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繁花灼灼

作者:类雪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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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桑侯府


      顾蔷音坐在马车中间的主位,顾晨绾和子桑静翕各在左右两边。
      子桑静翕仔细端详了顾蔷音一番,忽而一笑,喜道:“母亲今日这样…好看极了。可是去了什么好地方了?”
      顾蔷音笑意绵绵,回道:“好地方倒不是,只是府里来了好人儿了。方才有人回府通报,说是尧天楼遭了刺客又走水了,吓得为娘也顾不上什么礼数,撇下贵客就来寻你们姐妹二人。如今见你们没事啊…”顾蔷音抚了抚胸口又继续道:“唉…这口气可算是松了。”
      顾蔷音神色刚有缓和,却蓦然发现子桑静翕背后的血迹,顿时又失了色。她拉住子桑静翕的胳膊,一边把另一只手放在子桑静翕的背后,语气担心又焦急,道:“静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子桑静翕抬眸看向顾蔷音,莞尔道:“母亲放心,这可不是静儿的血,是刺客的。”
      顾蔷音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道:“那便好。”说罢神色才缓和下来,看向左边的顾晨绾,嘴角微扬,眉眼含笑的道:“晨儿,今日府里来了一位故人,晨儿可猜到是谁了?。”
      顾晨绾摇头,疑惑的看向顾蔷音,凝眉道:“不知。”
      顾蔷音道:“是姚夫人。”
      顾晨绾不知为何顾蔷音要特意问自己这些,于是并未回答。
      子桑静翕看了看顾晨绾,又看了看顾蔷音,思量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娘说的这位姚夫人…可是姚慎将军的夫人?”
      顾蔷音点头欣然道:“正是了。”
      “父亲生前和姚将军可是过命的交情,以前倒是常来往,如今姚将军随着兄长出征,皇上最厌恶结党营私,为了避嫌,我们两府之间甚少交流,怎么今日姚夫人会专门上府拜访?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子桑静翕疑惑到。
      顾晨绾思忖一番,道:“正是了,姚将军和令仪都手握重兵,陛下本来就忌惮我们两家走动。”
      顾蔷音穆了穆神色,道:“令仪前脚在楚尘战场上失利,后脚就传来被俘已投降敌军的消息。且不说令仪这些年来的战绩,就是他这份对和渊的忠心为娘也绝不会相信这些荒唐的流言!人言可畏,朝中奸逆小人从中作梗而已!陛下对我们子桑侯府本就猜疑甚重,你父亲生前和先帝的情分哪里是一条命可以衡量的,先帝给了他顾命大臣的身份,委以重任,他又极为忠心耿耿,为了和渊不得不处处挤兑陛下,所以不得陛下喜欢。要不是陛下忌惮我们子桑侯府的兵权,留用令仪战无不胜的才华,恐怕子桑侯府早就没有了今日的辉煌!如今也顾不上陛下是否忌惮我们两家了,左右陛下都是信不过我们的。子桑侯府虽是忠贞不二,可是陛下却轻信奸佞小人,未必此刻就是这样想的。我们两家索性多走动,加些屏障,也是为了危时自保。”顾蔷音话落时,眸中闪着千帆过尽的黯然,没有了方才的慈色,一副凌厉愤然的模样。
      子桑静翕和顾晨绾听罢心里顿时五味陈杂。子桑侯府如今的境遇,她们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和渊君主赵儒清与先帝虽是同胞兄弟,但品行智谋与先帝相差甚远,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丝毫不及。赵儒清自登基以来,不进忠言,听信谗言,朝中奸佞谄媚、阳奉阴违的惑主之人不计其数。加上子桑怀远在世时刚正不阿,和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向来独断,不愿同流合污,处事并不圆滑,与朝中不少高官都曾结怨。且子桑怀远念及先帝遗托,曾经多次顶撞赵儒清,有一次赵儒清不愿上朝,子桑怀远居然不顾皇家颜面直接闯进赵儒清的寝宫,把他拽出来了。赵儒清虽然龙颜大怒,却顾及子桑怀远顾命大臣的身份,不敢处罚于他,所以一直在心中记恨,恨不得立刻把他抽筋剥骨一千遍。直至子桑怀远去世,赵儒清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子桑侯府手握重兵,子桑令仪又清廉爱民,深得民心,定然功高盖主。所谓树大招风,赵儒清忌惮于他,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子桑侯府立马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和渊国力强盛,唯一与之匹敌的便是临西的楚尘国,三年前楚尘向和渊开战,子桑令仪奉旨出征,三年来一直一帆风顺,从未有何不好。现下忽不知从何传来子桑令仪被俘投降通敌叛国的蜚语。奸逆小人借此挑拨离间,在赵儒清耳边吹风,颠倒黑白,言子桑令仪乃是常胜将军,不可能这么快就败下阵来,说不定是另有隐情,这么轻巧的被俘了,指不定是子桑令仪投降楚尘国想要造反!
