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他很不好惹

作者:夜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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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理位移


      的士将他送到了楼下,然而林深远没下车,依然叫他开到前面的药店。

      已经深夜了,只有那家小药店全天候营业,林深远走进去,出来时脸上又多了一个口罩。

      没有单独一个的口罩卖后,他总是要买一盒,多余的都堆在了公寓柜子里。他出门时不会特意戴口罩出去,所以都浪费了。

      电梯到半夜依然有人来往,一对情侣把他挤在角落里,他讨厌这种封闭的小空间,视线落在了电梯物业张贴的房屋漏水通知上。

      也不知道是哪家倒霉的屋子漏水了。

      林深远潦草地想着,陌生人的呼吸让他排斥,口罩能让他感觉舒服一些,现在却不太够了。

      医用口罩擦着他的脸,覆盖在唇上,让他想起那狂风暴雨的吻。

      对方的热度似乎还留在身上。

      他回到公寓,走出摇晃的电梯。

      楼道似乎和平常有些不同,地面水迹斑斑,湿气森森,水汽里弥漫着若无若无的幽幽香气,低头一看,一束雪白的小茉莉斜斜地放在他的门口。

      用黄晕的牛皮纸抱着,静静开放,粗糙的麻绳打了蝴蝶结,别无饰物。

      应该是送错了。

      茉莉花里没有放卡片或者其他什么标识,林深远转动钥匙,推门进去。

      ——哗啦!

      玄关幽暗,汹涌着奔流出一屋子水,没过鞋背,湿了袜子,冲走门口的茉莉花,呼啦啦地滚向走道。

      林深远懵逼了一瞬。

      随即想起电梯里物业张贴的管道漏水通知。

      ……漏的就是他家。

      生活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当上帝给你打开一扇窗看看风景时,它又会一脚踢上一扇门。

      林深远打开了玄关的灯,不看不要紧,一看地面都是积水,漂浮着床底柜子下卷出来的垃圾和灰尘,塑料袋大喇喇浮在水面。

      他脱了鞋袜,卷起裤腿,小心走进去。

      客厅已经变成浴池,沙发浸在水里,能浮起来的东西都尽情漂浮着,因水势太大,厨房还淹死了几只来不及逃跑的蟑螂,估计它们也没想明白,为何在安乐乡也会遭遇灭顶之灾。

      哗啦啦——

      水源在卧室的密封小阳台,那里极不合理地设计了水管,想着可以放洗衣机,水管却先爆了,喷出瀑布一样的水。

      床下水深到了脚踝,无语至极。

      他找出香薰蜡烛,点燃了当灯源,再断了房间的电,免得线路短路,尤其是冰箱已经十分危险,水位将近要淹没它的四只脚。

      再去联系房东,手机却是祈时钦的,他的卡还在浸水的手机里。

      他煞费苦心戳出了自己的卡,装到祈时钦手机上,两张卡一正一反合在了一起,似乎天生就是完整的一部分。

      手指抚过,他将卡推入卡槽,和房东联系上,结果因为时间太晚,房东无法赶来,也找不到人修理。

      “先过今晚,明天我再看看。”

      房东打着哈欠,似乎早习惯了这事,最易触电的冰箱也被他加高了放在台子上,然而这次的水势已经不是台子能解决的了

      水声哗啦,每走一步都会带起水花,拖鞋里跑进去让脚底不适的小杂物。

      林深远骤然想到了在祈家宅邸,他坐在床上,祈时钦的手指划过他的脚心,那瞬间的感受残余在记忆里,他浑身难耐,衣服像幽灵一样纠缠着他,他慌忙去解衣扣,脱下那身昂贵的西装。

      这样衣冠楚楚的世界已经离他而去,他换上简单不易脏的T恤,换衣镜里映出他拧起来的脸,似是扭曲的百合花。

      他从衣柜里搜刮出旧衣服,在厨房收集了废抹布,拿去卧室的阳台,找到水源爆发的地方,缠住爆裂的水管,直到水流减少到几乎看不出来。

      接着再用拖把清理地板水,好在他没在地面放什么贵重物品,损失不多。

      只是整个房间都湿答答的,一股潮味。

      烛火飘摇,昏暗中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才初步清理干净。

      他扔下拖把,擦了擦汗,从烧水壶中倒了一杯水喝下。

      “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这么晚会是谁?

      林深远从猫眼往外望,隔壁的青年抬起手,还要继续敲门。

      林深远拉上防盗锁,把门打开了一点:“有什么事?”

