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小福宝[八零]

　　齐大爷搬走之后，宋伟东他们开始着手弄起来。饭馆暂时歇业，宋伟东找了装修工把中间那堵墙打通，对店里的空间也得重新规划。
　　后厨太小，得把门拆了墙推了，把后厨的空间扩大些。

　　装修工头老李坐在地上，看着墙上斑驳的痕迹，说：“这门面有些年头了吧，墙都黑了，得重新粉刷。”

　　“刷吧，师傅你看着来。”宋伟东弄着塑料皮。

　　老李嘴里叼着烟，吐了口烟圈后，他眯着眼打量着店说：“你这店以后开的不容易啊。”

　　孟兰芝端着茶缸出来，把茶水递给几个工人后，说：“师傅这是怎么说？”

　　老李今年四十多，眉眼的沧桑盛着数不尽的故事，他意有所指地说：“生意做的越好，路越难呐。”

　　老李说完，喝了口茶水就开始继续忙活了。

　　―

　　过了两个星期，饭馆装修的差不多了。把垃圾什么的全清扫完，就剩下桌椅厨具这些要补的。

　　孟兰芝看着账本，有些发愁。
　　实际要用的钱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计划，桌椅板凳就要将近两千。

　　“伟东，桌椅从家具厂那边进，也要这么贵吗？”孟兰芝问道。

　　宋伟东拧干抹布，边擦边说：“家具厂是国营的，主要是靠国家计划，像咱们这样私人进的也可以，不过他们那要的订单高，一百以下的不接。”

　　孟兰芝轻轻叹了声。

　　“姑姑，你为什么叹气呀？”西西和宋晓晓坐在板凳上，西西抬起头看着她说。

　　孟兰芝摸了摸西西的脸，温柔地笑了笑。

　　宋晓晓看着怀里的铝饭盒，绿豆汤的热度还在，她站起来，把饭盒放在孟兰芝的腿上，道：“妈妈，喝绿豆汤。”

　　孟兰芝：“妈妈去拿两个小碗，晓晓和西西一起喝。”

　　喝过绿豆汤，宋晓晓歪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西西摸摸她的小圆肚子，笑着说：“晓晓喝饱了。”

　　宋晓晓点点头，眼皮有些沉，她把垂下的小布包捞起来放在另一边，眼皮一会抬一会合。
　　小丫头迷迷糊糊的小模样，看着好玩。

　　宋伟东拿了外套给她宋晓晓披上，笑意颇浓地对孟兰芝说：“咱家丫头吃饱了就困。”

　　“爸爸……说的对。”宋晓晓打了个哈切，嘴里嘟囔着。

　　孟兰芝和宋伟东笑着，俩人继续商量起桌椅板凳的事。

　　宋晓晓听到他们断断续续的声音，小手伸进布包里，摩挲着镜子，含糊不清地说：“镜镜，爸爸妈妈……买桌椅太贵……怎么办呢？”

　　［主人，可以去白杨家具厂捡木材自己做呦。］

　　“怎么……办呢？”宋晓晓嘟囔着，抓了抓耳朵，眼皮彻底合上。

　　［……］

　　“晓晓你在说什么？”西西把耳朵凑近，只听到宋晓晓的呼吸声。
　　她转头一看，发现宋晓晓已经睡着了。

　　“姐，你这忙完了吗？”孟学冬停下自行车进来，见他们在商量着事。
　　孟兰芝拍了下他，意思让他别打岔。

　　孟学冬站到一边，看见了窝在椅子上睡得香甜的宋晓晓。

　　西西叫了声“小叔。”
　　孟学冬摸摸她的头。

　　他叉着腰低头看了会身子拧成麻花的宋晓晓，低笑出声。
　　孟学冬蹲下身，揪着她的衣服把她提起来。

　　小丫头被这动静弄醒，迷迷糊糊地睁眼，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大脸，半合着眼囫囵地说：“你是谁？”

　　孟学冬抬起眉，气笑了：“我是你舅。”

　　“哦”宋晓晓眼皮往下垂，眼珠也缓缓往下，一副又快要睡着的模样。等她看到自己悬在半空中后，立马惊醒了，她踢着腿，两只手抓着孟学冬的手臂，皱着脸说：“舅舅，你把我放下来，晓晓怕。”

　　“我是谁？”孟学冬皮笑肉不笑地说。

　　“舅舅。”

　　“大点声听不到。”

　　“舅舅……”

　　“再大声。”

　　“舅舅！”宋晓晓扯着嗓子喊完，孟学冬这才满意把她放下来。

　　宋晓晓踉跄了两步，腿打颤。

　　孟学冬笑了会后，便去找孟兰芝他们了。

　　他们还在商量买东西的事。

　　宋晓晓看着自己的小布包，跑到远处的墙角，低声说：“镜镜，桌椅太贵怎么办呢？”

　　［主人，可以去白杨家具厂捡木材自己做呦！］

　　“谢谢镜镜。”

　　［不客气，镜镜沾福气。］

　　宋晓晓收起镜子跑过去，她看着宋伟东说：“爸爸，你可以去白杨家具厂捡木材自己做桌子和椅子。”

