨,像新染上去的一抹秾丽。祈时钦有条不紊地送出水,一滴不差地,尽数落入林深远唇间,
等他全部饮下,祈时钦才松了手,后退了一点。
书页放下,日光重新落到了两人脸上。
“……碎了。”
地上的水晶杯摔成了一堆闪耀的碎片。
“有我在就行。”
祈时钦拎起放在地上的水。
“还要吗?”
林深远:“……”
林深远别过头,掩住还未平息的心跳:“……下次吧。”
“哦,下次吗?”
祈时钦玩味地笑了起来。
这比五星好评更激励人心。
林深远垂眸,他并非不满意,祈时钦总是知道怎么取悦他,如何让他欲罢不能,平心而论,在他们的相处中,祈时钦总是考虑周到的那个,而他只是被宠坏了的孩子,随时享受着祈时钦准备的一切。
他喜欢的所有一切,祈时钦都会翻山越海,来拿给他。
似乎他总有办法。
“要是你现在就想再试一次,我也不会拒绝。”祈时钦伸出手指,抬起了他低落去的下巴。
“只要你别露出这种表情。”
好像踩在浮冰上,而他站在陆地。
无法触及。
远处的一丛栀子花飘来浅浅的暗香,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人就好像会在他不看不见的地方消失殆尽。
如晓间晨露。
似月下清风。
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会让他拼命想要去抓住,失掉所有风度。
林深远微微紧了紧手指,兜里忽然震了一下,祈时钦松开了他,看向他口袋里的手机。
林深远顺势拿出来。
【Honey,说好的教我安装软件呢?】
【求搭理[哭泣][哭泣]】
还有更早些没看的短信,利夫发的。
“谁找你?”祈时钦状似不关心地问,实则视线往手机上瞥了好几眼。
林深远盖住了手机,收回去:“骚扰短信。”
“哦。”
祈时钦眯起眼,似乎满意这个答案。
“走吧,散散步。”
祈时钦收拾了两人留下的薯条和垃圾,像个纨绔子弟,拎着豪华包装的纯水,示意林深远和他一起。
两人并肩走向公园的小径深处,沿着公园的路线往前走,快离开公园时,又从另一边绕了过来,转了将近一圈。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喷泉,林深远停了停,转向一边,似乎下定了决心:“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
“你去哪?”
祈时钦盯着他,就像守财奴盯着自己的金库一样。
林深远指了指前面的便利店:“饿了。”
“我订了餐厅,等下去。”
“不用。”
林深远说着,他决定的事就没有余地了,祈时钦对此很是了解,便也没有再说,只看着他走进了便利店,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两分钟过去了。
没人出来。
四分钟过去了。
还是没人。
一分一秒的时间,也格外漫长。
他盯着门口,似乎怕林深远溜走一般。
忽然,便利店门开了,林深远走出来,手里拿了一个日式多拿滋面包。
里面的馅料是牛肉咖喱,一般来说味道还不错,但从24小时便利店出来的,祈时钦表示怀疑。
“你以前几乎不吃这种。”
之前,林深远的管家做的面包比他吃过的都好吃,甚至一度洗手间交易,变成了以物易物,用食物来兑换,每天他都会收到林深远上缴的面包和点心。
那时候,倒是吃得体重上升了,不得不增加去健身房的次数。
林深远把面包给他:“微波炉加热过了,里面的馅还可以。”
说着,林深远咂了咂嘴。
祈时钦:“?”
祈时钦盯着他嘴角残余的一点面包渣:“你吃过了?”
林深远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扫过嘴角可疑的残余物,一本正经:“没有。”
祈时钦:“……”
原来花了这么久,是先尝了一个。
祈时钦握住他拿多拿滋的手腕,不怀好意道:“要确认有没有偷吃,很简单哦。”
说着,视线从他闪躲的双眼,缓缓落到了他的双唇上。
只要尝一口,多拿滋的味道,和林深远的味道,一试便知。
林深远把多拿滋怼到他脸上:“你到底吃不吃?”