      青年的手僵在了半空:“没什么,就是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动静挺大的。”

      林深远简短道:“漏水了。”

      青年转抓头:“我还以为进贼了。”

      林深远避开他的注视:“没别的事了吗?”

      青年提议:“能开个门吗?我帮你看看水管。”

      林深远冷淡回绝:“不用,修理工明天过来。”

      他做势要关门,青年搭讪不成,讪讪地回去了。

      林深远倒锁了门,习惯性地走到阳台上,吹着凉风。

      夜里,远处的万家灯火垂落,寂寂寥寥。

      天空看不到星星,在现代都市里,星空已对人类隐去了光芒与璀璨,又或者人类以污浊拒绝了星辰。

      只是生命会找到自己的方式,以另一种面貌继续自己的旅程。

      花盆中,木犀草莓在夜色里多了一片雪白,那雷打不动的叶子里竟抽出一根长茎,长出了一朵含苞欲放的小白花。

      那复合肥的效果倒是不错。

      他将喝剩下的凉水倒入花盆中,花开的惊喜冲淡了疲倦,他回到房里,把香薰蜡烛移到浴室的储物柜上,趁着热水器的水还没凉洗了澡,又换了衣服。

      从祈时钦那穿来的衣服晾挂在置衣架上,正对着他的床,他躺上去,那件衣服如同夜色中华丽的幽灵,静静注视着他,小声地说了声晚安。

      他闭上眼,才意识到是他说了晚安。

      呵,可能他独居了太久,一件衣服也能让他分神。

      他浑浑噩噩睡过去。

      轻轻地呼吸,任由睡梦渗出床单,从头到脚吸住他。

      梦里水声嘀嗒。

      嘀嗒……

      ……

      与此同时,祈时钦回到了祈宅,他吃过饭,没再去冲澡,睡在了林深远之前躺过的床上。

      被褥上似乎还残余着那人的气息。

      他盯着天花板,无论睁眼闭眼,心绪都已经飘移出了□□。

      在追逐,远方。

      .

      校道上,广玉兰快开到了尽头。

      期末前的小测一晃就过去了一周,祈时钦如愿考到了第一,但更让他惊讶的是第二的名次。

      那个总是坐最后一排的小子,意外地和林深远同样的分数,都是第二名,排名时因为首字母在前,排在了林深远的名字之前,夹在了他和林深远之间。

      祈时钦有些古怪的感觉,当即失去了对这个排名的兴趣,他几次想找林深远谈谈,但这一周,林深远缺课严重,似乎很忙。

      上次他在外面吃粉,他喜欢的干脆花生放了很多,吃到一半,他看见林深远走出校门,一辆迈巴赫径直驶来,丝毫不顾旁边不准泊车的告示,精确地停在了林深远面前。

      迈巴赫的驾驶座下来司机,拉开了后座的门。

      林深远身一低,坐进了车中。

      那之后林深远又请假了。

      每次经过那个空座位,祈时钦都有喉咙发痒的感觉,他心不在焉,走到了他的专属洗手间,进去后,洗手台上的花有些不寻常,忽然换成了一束白色的牵牛花,却比牵牛花华丽不少,喇叭状的花形优雅美丽,花朵边还伸出丝带一样的白色花边,簇拥着花朵,却不显得凌乱。

      他随手拍图,搜了花的名字。

      水鬼蕉。

      奇怪的名字,和清纯优雅的外表完全不同。

      他再回到教室,果然林深远来上课了,然而他的身边却有另一个人,林深远站在那个平日阴沉的小子面前,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上次答应给你的书。”

      那小子沉默地接过,似乎理所应当。

      祈时钦走过去,插在两人之间:“怎么现在才来上课?”

      都过了两节课了。

      林深远看到他,眸光闪了闪:“之前有事去了。”

      但他还隐瞒了什么没说,他想隐瞒什么之时,眼眸会暗上一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花呢?你从哪搞来的?”

      “偷的。”

      “偷?”

      这答案似乎存心要挑战祈时钦的底线一样。

      “有人偷的。”

      林深远的目光瞥向一边,又迅速转开。

      祈时钦循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贺轩龙。

      他压下那阵不快感,挪动了位置,挡住林深远的视线:“中午我在巷头等你。”

      ·

      下课铃响了,祈时钦走到巷子口,林深远已经到了,他站在自动贩卖机前,认真地看里面的汽水可乐。

      他走过去:“发现新大陆了?”