　　三个人同时停了下来，孟学冬思索着，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姐夫，你不是会做桌椅板凳这些东西吗？你不如就去家具厂捡些木板木头什么的，自己做。”

　　“这个可以。”宋伟东激动地搓搓手。
　　他十几岁的时候跟着村里的老木匠学过做东西，那时候家里的桌椅和柜子都是他做的，手艺自然是过的去。

　　孟兰芝按捺不住心情，她抱着宋晓晓说：“晓晓，你怎么知道家具厂有不用的木头的？”

　　“晓晓的朋友告诉的。”

　　孟兰芝以为是哪个孩子经过家具厂看见了告诉宋晓晓，她拍了拍宋伟东的手：“伟东，现在就去白杨家具厂去看看吧。”

　　白杨家具厂离他们这有点远，宋伟东去借了个三轮，带着宋晓晓去白杨家具厂。

　　家具厂附近还有几个厂，其中就有孟恩勇上班的纺织机械厂。

　　“晓晓待会可以看看大舅舅。”宋伟东骑着三轮，对坐在后面的宋晓晓说道。

　　他们到了家具厂外，宋伟东抱起宋晓晓下来，厂子大门边上果然有一堆木料。
　　是厂工做完剩下的料子。

　　“榆木，橡胶木，这还有块红木。”宋伟东拿起红木来细细看，赞叹道：“这么好的木头，回头给晓晓做个木匣子装东西好不好？”

　　“好！”

　　宋伟东笑着，低头开始捡木板，他把木头放在三轮车上之后，拉着宋晓晓往孟恩勇的机械厂去。

　　保卫员的工作轻松，没有什么体力活，大多时候都是闲着的。
　　宋伟东经常来送早点，门口的保卫员小邓跟他熟，见他过来，主动开口说：“东哥怎么过来了？你家店弄好了？这么多天在食堂没吃到你家的馍，我可馋的很嘞！”

　　“快了，过两天就给你们送。”宋伟东说着朝里看了看，“对了，我来看看我大哥，他人呢？”

　　“他啊，他在……”

　　“小邓快来，孟恩勇和张凡打起来了。”一个男人跑过来，冲小邓招手。

　　宋伟东和小邓连忙往里面去。

　　保卫科休息室里，孟恩勇拎着张凡的领子，双目猩红地看着他吼道：“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你是窝囊废！”张凡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

　　他看着孟恩勇气急败坏的样子，忽然放低声音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孟恩勇的怒火更盛了，他狠狠地攥着张凡的领子说道：“你找打。”
　　他的拳头正要挥上去，宋伟东立马上前拦住他，把他拽开。

　　孟恩勇红着眼指着张凡说：“你有种就明着来，玩阴的算什么本事。”

　　在场的人连忙劝架，闹了有一会，保卫科王科长过来，见到这里闹闹哄哄的，拍着桌子喊道：“都干嘛呢？都没事干打架是吧。”

　　“科长，您消消气。”陈斌拿着水过来。

　　王科长喝了口水，盖上杯盖后，问道：“怎么回事？”

　　端水的陈斌长的贼眉鼠眼，看着颇为圆滑，他和张凡对视一眼，随后说道：“科长，是这样的，咱们厂子里昨天进的那批螺丝出了问题，少了两百个，您知道这螺丝和装备都是配数的，少一个都不行。而昨天这批螺丝恰好是孟恩勇抬进仓库的，只经了他一个人的手。老张刚才不过问了两句，孟恩勇就火了，这俩人才动起手。”
　　陈斌掠过了张凡辱骂孟恩勇的话。

　　“螺丝少了怎么才说！你是想让我丟乌纱帽是吧。”王科长此刻的心思压根没在什么打架上了，心里头全是丢了的螺丝。他看着孟恩勇说：“昨天是你一个人抬的螺丝？有其他人没？”

　　孟恩勇喘着粗气，眼睛里一片死寂，他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就我一个，没其他人。”
　　宋伟东抓着他的胳膊收紧，他看着孟恩勇着急地喊了声：“大哥。”

　　在国营厂偷东西，这不仅会被开除，严重的还要送公安局，记档的。要是记了档，以后也别想在其它国营单位里干活了。

　　“不过，不是我。我没拿螺丝。”孟恩勇坚定地看着王科长说。

　　王科长看着他，冷哼一声：“拿没拿不是靠嘴皮子说的，上次从厂里偷走电闸的人也说他没拿，结果从他宿舍里搜出丢的十几个电闸出来。小邓，他从昨天到今天出过厂子没？见过其他人没？”

　　小邓看向孟恩勇，眼里充满了担忧，他看了许久，说：“没有。”
　　这句话刚落下，只见张凡脸色一松，偷偷看向陈斌勾起了唇角。

　　宋伟东在一边看的清楚。他盯着张凡，冷冷地看着。

　　王科长听到小邓的话之后，摆摆手，对陈斌说：“你带两个人去孟恩勇的宿舍里看看，有没有螺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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