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天鹅湖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排排被照得发亮的银色电车轨道交错穿插在这座城市，哥谭，像蜘蛛的巢穴。位于金字塔最顶端的名流权贵无疑就是巢穴中央的黑寡妇。
　　哥谭内圈最具有艺术性的建筑就是哥谭大剧院，由托马斯韦恩夫妇出资修建，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在这样一个闷热潮湿的夏夜，剧院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一辆兰博基尼甩尾停在了剧院门口，剧院负责人，基恩先生精神一振，推开人流向着下车的黑发男子快步迎了上去。
　　“欢迎您，韦恩先生，感谢您在帮助他人上付出的无数努力，我为您留出了最好的包厢。”基恩一把握住了韦恩的手，热切地上下摇摆。
　　“事实上，我只是签了几张支票，甚至还没有陪我的宝贝挑选裙子费的功夫多。”布鲁斯不耐烦得把手抽出来，回身扶下了他的女伴，一位金发蓝眼的高挑美人。
　　美人一下车就倚靠在布鲁斯的身上，抱怨道“噢，布鲁斯，这么热的天让我出了一身的汗，我们为什么非得来参加这么一个无聊的，什么慈善芭蕾？要是跳得不好我可不饶你。”
　　旁边的基恩先生赶忙插嘴“我们此次邀请了国际知名芭蕾舞首席……“
　　布鲁斯扶抱着她，一边走一边说“当然，好看的芭蕾值得我们搭配一个美妙的夜晚，要是不好看，就罚我给你赔罪，怎么样？”他凑到女人耳畔，热气吹拂着她的耳垂。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你陪我一整晚“
　　“遵命，我的蜜糖。“
　　剧院后台。
　　“薇拉，你准备好了吗？观众们差不多都入席了。“薇拉的生活助理，莉莉丝哈代，推门而入。
　　薇拉没有说话，她紧闭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绷紧全身，双手平举前伸抱半圆，竭尽全力地拉伸自己的身体，感受着浅浅的光线洒落在每一寸肌肤，伴着柔美的纯乐，伸展，旋转，抱圆，直到音乐停下。
　　“我有哪里不太好吗？”她眨眨眼，顽皮的故意问站在一边的莉莉丝。她浅金色的发丝被一个简单的银饰挽在脑后，灰色的眸子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雾一样的水光，一种若隐若现的忧郁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位奥林匹斯的女神，有着别样的美感。
　　“你美极了，亲爱的，完美无缺。“莉莉丝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发饰，赞叹地回答。
　　真是奇迹。莉莉丝不禁在心里又感叹了一边。无论看过了多少次，每当她再一次看到薇拉踮起脚尖，闭上双眼，她总能被那种全然沉浸，全部奉献，近乎于圣洁的美丽震撼。
　　这个19岁的女孩，用她超越世俗的舞蹈征服了俄罗斯，甚至于征服了世界。
　　“那我去准备了“薇拉亲吻了一下莉莉丝的脸颊，接受了回吻。
　　”当然，去吧“
　　“……本次慈善晚会很荣幸地邀请到了国际著名芭蕾舞蹈艺术家薇拉扎哈诺娃为我们献上天鹅湖节选，并且扎哈诺娃女士宣布将跟随俄罗斯芭蕾舞艺术团在全美举行巡回表演，并将她个人表演所得全部捐献给哥谭火灾中受苦受难的人们，让我们为这位女士金子般的心灵鼓掌吧！”
　　布鲁斯韦恩和他的女伴入座了最中间的座位，跟左右名流打了招呼，正好听到了主持人这样的介绍。
　　他的女伴懒懒地依靠在韦恩的胸膛上，手指玩弄着他的喉结：“这个薇拉跟哥谭什么关系啊全美那么多需要她施舍善心的地方，偏偏紧跟着哥谭不放，指不定是别有用心。“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波涛汹涌的美人跟那位艺术家有什么过节呢，天知道她们俩混的都不是一个圈子。只不过哥谭人人都知道布鲁斯韦恩对芭蕾舞蹈演员有一种奇怪的偏好，与无数芭蕾舞蹈演员共度良宵，还曾当众承认芭蕾舞蹈演员身娇体软，很是不错。