      林深远转过头来:“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

      祈时钦伸出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交易?”

      林深远想了起来,他还没给祈时钦交“清洁费”,沦为了失信方。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张白金信用卡:“能刷卡吗?”

      祈时钦:“……你看我像是会随身携带POS机?”

      林深远又把卡塞了回去:“那抱歉了,我没钱了。”

      祈时钦侧过头:“没钱,还是没现金?”

      “都要没了。”

      “哦,那我们可以原始一点。”

      “以物换物?”

      “没办法,古人都还用过贝壳来交易,你身上有什么?”

      “让我想想。”

      林深远认真想了想,摇摇头。

      “物品并不是我的。”

      即便是收到的礼物,严格来说也属于靳临,而一年后,他和靳临就没有关系了。

      林深远又开口:“不过,我可能很快就会去礼成,所以交易可以终止了。”

      这话砸在祈时钦身上,激得他口出不逊:“怎么,去那个满是草包的贵族高中,你就能考到第一?”

      林深远迅速冷了脸,这反而证实了祈时钦的猜想,哐当,他踢了一脚贩卖机,里面啪啪几声,竟掉下来一瓶可乐。

      林深远的注意力立即被可乐转移了:“可乐,好喝吗?”

      “怎么,以前没喝过?”

      “没有。”

      祈时钦挑眉,似乎他面前的少年是外星来的异类似的。

      “那还真奇怪,最近你和那个贫困生走得很近?”

      “贫困生?”

      “就是最后一排的,贺轩龙。”

      “你知道他?”

      “不怎么了解。”祈时钦评价道,“不过,那个人就像代码一样。”

      “代码?他可不像。”

      “我是说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某种冷冰冰的程序,给出一个指令,就会收到相同的反应,他就是这样的一种机制,换而言之,发出指令的人是谁根本和他无关,代码不会介意是谁发给了他指令。”

      “你喜欢编程吗?”

      “有兴趣。”祈时钦弯下腰,拿出了那瓶意外掉落的可乐,不怎么冰。

      他接着说:“程序是非常忠诚的东西,它和人不同,所有指令都可以完美执行,任何漏洞都可以找出来并进行填补,可以随心所欲修改,一次次升级,而人往往困在出生就注定的环境中,走到坟墓也可能没有改变。”

      “所以你才想要脱离家庭,不想当首富的儿子?”

      “你不也是?”

      祈时钦按了贩卖机的按键,买了一瓶冰可乐。

      可乐罐掉了下来。

      林深远在一旁看着:“如果你看错了呢?如果你竭尽全力也无法脱离呢?”

      祈时钦拿起冰可乐,目光扫过来:“还住在家里,会坐上迈巴赫,这可不叫竭尽全力。”

      “……”林深远,“你都看到了?”

      “想不看到也难。”

      “……”林深远别过头,面向斑驳的墙。

      忽而脸上一冰,那罐可乐贴到了他的侧脸上,冷得他一颤。

      冰可乐罐抵上他胸膛:“给你。”

      第一罐可乐。

      天气已热,可乐冰凉的身体上落下一行行的水,弄湿了林深远的衣服。

      凉凉的。

      林深远下意识接过,仍是问道:“你不担心吗?以后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这些担心是多余的。”祈时钦松了可乐罐,自己打开了那罐已经不冰了的,“不过你确实要担心一下,丢掉信用卡,从存现金开始,我可以教你一些套现的方法。”

      “还真让人放心。”林深远嘀咕着。

      “知道我的好了吗?这可是那小子教不了你的。”祈时钦仰头喝了一口可乐。

      “他给我种了花。”林深远说。

      祈时钦顿时被呛到:“是他偷的?”

      林深远点头。

      祈时钦捏扁了可乐罐:“你家花园那么多花,还少他一颗。”

      “不一样,只有他的那棵是给我的。”

      这话听得祈时钦烦躁不已:“快喝可乐,快不冰了。”

      “哦。”

      林深远应着,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生疏地拔开了可乐罐的拉环。

      噗呲——

      白色碳酸泡沫混合着褐色可乐喷出,溅了林深远满手满身。

      祈时钦没良心地笑了起来。

      林深远呆呆的,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祈时钦撇清关系:“我可没做手脚。”

      只是可乐罐掉下贩卖机后有飞溅的几率。

      可乐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满手痕迹,林深远湿漉漉地喝了一口可乐,酸溜溜的液体蛰舌头,他皱起眉:“好怪。”

      “可乐算是这个世纪杰出的发明之一。”祈时钦丢掉了手中捏扁的可乐罐,“现在我带你去尝尝本世纪最杰出的发明。”

      “那是什么?”

