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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刘海军周平和几个男孩把秦楚生堵在巷子里，他们站在秦楚生的面前，嘴里说着宋晓晓听不懂的话。
秦楚生看的出比他们伤的重。他靠在墙上，身体虽然不似寻常站着那般笔挺，但脊背依然挺的很直，仿佛一棵在山顶被劲风摧残的树，尽管飘摇但依然透着一身傲骨。
他白色的衬衫沾染着灰尘和血迹，皙白皮肉的手背之下骨节绷得很紧，像是要随时上前再挥上一拳。
秦楚生刚才挥过去的那声拳头，让宋晓晓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手，只见他的食指半蜷着，沾着血。
“嘶，我看你也撑不了多久，这样吧，你今天给我跪下，我就不跟你计较，也不再找你麻烦。”刘海军年纪不大，但身上却透着一股匪气，附近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怕他。
其他人本来与秦楚生没什么大矛盾，平时凑在一起说说倒行，但也没真想动手，毕竟秦楚生的小姨是学校的老师，万一被他小姨知道了，叫他们家长过来怎么办。
可刘海军偏偏看不惯他，想打他，他们怵刘海军，就跟着去了。
但跪下……
周平挠了挠头，左右为难道：“海军，跪下是不是不太好？我爸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跪不跪？”刘海军没理他，他忽然踹了脚秦楚生。
秦楚生闷哼一声，眼神冷得要冻死人，他挥着拳头砸了对方一拳。
“你个孙子，你居然……”
“你们不要打人。”宋晓晓挡在秦楚生面前，脆生生地对刘海军他们喊道。
他们一怔，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刘海军踢了踢脚下的书包，粗眉皱起，看着有些凶神恶煞，他对宋晓晓说：“你走开。”
宋晓晓眼睛里澄净的像片温静的湖泊，她隆起眉，一字一句地说：“海军哥哥，欺负人是不对的，你们不能欺负楚生哥哥。”
秦楚生额发下的眼垂下，落在宋晓晓的发顶，眼底似有什么流过。他看了宋晓晓好一会，抓起她的胳膊往旁边一推，声音一贯冷淡地说：“走。”
宋晓晓忽然被推开，她看着秦楚生因为用劲疼得紧抿着唇，背不由地弯了一点弧度，心里有些难受。
秦楚生给她的感觉特别像在外觅食求生的野猫，她靠近一点，它就退一步，即便是被欺负了，也只是蜷在一角自己默默地消化。
她乌漆的眼看向秦楚生，似有委屈，似有不解，也似有心疼。
秦楚生被那毫不掩饰的目光一激，下面要说的话被他堵了回去，最后他语气轻缓地吐出一句：“听话，回家。”
说完，他撇开视线，凛厉地看着刘海军他们。
“不跪。”秦楚生边说边发出一声嗤笑，他的眼底没有笑意。眼神像把剑，能穿透人的皮囊。
刘海军握紧拳头，咬着牙说：“不跪，你就等着挨打吧。”
“海军哥哥，你别打楚生哥哥。”宋晓晓跑着拽着他的衣服往后拉，倔强地说：“你再打我就告诉你爸爸妈妈。”
“把她拉开。”刘海军对周平说。
周平看着又拽又拉的宋晓晓，不知道怎么下手，这怎么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妹妹，他为难地左一步右一步地挪，就是不敢往前去拉宋晓晓，怕她哭。
“把她抱走！”刘海军又说了一遍。
周平哎了一声，无奈地走过去，蹲下说：“晓晓，回家吧。”
他抱起宋晓晓，宋晓晓却扯着刘海军的衣服不撒手，她眼见周平就要把她抱走，她“哇”地哭了起来：“呜呜呜……啊啊啊……”
小丫头的音量高，震得他们耳朵发蒙。
这时，就听巷子外头有人喊：“小姑娘，这是咋了，有人欺负你吗？”
刘海军听到后，往外看，见有两个大人往里走，立马冲他们说：“不好，快走。”
几人人连忙拿起书包，像兔子似的从巷子里窜了出去。
宋晓晓还在原地“哇哇”大哭，哭的忘乎所以，手还保持着攥着衣服的姿势。
秦楚生闷笑了声，道：“他们走了。”
宋晓晓听后，撇下的嘴往回收，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尾处是用力过猛后挤出的泪，她“噢”了一声，抽回脖子看向缓缓离墙的秦楚生。
路过的两个大人进来见他们，想起刚才匆忙溜走的刘海军他们，问了他们有没有受伤之类。
秦楚生轻描淡写地回完，两个大人见他们没什么事，便走了。
“哥哥，你伤的重不重？”宋晓晓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刚才她假哭喊的有些高。
秦楚生动了动，抿着唇道：“没事。”
“可你嘴角流血了。”宋晓晓指了指他的嘴。
“没事。”秦楚生走路慢了许多，由于身上的伤和灰，看着有些狼狈。