　　大波美人刚刚攀上韦恩这棵大树，好处还没拿多少，怎么肯让韦恩移情别恋？自然是严防死守。
　　布鲁斯拨开她染着美甲的手指，握在手中，随意地说：“谁知道呢？“
　　话音未落，灯光全灭了，观众们安静下来。
　　一束强光打在舞台中央，照耀在孤独的白天鹅身上。
　　那是无法想象到的纯白，无法企及的美丽。
　　光晕在她苍白的皮肤上近似水一样地流淌，她的身体好像没有重量，只轻轻一点，就无比轻盈地跳跃、旋转。纤细的腰肢，腰窝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令人目眩神迷。
　　无论是对芭蕾情有独钟的艺术家，还是做个表面功夫的富豪比如布鲁斯韦恩，都将视线投注在了舞台上的薇拉身上，哪怕那位将薇拉当作假想敌的大波美人也直愣愣地看，无暇他顾。
　　在芭蕾舞台上，薇拉就是女王。
　　“咚咚咚”传来不急不缓地敲门声，薇拉有些疑惑，她对着镜子将头上的发饰取下，去将休息室的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布鲁斯韦恩露出完美的微笑，他的蓝色眼睛闪闪发光，哪怕有所准备，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再一次地被薇拉的美丽震撼“美丽的姑娘，你今天的表演出尘脱俗，打动了我的心。我本来想将这束花献给你……”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捧着的火红玫瑰“可是见到你，我又不得不懊恼自己的莽撞，你的美丽远远不是鲜花可以企及的，这令我心折。”
　　薇拉不由地愣了愣，在她有限的生命里充斥着枯燥艰苦的训练，哪怕也有几位学校的男孩子追求，不过匆匆的告白，礼貌的拒绝，她没有任何与这样过尽千帆经验丰富的成年男人谈情说爱的经历，几乎被这样热烈直白的话打蒙了。
　　“……我非常荣幸，先生，您能来观看这次演出，挽救哥谭受苦受难的人于水火之中，这令我十分感动。“
　　薇拉动作轻柔地接过布鲁斯手中的花，轻轻嗅闻了花朵的芬芳，热烈的花朵和苍白的美人相映成趣。
　　“花很美，您也很英俊“
　　薇拉朝着布鲁斯微笑，语气也十分轻柔，她的眼中清晰可见的对布鲁斯的好感与欣赏。
　　布鲁斯微微上前了一步，刚蓝色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薇拉“那不知道我又没有这个荣幸邀请美丽的天鹅小姐共进晚餐？我定了一家意大利餐厅的位子，他们家的菜非常正宗，味道相当不错。“
　　薇拉皱了眉，摇头拒绝“对不起，韦恩先生，如果这是您的意愿，我很愿意跟您共进晚餐，只是今天不行，时间太晚了。“
　　布鲁斯点了点头，善解人意地道：“是的，想必您已经很累了，是我考虑不周，那不知道您明天中午有没有空闲呢？“
　　薇拉看着布鲁斯韦恩，他的意图清晰可见，“当然”
　　“那我可以明天约您了？”布鲁斯好像一个得到了玩具的孩子，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薇拉不禁觉得这位韦恩先生可爱的紧“这是我的荣幸才对”
　　“那我明天上午接您，好吗？”
　　“麻烦您了。”
　　门扉合上，布鲁斯韦恩完成任务，本打算立刻赶回韦恩庄园为夜巡做准备，可内心萦绕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却令他没有马上离开，他从来都很关注自己的直觉。他回身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因为建造年限太久，门锁滑脱，门并没有完全关上。通过那一条微小的缝隙，他看见薇拉手中拿着一个黑沉的阴影，轻轻地吻了上去，布鲁斯瞳孔骤缩。
　　布鲁斯大步迈出剧院大门，他的银色跑车已经准备在了门前阶梯下，他脸上犹带着得到美人约会的兴奋，隐藏着的耳麦传来了标准的伦敦音：“鉴于您并没有跟美丽的天鹅小姐共进晚餐，在夜巡之前您还有充分的时间进食休息，您可以不必这样着急，车里可没有人满足您的表演欲。”
　　布鲁斯将车开的飞快，一边跟另一边的阿尔弗雷德说：“查一查她，阿福，她手中有蝙蝠镖。”