      赵儒清虽然想借用这些传闻顺水推舟把子桑侯府给扳倒,但是流言空穴来风,不知真假,若是楚尘国有意编造挑拨,只是为了紊乱军心,子桑令仪并没有被俘,他却把子桑侯府给抄了,系及子桑令仪的亲人,说不定子桑令仪一怒之下就真的造反了。赵儒清左右思量,还是以大局为重,并未付诸行动。
      子桑静翕闻言,也义愤填膺的道:“如今战场上的事情还未明了,投降一事也是空穴来风,静儿也不相信兄长真的被俘了,兄长这么厉害,肯定不会的!静儿相信,马上就会传来兄长的捷报,到时候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待马车内低沉的气氛略有缓和,顾蔷音才缓缓开口道:“今日,姚舒也来了。”
      姚舒便是姚慎的长子,自小便与顾晨绾和子桑静翕交好,只是后来两家都手握重兵,若是常交,两府便有结党营私互相勾结之嫌,赵儒清察觉后难免忌惮,所以后来两府的关系便渐渐淡了。自从幼时一别,说来也有七八年没见了。
      顾晨绾从方才便发觉顾蔷音话里有话,眼神迟疑,似乎在顾忌什么而变得欲言又止,所以特地一问:“干娘可是还有什么话要和晨儿说?”
      顾蔷音见顾晨绾这般追问,也不再隐瞒,便道:“如果我们两家的亲事可以定下来,子桑侯府也可以少些敌对。”
      顾蔷音此意在明显不过了,是想让顾晨绾与姚舒定亲。
      顾晨绾神色略有不悦,但是却并未发话。子桑静翕见状,便缓和道:“娘,我替晨姐姐说不愿意。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需得自己喜欢。姐姐和那姚舒虽儿时玩在一处,可是也有七八年没见了,长什么样或许都忘了,您也未免太操之过急了!万一姚舒长成了一个胖不溜秋的丑八怪?!或者他的品行和姚慎将军天差地别呢?!虽然姚慎将军品行端正,但是他儿子可就不一定了。若是一个不务正业、极其轻浮的好色小人,那姐姐这辈子就完了!那陛下和先帝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还不是一个君子一个小人!”
      顾蔷音听了那最后一句,本还是平静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立即剜了子桑静翕一眼。子桑静翕这才觉得自己失言了,赶紧捂住嘴,低头忏悔着。
      顾晨绾急了,也赶紧道:“你可快别说了,怎么我的事情你能扯到先帝和陛下去?这可是大不敬!如今陛下正愁抓不到子桑侯府的把柄,你倒好,却不知隔墙有耳,这些年子桑侯府如履薄冰,做什么都小心谨慎,一个行差弄错,说不定就是诛九族的过错!这样的话也说,不是平白无故给人当靶子了!”
