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漫

　　散场后，严晖拖着醉醺醺的舒朗回家。不知为何，昀檀今天也喝得格外多，格外醉。
　　雨桉架着身型魁梧的昀檀，吃力地握着他的手放在门上的指纹识别区。昀檀整个人靠着雨桉，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下巴压在她的头顶。雨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抬到沙发上，看着灯光下他醉后的脸颊，没有了平日里的严肃认真，酒精作用下，绯红地甚至有些可爱。雨桉扶他躺好后，便这样痴痴地看着，嘴角也不自觉得扬起。她起身想找个毛巾给昀檀擦擦脸，却被他一把拽了回来。昀檀握着雨桉细小的手腕，摸到了手链上的小铃铛，激动地坐起身来，抱住雨桉。她被这一举动吓得呆在了原地，心跳突突的，好像在耳朵里听得真切。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他，胸膛的温度，手臂的力量，几乎让雨桉快要相信，他也像自己爱着他这般炽烈地爱着她。雨桉抬起手，想要回应他的拥抱，昀檀突然出声：“别走，小铃铛！总算找到你了！”“小铃铛”雨桉像被当头棒喝一般。“原来，我是个替代品，他还是没有放弃她。”雨桉想着，八年来，他从没有提起过那天醉后口中的那个女孩。是时间太久了吧，久到雨桉也快要遗忘那天夜里的震惊和心痛，久到雨桉以为他已经放弃了。
　　昀檀的吻细密地打在雨桉的脖子上，气息暧昧。雨桉冷冷地推开他，他却更急切地想要吻上她的嘴唇。雨桉侧过脸，说：“你今天喝太多了。”昀檀才慢慢放开她。雨桉起身离开，他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她没有回头，径自离开。六月的上海，炎热，梅雨，让她更觉压抑。到家已经凌晨，雨桉喝了点冰水，胸口的闷热才稍有缓解。看向手腕上的手链，回想起八年前的那场庆功会，回想起那天他委屈地像个孩子般的样子，以及那个他口中苦苦寻找的女孩。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那手链上的铃铛大概也只是他的一种寄托吧。雨桉开始怀疑，这些年在昀檀身边感受到的温暖是否真实。雨桉曾经坚信自己也可以给他让他久久怀恋的温暖，坚定地认为她一定可以比他等得更久，久到他放弃寻找，久到他爱上她，久到他属于她。但八年后，当雨桉再次在酒醉的他口中听闻那个存在时，挫败感，失落，甚至有点不相信的感觉一下子让雨桉觉得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开始有些不确定，是否还应该这样坚持。
　　第二天，雨桉像没事人一样上班，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早会后，会议室只剩她和昀檀。昀檀走到她身边，眼神里有些尴尬，更多是愧疚。“昨天，喝太多了，对不起啊雨桉。”昀檀说。雨桉看着他，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儿，我也喝多了。”笑了笑，像朋友一样，开玩笑似地说：“今年生日可又过了，你打算找到什么时候啊？”昀檀看她满脸轻松，语气打趣，便也开玩笑似地说：“就到今年吧，再找不到我都土埋半截了！”雨桉笑了笑，昀檀却认真地说：“我今年一定能找到她，对吧？”他问着雨桉，也问着自己。雨桉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温柔却不明亮，轻声说：“会的。”后来，叶雨桉时常想起这天昀檀的眼神，想起他的发问，然后一遍遍拷问自己：如果，当时能勇敢地给出心里的答案，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对了，我下午要去趟上海，和那边心理咨询机构的人碰一下，你要是不忙，跟我一起吧。”雨桉说。
　　“可以，反正迟早要见的。”昀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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