　　“我想我不得不提醒您，以您散落在哥谭各地蝙蝠镖的数量，不要说扎哈诺娃小姐，无论谁，拥有一枚都不值得疑虑。”阿福调侃道，还没等布鲁斯接话，他又说：“不过我能理解您，重要的并不是扎哈诺娃小姐拿着的蝙蝠镖，而是扎哈诺娃小姐”说完，他就切掉了线。
　　“我…嘀……”,耳麦里出来掉线的声音，布鲁斯眼中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由于昨晚临睡前接到了带薇拉进入芭蕾舞界的恩师阿杰丽娜的慰问电话，薇拉兴奋地跟已经许久未见的老师聊了很久，睡得就晚了些，今早将近八点才醒来，相比以往六点即起，实在是晚的不像话。
　　薇拉一边反思自己，一边按照自己的习惯进行晨练。晨练结束已将近十一点，等她洗完澡出来，才发现手机里已经有了两个未接电话。
　　薇拉回拨过去：“您好，我是薇拉扎哈诺娃，请问您是？“
　　“天鹅小姐，布鲁斯韦恩，我在您楼下苦苦守候，寄希望您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回顾一次，就已是心满意足了。“电话里出来充满磁性的英伦音，不愧是阿尔弗雷德一手教出来的孩子，口音都差不多。
　　薇拉一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几步跑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就隐隐约约看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敞篷，车身上倚着一个男子，正做着打电话的手势。
　　薇拉不禁有一些不好意思“您等了很久了吗？抱歉，我恐怕还需一段时间。“
　　布鲁斯眼角余光扫过不远处躲藏起来的狗仔猛拍个不停，心下满意，拒绝道：“等美丽的姑娘多久都是值得的，我愿意守候在这里，直到您愿意出来。“
　　薇拉笑了起来“我不得不说，您的口才的魅力远远超越了您的英俊，请您稍等，我马上就下楼。“
　　布鲁斯挂断了电话，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等待。虽然薇拉说很快，但他对此并不抱希望，听她的语气就是毫无准备，而一个女人想出门可不是换一身衣服那么简单，他以自己花花公子的名誉保证，他至少还要等上一个小时以上，他百无聊赖地在心中给自己打了一个赌。
　　但出乎布鲁斯意料的是，仅仅半个小时后，薇拉就步履匆匆地来到了他的面前。没有什么太过刻意地装扮，薇拉穿了一件抹胸白色半长裙，裙摆上绣着银色的花纹，淡金色的头发挽在脑后，只在脸侧留下了两缕，倒好像特意做出的发型。她好像根本没有化妆，灰色的眼睛里带着歉意。
　　布鲁斯一边为她拉开车门，一边堵住了她的道歉之词：“不得不说，您让我惊讶。“
　　薇拉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为何惊讶？“
　　布鲁斯开车向目的地，说：“我一直以为，每一个女人出门之前都有一套流程要走，通常这个过程长达两个小时。”他侧头玩笑着眨了眨眼，毕竟能提前结束漫长的等待任谁都会觉得愉快的。
　　薇拉反应极快，说：“这么听起来，您很有经验呀。只可惜我已经让您在楼下等了那么久，再让您等下去，全哥谭的女人也不会原谅我的。要不是这样”她作势严肃地想了想，感受到布鲁斯好奇的视线，实在演不下去才“扑哧”笑了出来：“我至少还需要三个小时！”她夸张地说，灰色的眸子里满是愉悦的情绪。
　　“我一直以为，您不是这么活泼的性格，您让我惊喜。”布鲁斯看了她一眼，转过了头。
　　薇拉：“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布鲁斯惊讶地问：“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薇拉解释道：“我因为跳天鹅湖而成名，因此很多人都以为我是一个高贵、典雅、温柔，不会生气也不会开心，始终平静忧郁像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的配乐一样的人。因此了解我之后发现我只是一个普通爱笑的俄罗斯姑娘，他们都感到失望。”
