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神仙耍赖皮

　　“把菜刀拿过来。”南弦眼中是从没见过的阴狠。

　　楚芽没有犹豫，直接果断。

　　从一个木箱子里掏出刀，递给他。

　　因为她知道，今天他若不死，明天死的就该是她和少爷了。

　　南弦拿了刀走过去，下手狠绝，没有留下一丝余地，带了泄愤的情绪。

　　楚芽不敢看，却也不敢独自走开。

　　他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扔下了刀。开口，“去收拾东西，我们天亮之前离开，走山路。”

　　“是。”

　　出了厨房，楚芽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栗了，恐惧到了极点。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虽不是她亲自动手。但林易阳的死，要算她一份。

　　南弦浑身是血，在浴桶里放了冷水。没有脱衣服，直接走进去，刺骨的冷。

　　身上的血顺着往外扩散开。

　　楚芽也只简单收拾了一些轻便的行李，屋里许多大件都带不了了。临行前放了院子里的鸡。

　　一切都处理好了，才叫醒武轩。

　　他起来时，完全都是懵的。不是说过段时间才走吗？怎么突然就要出发了。

　　南弦的腿没有好全，他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

　　从此，陈家村再没了这两个名叫楚芽，南弦的兄妹。

　　顺着月光消失在黑暗中。

　　天亮前，他们已经走出了好远。

　　那林家的公子被楚芽和南弦推到了家里的那口井里，家里没吃完的哪些咸菜也都一股脑倒了进去，还特别拿了井盖子，盖上。避免味道太快被人发现。留了封书信在家中，是给陈大爷和陈大娘的。

　　他们离开的这许多天，整个镇子都要被翻个底朝天了。林府少爷失踪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陈大娘和陈大爷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事情。只对外说，南弦病情加重。听说京城有位名医，他们出去寻医去了。

　　南弦当初来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离开也没激起多大的水花。毕竟在众人眼中，他们不过是一对不起眼的兄妹，完全没把他们和林易阳失踪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这一仆一主，一小孩。一路向西，直奔边疆贫瘠之处去。那两国交界处，此时正上演着惨烈的战斗。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那里。

　　此刻，他们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只剩500文。而距离到达边疆，至少还要半月有余。

　　原本酿的酒也还没来得及卖出去，都快好了呢。

　　****

　　如果说京城的春天是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任何关于美好的形容词都适用于那里。那这里应该是，登孤垒荒凉，危亭旷望。

　　他们已经走到净月关了，最多五天。就该到了。

　　这一路以来，他们身上仅存的那五百文早就花光了。

　　靠着卖艺赚取路费。

　　从没住过客栈，都是找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休息。

　　武轩为了不被嫌弃，也是十分乖巧的，帮了不少忙。

　　南弦每日得了空闲还会亲自教他练武。

　　六月底之前，他们三人总算到了边疆。

　　舒蒙见到南弦很是开心，一向铮铮铁骨的男人，红了眼眶。拍着他的臂膀。“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回来了就好。”

　　“让父亲担心了。”南弦握着他。

　　两人长久未见，难免比较激动，聊了许久。

　　这一日，军营难得的，多了些愉悦的气氛。不少从前跟着南弦一起厮杀的兄弟都抢着来见他。

　　营帐里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可南弦，似乎并没有很开心。

　　深夜，营帐里头终于只身下他们三人。

　　南弦起身，拉着武轩。面色凝重，“走，我们去看看你爹。”

　　少年一瞬间红了眼眶，“好。”

　　楚芽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她与武大人虽只一面之缘。但他于她，是有恩的。她也该拜一拜他才是。

　　三人就着月光，往那阴森墓地走去。

　　这里葬的全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兄弟们，原本舒大将军是要将武泽的尸体带回他的家长的。不过在弥留之际他留下话，要葬在这里。大战还未结束，他想留在这里守着，等着亲眼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就算是死了，他也要守着秦国疆土。

　　这些话都是带他们过去的一个小兵告诉他们的。

　　武轩一路走着，一边还擦着眼泪。

　　在他心目中，自己的父亲。一直是大英雄，是他最敬佩也最想成为的人。

　　墓碑很简单，只刻着武德将军，武泽这几个大字。

　　三人在墓碑前跪下，叩拜。

　　“武大哥，武轩我会好好带着，你放心。你的仇，我也会为你报。”

　　“爹，您安心去。孩儿以后定会跟着君尧大哥好好练武，以后像您一样报效国家。”

　　这孩子原本天天喊着要上战场，某天被君尧拉着谈话后，就收了这心思。再没提过，说要好好练武，等着长大的那一天，投身军队，报效国家。

　　****

　　南弦回来后，似乎越来越忙了。而姝与，似乎越来越空，无所事事了。

　　他的腿疾几乎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夜里会疼起来。每日每日，都在外头忙听说是要交战了。