      子桑静翕悔恨的点点头,观色了一番顾蔷音,轻声道:“母亲和姐姐莫怪,是静儿太过心急了。”
      顾蔷音并未责怪,却道:“静儿这话虽然有差错,但前面的确说的句句在理。为娘是操之过急了,婚姻大事为娘早就说过全凭自己喜欢,若是我家晨儿看不上那小子,为娘自然不逼你。方才也只是提一提而已,毕竟姚家的门楣也不比子桑侯府差,倒是一门好亲事。”
      顾晨绾陷入沉思,不再言语。
      子桑静翕拂开马车窗边上的湛蓝色绣云纹帷裳,朝外头瞧了一眼,就快到府了。子桑侯府门口一对威武霸气的石狮子立在前头,其中一只还含着鎏金的球,三扇高大的朱漆大门上布着金色的铜钉,好不威仪。门上方悬挂着黑漆鎏金牌匾,刻着“子桑侯府”四个大气的金字。
      “娘,到了。”子桑静翕为了缓和气氛所以故意提醒。
      话落,黑色的马匹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挡在两只石狮子中,在旁守门的小厮见是女主人的马车,立即麻利的搬过来一张绛红色矮凳轻放在马车右侧,后来又出来几个身穿整齐蓝白色翠花布衣裳的清秀丫头立在马车身后。
      起先出来的就是顾晨绾,她扶着顾蔷音下了马车,之后便是子桑静翕缓缓的走了下来。
      她们见敞开的正门前立着两个人,一眼看去一高一矮,辨认不出来什么,三人定睛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姚夫人和姚舒。
      今日姚夫人束着华贵的牡丹髻,别着几只金花钿,穿一袭银色丝绸金线绣红牡丹上衣,下面是底纹绣黑蝶白色百迭裙,显得及为华贵美丽,端庄优雅。
      再看旁边立着的男子,一袭绣白竹纹浅绿色袍子,手拿明玕雕鹤摇风,摇风柄下挂着一颗半透明琥珀色玳瑁制的坠珠。黑发用一只通透莹润的玉簪别起,五官精致立体,甚是好看,周身散发着文雅温和的气质。
      子桑静翕偷偷附在顾晨绾耳边,细声细语的问:“姐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姚舒哥哥?”
      顾晨绾其实早已经把目光放在了姚舒身上,子桑静翕一语,她便辩驳道:“我哪里…晓得,这么多年没见了。”
      子桑静翕窃笑一番,道:“我看定然是了。不然怎么这般温柔的瞧你,你看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话落,顾晨绾耳边就传来几声子桑静翕嘲笑的呵声。
      顾晨绾羞怒的瞪了一眼子桑静翕,道:“哪里呆头呆脑了?你可别乱说人家,简直是失礼!”
      “那就是看你看呆了!”子桑静翕笑的越发没规矩。
      顾晨绾沉着脸,嗔怪到:“你再不老实我就不理你了!”
      子桑静翕这才作罢不再揶揄顾晨绾。
      顾蔷音满脸笑意,携两位明珠上前去,见二人方才还有急色,许是在担忧尧天楼失火一事,如今见顾蔷音身后慢步翩翩走来的两位,才放心一笑,也迎了过去。
      顾蔷音抢先开了口,道:“佳幽劳你挂心了。”
      顾蔷音口中的佳幽唤的便是姚夫人了,姚夫人姓汝名佳幽。二人私交甚密,故此唤得亲密了些。
      汝佳幽上前一步握住顾蔷音的手,一脸笑意,道:“哪里就是劳了,你我情同姐妹,不必如此,再者,我膝下无女,见到水灵的姑娘就喜欢,说是自己的女儿也无过。”汝佳幽话落又把视线放在了顾蔷音身后的顾晨绾和子桑静翕身上,又接着道:“哪里是水灵可以形容的,简直是比天上的仙女儿还要美上几分呢!”
      子桑静翕和顾晨绾听罢立即低下头,朝汝佳幽福了福身子。
      汝佳幽满意的接连点头,道:“果然是知礼的,亏得你调教的那么好。”
      顾蔷音面上却极为谦虚,道:“我这两位啊,无才又无德,不过是皮相比常人出挑那么一点半点,其他的啊,是什么也不通,你也太抬举她们了。”
      汝佳幽只笑不言,转身看向姚舒,他这才上到跟前,拜了一拜顾蔷音,道:“伯母安好。”
      待顾蔷音颔首回应他后,他又低头对向子桑静翕拱手作揖,道:“静妹妹安好。”
      子桑静翕莞尔一笑,福身回礼,道:“舒哥哥安好。”
      最后他才看向顾晨绾,低下的头半抬起,拱手作揖,却并未称呼,顾晨绾略微颔首,福了福身子。只有子桑静翕瞧见了姚舒那眸子直勾勾盯了顾晨绾许久,她窃笑一番,这才随着众人进了子桑侯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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