　　“不会”布鲁斯否认“也许天鹅小姐确实很美丽，但您真实的性情才能让您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和光彩。如果有人失望，只能说他们无法欣赏您的美丽。”布鲁斯不是为了取悦她而撒谎，事实也确实如此。舞台上的白天鹅完美无缺，但身边素面朝天，带着活力和愉悦的少女无疑更加真实，引人亲近。
　　薇拉抿嘴无声地笑了，没有接话。
　　布鲁斯另起了一个话头：“您是纯正的俄罗斯人吗？”
　　薇拉回答：“不，我的父亲是俄罗斯人，我的母亲是哥谭人，我虽然不在哥谭长大，但哥谭也能说是我的第二故乡了。”
　　“是吗？怪不得您这么热心于哥谭公益事业，哥谭需要更多的像您一样热心的小姐。”
　　闻言，薇拉却有一些羞愧：“请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之所以援助哥谭，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血缘。我的一位朋友数年如一日地为了哥谭更加光明的未来而奋斗牺牲，我受他恩惠，敬佩他的志向，仰慕他的品格，忍不住爱屋及乌。我能做的还是太少了。”
　　布鲁斯心下疑惑，听她所言，如果她说的这位朋友真实存在，应该是政府官员，或是警队的人，但除了戈登，还有哪一位尽忠职守的正直人没有被他发现呢，不可能的。他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被人欺骗。
　　布鲁斯问：“不知道我能不能知道这位正直的人的名字？哥谭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薇拉摇了摇头，低声道：“您会笑话我的，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只是在数年之前与他有过一次交集，他挽救了我的人生。”
　　薇拉看着窗外风格鲜明的哥特式建筑，猜测着他会不会在这座大楼落过脚，还是那座？
　　未等布鲁斯说话，薇拉就先回过了神：“是我一时忘情，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见您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就忍不住说了这么多，您就当我说胡话吧。“话说完薇拉才发觉自己的话也太俗套，太引人误会了，苍白的脸颊都忍不住泛红，羞得偏过脸去。
　　布鲁斯看了一眼薇拉泛红的脸颊，一时也判断不出来这样的情态是发自真心还是精湛的演技，他内心毫无波动地应和：“说不定我们确实相识在上一辈子呢“
　　薇拉知道这只不过是布鲁斯韦恩为了不使她尴尬而解围的托词，她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什么事都往外说了。她一边这样想，一边看着布鲁斯的侧脸，还是忍不住回忆，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哪里见过他，看着他总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一顿堪称完美的午餐过后，因为薇拉一直有午睡的习惯，下午还要为下一场演出做准备，布鲁斯将她送回了酒店。
　　“我还有机会再约你吗？“布鲁斯绅士地为薇拉开车门。
　　薇拉回头看他，说：“当然，您是一位正直有爱心的绅士，我想没有单身的女士会拒绝你。”
　　直到薇拉走进酒店，布鲁斯还面色古怪，从来没有一位姑娘这样称赞过他，事实上，是从来没有人。
　　等布鲁斯回到韦恩庄园，阿尔弗雷德已经等待在了电梯门口。
　　“欢迎回家，老爷“阿尔弗雷德彬彬有礼地问候，随之而来的确实一系列嘲讽：”拿到资料后，我不得不承认，如果老爷您还要坚持怀疑您身边出现每一个优秀的女人，您是不可能为韦恩庄园带来一位女主人的。“
　　布鲁斯立刻说：“你不知道，阿福，她说她有一个朋友……”
　　“我听见了，老爷。”阿尔弗雷德打断了他，将调查而来的资料放在了布鲁斯韦恩的面前“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扎哈诺娃小姐说的朋友，就是您。”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