“……”祈时钦凝视着他,“要是你把自己给我,我会更高兴。”
林深远微微挑眉:“你要想清楚了,我可是很昂贵的。”
祈时钦握着他的手,似乎他在说什么傻话一样,他开口:“当然。”
你是图灵的代码,肖邦的夜曲,达芬奇的蒙娜丽莎,阿芙洛狄特想藏起来的百合花。世间美好,都不如你。
祈时钦轻吻了他的手心。
有些痒。
林深远别过头,晃着多拿滋:“你不吃的话,就去喂鱼吧。”
祈时钦比鱼更好养活,他张口,叼过了温热的多拿滋。
“……”
还真的像藏獒一样。
祈时钦咬着多拿滋的透明包装,咖喱牛肉的味道饱满诱人,味道还算不错。
吃完后,再喝了水,祈时钦不由得回想起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偷吻,视线追着林深远。
两人走到了玛莎拉蒂前,林深远开口:“陪我去一个地方。”
他报了地址:悠然谷。
那一带不算远,也不算近,祈时钦开车去,林深远在他旁边,有些睡意,祈时钦便让他睡一下,自己专心开车。
半个小时后,玛莎拉蒂开到了悠然谷。
林深远睁开眼:“往左开。”
车偏离了高速路,进去通向山里的马路。
祈时钦心一沉:“前面是……”
“嗯,我妈妈葬在那里。”
悠然谷旁边有一个公墓,祈时钦竟然忘了。
“怎么不早说,连花都没带。”
祈时钦把车开到了公墓前,停在了外面。
这一带是半开放式,只有公墓的管理方在这里看护水土。
林深远已许久没来,放目过去,都是一片青苍苍的松柏,不知墓下是何人。
还是祈时钦比他先找到:“这里。”
墓碑上,女子笑意盎然,像极了三月的春日。
几只死掉的蜗牛随意滚落在墓碑附近,徒留灰白色的螺纹壳。
林深远蹲在去,缓缓看了看女人的照片,还是她年轻的时候,在记忆中,她从未苍老过,即使在疗养院里,也有一种玫瑰逝去的美感,让人联想到美人的陨落,而不是年迈。
他看着照片,许久没有说话。
祈时钦在旁边,他第一次见到林深远的母亲,她的双目中有一种倔强的凛然,和林深远双眼中的寂然一脉相承,揭开那层幕纱,都是不服输的美人。
从里到外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美丽。
“你们长得很像。”
祈时钦衷心说道。
林深远:“都说我像妈妈。”
祈时钦顺口问:“你的爸爸呢?”
“死了。”林深远捏紧了手,“妈妈的葬礼上,他都没有出现,幸好我一点也不像他。”
那是林深远经历的最悲凉的葬礼,母亲跟了靳城的父亲之后,友人纷纷离她而去,她一时在国外,一时在国内,居无定所,却总是跟着那个男人移动,在哪里她都无法建立起深层的友谊,在她精神失常之后,几乎没人去看望她,而她一直跟随的男人,也一次都未踏入那个疗养院。
只是抛弃了而已。
“我不再有爸爸了。”林深远的户口上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也许从未有过。”
“喂。”祈时钦在他身边蹲下,“你还有我。”
林深远微微一怔,似乎想要点头,但身为花朵的头颅无法低下。
祈时钦握住他的手,转头对照片中林深远的妈妈说:“初次见面,虽然十分冒昧,但请不用担心,您的儿子就由我来照顾。”
女人笑意如昔,不知疲倦。
林深远挣开了他:“就算你在这里发誓,死去的人也不会听见。”
“这么不浪漫?”祈时钦很怀疑,“为什么你会喜欢王尔德?”
“谁说我喜欢王尔德?”
?
这不是显然易见?
第一次见面就念王尔德通话的台词。
祈时钦很有把握:“我说的。”
“……”林深远盯着地上死去的蜗牛,“那你忘了吧,我早已不喜欢了。”
“为什么?”
“你真的想听?”
“为什么不?”
林深远吸了一口气,接着滔滔不绝:“比起文字和语言,我更喜欢看他们的行动。文学都具有欺骗性,那些所谓的名人大师,也不过是巧言令色,就像王尔德写童话,也写莎乐美,他有妻室,在外却有同性情人,他知道对方是个爱慕浮夸,毫不善解人意的皮囊小子,却还是为他入狱写情书,在他们的行为处事中,都有统一的虚伪。”
这番话如锤子敲进了祈时钦的脑袋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林深远终究是变了。
有罗曼蒂克情节的反而是搞程序的他,而看童话的人,却异常现实。
“让我静静。”林深远说。
祈时钦退到一边去,手伸到口袋里掏烟盒,摸了个空。
倒是手机响了。
不到一小时,周昼便查清了名片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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