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神仙耍赖皮

　　他此时的样子简直像个恶鬼，恐怖的很。与自己心目中的少爷完全不同，楚芽一直以为少爷该是个十分温柔的人。

　　南弦轻笑一声，满眼的嘲讽意味，嘴里说着最刻薄的话。“呵，你这小丫头倒是厉害，武泽让你照顾我，你照顾到床上来了，怎么这般不知羞耻。”

　　楚芽慌了，连连否认“不是的，不是的。陈家村冬日里严寒难耐，要冻死人的。家里又没卖取暖的炭火。奴是怕少爷冻着了，才上床给少爷暖身子的。”楚芽说的是实话，平日里她都是在床边的地上铺了稻草，凑合着睡，只有到了寒冬才会睡到床上。一手握着他的臂膀，体温一下降就惊醒。帮他搓身子，抱着他，让他暖和些。

　　也能让自己暖和些。

　　南弦收起了脸上的戾气，一脸浪荡公子的调笑，“噢～，这么说来我倒是还要感谢你了咯！！”

　　醒来的南弦，完全没了睡着时那温润如玉公子的气质，这才是真正的他。

　　南弦想要起身出去外头看看，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双腿尽是使不上劲，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我的腿....”他一把掀开被子，在看到双腿后稍稍松了口气，还在。

　　楚芽察觉到，也只敢微微抬头，小心瞧着他的脸色。“少爷，怎么了？腿？不能动吗，奴给您按按。”

　　跪着爬过去，给他按摩腿部。不敢有半分的越距。“少爷，您的腿没感觉吗？”

　　她也就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敢有几分小活泼。

　　南弦神色阴郁，顺势靠后躺下。闭上了眼睛，声音低沉，满满的厌恶之意，“滚开。”

　　楚芽吓了一跳，越过他，爬下床，走出了房间。

　　外头还下着雪，她身上穿着的是睡觉时的单衣，寒气瞬间从四方包围住她。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

　　好冷。

　　进了厨房，给灶台烧上柴火，蹲在烧火口子上整个人才稍稍暖和了一些，但还是浑身发抖着。

　　还好，还有个厨房能挡风雪。

　　不然今晚怕是要冻死的外面了。

　　后半夜，楚芽起身悄悄又进了屋内。她怕南弦被子没盖好，冻到，不放心去看看。这一年下来，照顾他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他果然，没有盖好被子。

　　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一只手压在被子上。

　　楚芽怕吵醒了他，小心握着他的手想放进被子里。

　　“你干嘛。”南弦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怒目而视。单手握住他的手臂，带了狠劲。他原本就一直没有睡着。

　　楚芽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吓得惊呼一声，“奴....奴只是想给少爷盖好被子，冬日里天凉，屋子里又没有炭火，身子会受不住的。”

　　他此时满是怒气，几乎是嘶吼出声，“你把我当什么了，没用的废物吗，滚出去，滚。”

　　握着她的手臂往外用力一甩，她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摔了。

　　不敢再看他，疾步走了出去。“奴这就出去了，少爷莫气。”

　　南弦此时刚醒来，又发现双腿不能动弹，一时接受不了，脾气自然是大了些。楚芽倒是能理解他的，毕竟原本是那天之骄子，高高在上的将军，无比的荣耀，突然经此变故，若是治不好这辈子怕是毁了。

　　现下却只能是躺着了。

　　最近雪大，不能下山。过两天等雪停了再去镇上请个大夫回来看看。

　　往后的几天里，南弦没再跟楚芽说过一句话。不吃也不喝，也不让楚芽进去屋里。

　　这一日，楚芽也是同往常一样，守在门口听着里头的动静。

　　突然传出来一声巨响，似是什么重物坠落在地的声音。

　　楚芽急忙冲了进去，果然。南弦整个人摔倒在床下，双手撑着床拼了命想站起来。满头的冷汗，手上青筋暴，痛苦至极。

　　“少爷，少爷您.....”她不敢再说下去，只挪步过去想要扶他。

　　被南弦一手甩开了，“你有病是不是，说了几次了滚开滚开，还上赶着凑过来。滚开啊！！”

　　楚芽被震得顿住了，红了眼眶。她平日里虽只是个唯唯诺诺的惜命小丫鬟，从不敢违抗任何人的话。此时却倔得很，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流下来，再次上前，被甩开就再凑上去。

　　如此反复了好多次，南弦才停了挣扎。被她扶着重新躺回床上，她不是胆子大了，只是她知道。这么折腾，南弦会把自己折腾病的。冬天里能活着就是万幸了，哪能任他穿着单衣如此。

　　开口时带了点微微哽咽，声音轻轻的，蚊子似的。“明日雪停了，奴去山下给您找大夫来。”