      “到了就知道了。”

      转过街角,祈时钦带他逛进了破烂巷子角落,要不是知道祈时钦的来历,林深远铁定以为这是要进行人口买卖。

      仔细一看,前面有几张不知滴过多少年油水的桌子,真实的颜色早覆盖在层层油渍下,只呈现出脏污的油黄,旁边就是垃圾桶,还飞着几只贪婪的苍蝇。

      “老板,涮涮乐来一份。”祈时钦熟稔地踢开一张凳子,又对着那个黑压压的门面说,“再来两桶面!”

      凳子踢到了林深远面前,祈时钦坐下来,下巴一扬,示意他也坐下。

      林深远忍住拦车就跑的冲动,询问道:“这里是餐厅?”

      祈时钦回答:“不是。”

      又补充:“是苍蝇馆子。”

      林深远看着苍蝇慢悠悠吸了一口垃圾,胃里一阵翻涌。

      祈时钦淡定地拿出一次性筷子,啪嗒,掰开来,从容道:“放心,我不会毒死你。”

      随即嘴毒地补充:“要下毒,也是馆子老板。”

      无辜躺枪的馆子老板:“……”

      林深远更想跑了。

      似乎察觉不妙,馆子老板迅速端上了涮涮乐大礼包,一铁盘都是浸润过红辣子,撒了孜然的各种串串,鱼丸的、面筋的、火腿的、韭菜的,甚至还有奢侈的肉串,都大杂烩成了一份。

      顺手还拿了两桶方便面过来,友情赠送一壶刚烧开的水。

      祈时钦熟练地撕开方便面塑料包装,挤入酱料、油和干蔬菜,盐只放半包,再倒入三分之二的开水,方便面的油香立即滋滋冒出来,混合着辣子的香气,飘满了半条街。

      “老板,看我还带了人来照顾生意,送两个煎蛋吧。”

      首富之子从容地讨起便宜。

      “哪能啊,一个煎蛋要两块!”

      馆子老板头秃地说。

      祈时钦:“那送一个吧。”

      “这……”

      “下次我们还来,点双份,这半个城里就你这里的串涮得最好。”

      “成,就送一个!”

      馆子老板看两人都是学生,样貌俊逸,谈吐专挑他喜欢的讲,一时松懈就拍了大腿,答应了。

      “要现煎的。”

      “这孩子,还挑着呢!”

      馆子老板骂骂咧咧去煎蛋了。

      祈时钦噙着笑,扫过像木头一样立在旁边的林深远:“傻了?还不泡面?”

      林深远和游魂似的,机械似的坐下来,可乐放在一边,照着祈时钦的步骤,撕开方便面的包装,挤了料包,又倒入水。

      开水滚下去,香气铺开了一条街。

      “香吧?”

      祈时钦故意逗他。

      林深远古怪地开口:“这就是世纪最杰出的发明?”

      祈时钦漫不经心地点头,方便面和串,真男人都扛不住。

      “三分钟就行了。”

      祈时钦提示泡面时间。

      林深远只盯着逐渐泡开的波浪形脆面块,面色恻然。

      时间到了。

      刚煎好的蛋正好送上来,放进了串串盘里。

      祈时钦夹起它,放进了林深远的方便面里:“兄友弟恭,请你吃。”

      金黄的煎蛋压在波浪泡面上,色泽明黄,和容姨煎的蛋一样,让林深远有了在用餐的真实感。

      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夹起蛋咬了一口,蛋黄有轻微的流黄,外酥里嫩,油润入味。

      ……意外地不难吃。

      他的目光谨慎地投向了铁盘里的串,祈时钦已经顾不上地主之谊,率先大朵快颐,就着泡面,双份的味蕾攻击。

      林深远迟疑着,挑了他熟悉的鱼丸,却被一筷子拦下。

      “别吃这,鱼丸你以前吃的才是真料。”祈时钦指了指肉串和韭菜,“吃这。”

      林深远听了他的意见,拿起烤肉串,卷着韭菜,小心地咬了一口。

      ……他的脸上出现诡异的表情。

      似是吃惯了青草的小羊吃到了另一种草。

      ……还,不错。

      串香烫口,胸口微微有些暖意。

      暮色落下,街道明灭。

      祈时钦迅速解决了泡面,再不吃完就要失去劲道了。

      抬头,林深远还在细嚼慢咽,像矜持的猫,即便是嗦面时也没有发出声音。

      祈时钦扯了店里的纸,擦了擦嘴,又拿出薄荷味的木糖醇,洗掉唇间的口感,他嚼着,状似随意地问:“对了,小测成绩你和那小子分数一样,都老二,怎么回事?”