宋晓晓跑上去，轻轻牵起他的手：“哥哥，我带你走。”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带着他的力道很轻，其实根本起不了什么牵引的作用。
可她却固执又拼劲全力地带他走。
秦楚生任由她“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被她牵进了大院。
“晓晓，你不接晓军去了吗？人呢？”马翠兰在瞧见宋晓晓牵着后院秦家小孙子回来，纳闷道。
“奶奶，楚生哥哥受伤了，我先带他回家找爷爷奶奶，我一会在门口等哥哥。”
马翠兰“嘿”了声，念叨一句：“对外人那么勤快。”
崔瑛听见了马翠兰的声音，咬着玉米棒子出来，笑着说：“婶儿，我看秦家这小孙子平时闷不吭声，就跟你家丫头走的近，要不你们两家定个娃娃亲，这以后不就不是外人了吗？”
“定什么亲，你怎么不给你儿子定个娃娃亲？”马翠兰堵了她的嘴。
崔瑛也不恼，坐下接着啃玉米棒子，笑着说：“我倒想啊，只不过我看上的，人家父母不愿意，这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还是婶儿心里头跟明镜似的，知道门不当户不对，所以肯定没有可能，就好比，娶个首都的媳妇，或者嫁个首都的男人，都是没可能的事。即便你钱挣再多，人家也看不上。”
说完，崔瑛意味深长地对马翠兰笑了笑，扔下玉米棒子回了屋。
赵玉琴此时撩开门帘，看了眼崔瑛的屋门，对马翠兰说：“婶儿，她这是话里有话呢。”
赵玉琴一点，马翠兰立刻反应过来，她呸了声：“就会说这些酸话，以后晓军和晓晓要是找了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结婚，我看她还有什么话说。我非酸死她。”
赵玉琴噗嗤一笑，“婶儿放心，我看你家时来运转，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马翠兰听了这句话高兴的不行，一直到晚上嘴上都带着笑。
晚饭，马翠兰哼着歌，盛了粥之后，说：“晓晓，喊你哥回来吃饭。”
“好”宋晓晓弹起小腿跳下凳子，往外跑。
宋晓军做完作业在门口跟别的小孩玩弹珠。宋晓晓跑到门口，并没有发现宋晓军的影子。
“晓晓。”宋晓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宋晓晓转头一看，见十米外的地方有几团模糊的人影。
她跑过去看，只见墙边站着宋晓军、孟兰芝和孟学冬，以及她许久未见的姥姥陈佳慧和大舅孟恩勇。陈佳慧的手里抱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而地上放着两个编织袋。
孟兰芝冲她招手：“叫姥姥，大舅。”
“姥姥”宋晓晓对陈佳慧喊完之后，转头看向孟恩勇，孟恩勇应该是喝了酒，他的脸即便是在晚上昏暗的光亮中，依然能看到两片红。
他的身上带着很重的酒味，混沌的眼低头看了看宋晓晓，粗着气说：“傻了，呃……叫大舅啊……”
他说着打了个酒嗝，身子歪了歪。
宋晓晓往旁边躲，拽着孟兰芝的衣服，小声地叫了声：“大舅。”
“啊，听不到！你这声音咋跟猫似的，怎么，大舅穷了没钱了，就不想认我这个舅舅了？”孟恩勇的上半身突然低下来，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宋晓晓透不过气来。
孟学冬看不下去了，嫌弃把他旁边挤，挡在宋晓晓和孟恩勇中间，说：“大哥，够了，别把孩子吓着了。”
“我……怎么吓……呃她了，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孟恩勇大着舌头说。
他和陈佳慧下午就到这了，他们先在宋伟东的饭馆里吃了饭，晚上才回来。
孟学冬懒得跟他废话，他对孟兰芝说：“姐，咱们回去把东西放下，跟婶说一声，我就带大哥到我那睡了。”
“小冬说的对，天黑了，小勇喝醉了酒，赶紧让他歇了。”陈佳慧说道。
几个人往大院里去，他们刚踏进院门，就碰上了出来找人的马翠兰。
“这孩子叫个人叫没影了。”马翠兰嘴里念念叨叨，出门看见孟兰芝他们，愣地停下了脚步。
陈佳慧笑着走上前，看着马翠兰说：“亲家，真是好久不见，我进城来看看我小冬和兰芝。”
马翠兰僵硬地扯起嘴角，眼睛一转，落在了她身后的孟恩勇，暗地咬了咬牙。
来看儿子和女儿，把你大儿子带来干嘛？
马翠兰心里头翻了个白眼，面上笼起笑来：“哎呦，真是好久不见，快进快进。”
“就是……呃，快进去，蚊子咬死了……”孟恩勇一身酒气地从马翠兰旁边走过。
马翠兰拐了个没人看见的角度，脸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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