　　对面，越来越蠢蠢欲动了。

　　武轩也很忙，他每日都是早出晚归。跟着学兵法，练武。几乎每天的时间都是紧着用，加上他是跟其他兵将住一起，姝与能见他的机会就更少了。

　　这十多日，她都未曾见过武轩。

　　楚芽闲得慌，原本想着去厨房帮忙。不过，大家都知道他是舒小将军带回来的人，不敢让她干活。

　　每每她过去，都会被赶走。让她休息，不敢让她受了累。

　　如此几次后，她也就不去外面找事干了。每日就待在南弦的营帐里，收拾东西，打扫卫生。

　　但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坐着。

　　无所事事。

　　这一天，显得比往日都要特别一些。

　　自那一日在山上，两人因吃了又催情作用的野果而睡在一起后。

　　南弦再没有碰过楚芽，一直保持着距离。

　　而今夜，他显得那么急切。那么热情，似乎要把楚芽融入骨血中。

　　动作又凶又猛。

　　不停挺动着身子。

　　事后，他仰天躺在她身侧，喘着粗气。“明天，我要去杀了那个人。若是没命回来，你就走吧！去哪儿都行。”

　　这是唯一一次，楚芽主动在清醒的意识下抱住他。

　　“奴等你回来。”

　　两人没再说话，只静静躺着。

　　南弦想着，等战争结束了。回到京城，他也许会娶楚芽做妾。

　　这是从前从没想过的事情。

　　***

　　南弦要面对的，是敌国的君主。

　　自他御驾亲征以后，敌军士气大增。武泽，就是他亲手杀的。

　　原本这一战，不该是南弦去。舒蒙，怕他又遭遇不测，那样他如何对得起南弦的亲娘。

　　可南弦，自请出战。

　　他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

　　人人都说他这倔强的性子，跟舒大将军一模一样。

　　他要亲手杀了那个人，为了武将军。也为了...娘亲。

　　他的娘亲，是敌国的公主。

　　如今庆国的帝王，南弦该叫他一身堂舅的。

　　当年，庆国公主姚有一位哥哥，太子继位第一年时。那个人造反了，宫中死伤无数。那时公主姚已经与舒蒙两情相悦，庆国的儿女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她们是在战场上认识的，她肚子里也已经有了南弦。只是这事宫中无人知晓，只皇帝一人知道，他已经同意了要送姚去秦国和亲，让他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还没下圣旨，就宫变了。

　　公主姚拼死，逃了出去。

　　去了秦国，隐姓埋名，生下了南弦，她没敢去找舒蒙，怕连累了他。原本，她没想要报仇的。只求这一生，能跟南弦好好活着，他能幸福安康就够了。

　　可是

　　他们还是找来了。

　　为了南弦，她去了将军府。把他送了回去，因为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安全。

　　而她，再次离开了。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庆国的公主姚有一个孩子。

　　所以，她必须死。以尸骨无存的方式，让他们亲眼看见，她死了。

　　庆国与秦国的边界，有一悬崖。深不见底，掉入那里的人必死无疑。

　　她故意引追赶她的人，去了那处山崖。在他们眼前，跳了下去。

　　自此，世间再无庆国公主，姚。

　　****

　　城墙之上，百余个腰鼓发出沉重的声响，预示着战争的开始。

　　南弦就站立在那城墙之上，面色深沉，死定着对面那一抹黄色。

　　马上庆国的君王，他就堂舅。身穿明黄铠甲，骑在深棕骏马之上。

　　雷电在天际嘶鸣着，划破了乌云。血红色的腥味弥漫在空中，地上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又可怖。

　　终于，城门开了。南弦带领兵马冲了出去。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让人要窒息。

　　兵锋所指，所向披靡。战士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再接上，打不死，压不垮。

　　倒下那一刻，还要嘶吼喊出号角，悲壮至极。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每个人，都迫切的想要结束，想要迎来久违的甘露。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

　　南弦已经杀红了眼。

　　庆国的皇帝，温俞。在看见南弦的时候愣了一下。

　　太像了，那张脸。

　　南弦一张脸，长得与舒蒙没什么相似之处，与他娘亲确是有七八分像的。

　　若不是，明确知道。她已经跳崖而死了，他几乎要以为，是姚回来了。

　　乘他愣神之际，南弦长剑直入。

　　温俞反应力很机敏，及时挡住了。

　　不再分神，也尽了全力与他抗衡。一招招虚虚实实，每一剑都往致命之处去，及其阴狠。

　　南弦虽还年少，却也不是吃素的。虽与他的剑术差距很大，却也是倾尽全力，拼了命的，想要杀了他。

　　他在用命跟温俞拼。

　　两人都收了些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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