      声音砸在了筷子上,卷着的面条似乎有千斤重。

      林深远晦暗地抬起头,半落的夕阳被路灯的杆子和房檐切碎,只落了一点到他的脸颊上,其余泯入了夜色,似被吞下。

      祈时钦眯起眼:“不管你们怎么搞出这个成绩,第一都是我。”

      筷子跌落到泡面中,林深远一言不发地起身,转身就走。

      “喂!”

      祈时钦皱眉,他吐掉木糖醇,起身翻出一张钞票,丢在桌上也不要找零,径直追上去。

      “等等!”

      也不知道哪里戳了他的神经,林深远走得很快,但根本不是来的方向。

      祈时钦大步上前,拽住了林深远的胳膊。

      “不就是一个排名,至于吗?”

      他一用力,拉过林深远,扯得对方身形一晃,如同牵线松脱的木偶娃娃,四肢和头颅都要从躯干上掉下来。

      林深远被拽过身,一道残阳落在他的脸上,像夜里的火柴,划亮了他的双眼。

      那里面晶莹清澈,落了水般。

      氤氲得不像话。

      祈时钦少有地一怔。

      随即浮出笑:“还记得我们的打赌吧?现在我赢了,叫声哥来听听。”

      “……”

      林深远一动不动,任由他拉扯着。

      祈时钦意识到不对,正视着他的眼,那里面水光莹润,似有泪意:“你还真哭了?”

      林深远动了动唇:“……都是你的错。”

      祈时钦挑眉:“说来听听。”

      林深远垂下脑袋:“遇到你,是我倒霉。”

      祈时钦:“哦。”

      不是第一次听了。

      林深远又说:“期末的第一名,我非要不可。”

      祈时钦饶有兴趣,拖长音调:“那,你打算怎么来要?”

      林深远抬头,直视着他的眼:“有两个办法,要么在技术上超越对方的水准。”

      祈时钦:“或者呢?”

      林深远:“或者将对方拉到自己的水准之下。”

      祈时钦来了兴致:“你选择?”

      林深远停了片刻,阳光从他的眼角划下,白昼缓缓谢幕,夜色悄然摇曳裙摆。

      看得祈时钦喉咙干渴。

      林深远忽然伸手,盯着祈时钦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手指抚上去:“祈时钦,别挡我。”

      “否则?”

      祈时钦反问着,注意力都在林深远的手上,他捏着那枚扣子,望来的眼里决然坚定,浓烈索求,他不由得屏息。

      忽然领口用力一扯,纽扣崩落,落到了林深远手中。

      “我会换种方式,归还你的纽扣。”林深远捏着拽下来的衬衫的扣子,眸色深深。

      祈时钦松着衣领,不信邪地扬了扬眉,嘴上欠揍:“我很期待。”

      林深远一言不发,指尖捻起纽扣,抬手放入唇间。

      白色的珍珠贝扣消失在朱色的双唇间,祈时钦额头一跳,喉咙的干渴达到了顶点,看着纽扣被含下,他引以为傲的头脑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一时想着要林深远吐出扣子,一时又觉得脑袋烧坏了。

      西方骄阳沉没,夜色吞下整座城市。

      这时,他的衣襟再次被揪住,林深远拉着他,微微仰唇,将纽扣送了过来。

      世界万籁俱寂。

      祈时钦一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浑身却不自觉地绷紧,和钢丝一样,头脑空白间,只剩下那份绵延的纯软,成了他唯一的感受。

      似乎是吻到了花朵,又有云雨的气息。

      他忍不住饮了又饮。

      荼蘼开放,水滴三千。

      双唇交换,纽扣产生了物理位移。

      归还到了祈时钦嘴里。

      林深远推开他,眼神无暇,纯欲如白纸,却似没有太阳的春天,徒有一丝清辉明艳。

      “祈时钦,我会拉下你。”

      他说着,仿佛对光告白。

      祈时钦忘了他当时的回答,他还沉浸在了辍饮荼蘼花瓣的触感中,攫取着芳芳,只记得他耳边掠过意乱情迷的一声应诺:“好。”

      拉下我。

      抓住我。

      只要,你

      是林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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