　　第二日一早，楚芽便早早出门，去了镇上的医馆。

　　今日人多，排着长队呢。方圆十里只这一个大夫，自然是很忙的。南弦的腿部方便，她需得把人请回家才行，在门口找了个台阶，就那么坐着。等人走光时，已经是酉时了。

　　一天的听诊下来，大夫也没有不耐烦。背了医箱就同她出去了，楚芽特地叫了牛车。

　　回到家时，楚芽看到的景象与早晨没有丝毫的变化。给南弦准备的吃食，他也是丝毫未动，一口没吃。

　　颓废的在床上躺着。

　　楚芽觉得有些无奈，不吃东西饿坏身子怎么办。却也是对他毫无办法。

　　热情请了大夫进门，“大夫您里边请。”

　　原本她怕南弦会乱发脾气，不过还好。他对于大夫的态度还算客气的。

　　她站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去厨房拿了些之前做的蜜饯点心，给客人吃。

　　那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恢复起来比较痛苦。若是能忍受，坚持下来。这一双腿还是能恢复的，若是不能坚持，就怕要一辈子躺着了。

　　他是镇上唯一的大夫，虽不算是医术精通但胜在年纪大经验丰富。开了药方子，可以强健体魄。之前的药已经不需要再吃了。之后只要饮食上营养跟上就好了，什么都能吃。

　　临走只收了十文钱。

　　楚芽还给了坐牛车的前，让大夫坐车回去。天色晚了，她原本还想留大夫吃完饭，不过他不肯留。

　　送走大夫后进了屋里，君尧的情绪已经好多了。

　　虽还算阴阳怪气的，却还算比不理人好多了。

　　“你就把钱藏在这儿啊。”他手中拎着个锦囊，晃了晃。

　　心中觉得好笑，这个傻乎乎是丫头居然把所有钱都藏在自己被子里头。刚刚她给大夫拿钱的时候他着实惊到了。
　　“嗯。”楚芽点点头。

　　“你就不怕被人偷了？”

　　“不会的，奴隔几天就会换个地方藏。”

　　南弦瞥她一眼，又问道。“我在这儿躺了多久了。”

　　前些日子连活着的欲望都没了了，这些事情也就都没问过。

　　“有一年了。”

　　“这期间一直是你照顾我？”

　　“嗯，武大人一年前在集市买了奴，专门在这儿照顾您的。”

　　“边疆战事如何了？”

　　“还在打，前些日子听说舒将军打了胜仗，皇上封了一品威武大将军。”

　　南弦这才放下心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名叫楚芽，清楚的楚，豆芽的芽。”

　　南弦，“你竟识字？”

　　“不识的，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去给我弄点吃食。”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如今松了一口气才觉得饿了。

　　“嗯，好。”

　　楚芽去厨房给南弦拿了点柚子蜜饯，今年冬天新做的。甜度刚刚好，比去年的手艺又好了许多。

　　“少爷，给。这是柚子蜜饯，用院子里的柚子做的。”

　　南弦伸手接过，半躺着靠在床沿。

　　真冷，这里的冬天果然很难熬。

　　他想到，这里只有这一间屋子。“你这些天在哪儿睡的。”

　　“.....厨房里。”

　　顿了顿。

　　“今晚开始回房里睡吧。”

　　楚芽红了脸，从前都是昏迷状态，可现在已经清醒了。同床共枕。难免要胡思乱想。点了点头，“好。”

　　“现在，你出去吧。不想看见你。”

　　南弦其实不讨厌她，只是...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怎么样窘迫的场景她都见过。难免有些隔阂，面对她时心中不自在。

　　楚芽心中咯噔了一下，心里有些酸涩。头低的更低了，“好。”

　　夜里，她端了木棚过来。刚烧好的水，还冒着热气。“少爷，我给您擦擦身子？”

　　他愣了愣，脸上有了怒气。直接躺下闭上了眼睛，”不用。”

　　她愣了愣，还是把脸盆放在了边上的椅子上。“那奴给你洗个脸吧。”

　　他又爬了起来，一把夺过楚芽手中的帕子。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我自己来。”

　　南弦就傻傻站在边上，等他自己弄好。

　　然后收拾了拿到外面，装了水，在厨房给自己好好洗了洗。还特地穿了新洗好的里衣，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才敢回到屋子里，爬上床只掀起一个被子的角，小心躺下。身子绷得笔直。

　　边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可以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无所适从的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感受着里面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的感觉。

　　然后，听着阴天不断放大的声音，思绪开始神游。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

　　“你睡过来一点，冷。”

　　“额，噢！！”抓着被角，小心往里面靠。知道肩膀碰上了他的，传来滚烫的温度，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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