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时光站在一起

　　躁热的天依旧燥热，城市的某处树木成荫，鲜花怒放，这是个开放公园，此时游客众多，熙熙攘攘。公园门口卖橘子香蕉大西瓜的商贩们此起彼伏地叫卖，拉拢客人。

　　因为王教练的帮助，徐教练很快就脱身了，又跑了几分钟，闪身进了公园。他身后的大批人，舞着拖把提着棍棒都折身追了进去。谁也没看到，一辆出租车匆匆驶过，它身后，还紧紧跟着两辆风驰电掣的摩托车。

　　一个拉着橘子的电动车刚到门口，差点要被撞翻，装的满当当的橘子被撞下来一些，散的到处都是。有几个被踩烂，溅出橙色的汁水，染黄了水泥路。戴着草帽的车主气冲冲地从驾驶位上下来，想要理论一番，看到后面有更多的人乌泱泱追过来，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愣是没敢再说话了。

　　拿着摄影机的少年弯下身伸出舌头大喘几口，没想到徐教练不但能打，还这么能跑，稍一休息，他紧随其后。

　　这个时节，这个时间的公园美得像一幅油画——亭子花灯簇拥，紫藤绕亭而上，妖艳魅惑。顺着曲径通幽的石子路往前走，一片荷塘跃入眼帘，绿叶托粉花，粉花衬绿叶。格外惹眼炫目，也格外静谧美好。

　　然而这静谧被一帮“乌合之众”的喧闹声打破。

　　在所有人眼中，那个小偷像个不怕事的，没钻公园小树林，也没往僻静的公园深处去。而是大大方方在公园最热闹的地方——广场上站定了。

　　他冷毅沉黑的脸颊汗滴直下，但看起来精神依旧，从体力上看，这人要是个小偷，肯定是个惯偷！

　　几个少年虽然追的面色一片红潮，气息不稳，也并未上前，都站定了，还有这一路追着小偷的人也都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但看少年们没动，都静静站定，先前出现过的所有少年换了红衣黄带的武术服从四面八方跑过来。

　　一个少年拿着徐教练的手机，踌躇不决，一时不知该不该拿上去给他。

　　跳广场舞的、遛狗的、带孙子的大爷大妈、抱着孩子的女人、手背在身后悠闲散步的男人、打篮球的男孩、坐椅子上乘凉玩手机的女孩、捧着泡泡机、棉花糖的小孩，不乏有好奇的也慢慢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好奇八卦。

　　阳光大方，时间轻狂。八卦肆扬，相得益彰。

　　趁着人群靠近的时候，录像少年站在背光最合适的角度，等里里外外好几层将这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圈在中间，时间已经过了七八分钟。

　　夕阳的余辉遍洒泛着光的广场。广场中心的喷水池从上而下汩汩流水，安静沉默，好像也在等着看热闹。

　　一时间，没人动，但都“嗡嗡”交谈议论，很热闹。到现在为止，吃瓜群众都是懵逼的，但也是兴奋的。

　　——
　　相比于公园的热闹，武术馆旁边一辆面包车上十分安静，只有劣质烟静静燃烧。这时，坐在驾驶位上的胖子一下坐直，因为他看见几个穿着馆服的少年往武馆门口走去。一种不详的预感让他紧张起来，他摸出手机，翻手机号码。

　　接到辛悠悠的电话，李强就带了几个人赶来武馆，他让几个少年去了正门，自己则绕道从卫生间二楼的逃生通道上爬了上去。

　　李强偷偷爬在楼梯口的房间里，透过门缝观察。一楼大厅亮度不高，他只能靠人形分辨，情况不容乐观——

　　罗若兰被五花大绑在一把椅子上，被一个男人看着，他们背对着李强，李强正好能看见罗若兰的后脑勺露出两截打成一个结的武术带——看来是被捂住了嘴。

　　此时，一道细弱的光反射到男人身后那把光可鉴人的大刀上，再折射到他脸上，被他迅速捕捉到——罗若兰手里正拿着一块小碎片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无声又无畏。李强心道，好样的，馆长，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机会。等少年们破门，引起对方注意，他就有机可趁了。

　　另一个角落里，几个学生被绑住，背靠背围坐成一圈，都吓得哆哆嗦嗦。而正堂，一个男人坐在座位上，姿态祥和，好像在……喝茶？

　　不知谁的手机突然响了，那个男人慢慢放下茶杯，接通桌上放的电话，声音很糙，却很稳，“人抓住了吗？”

　　外面，面包车里的人一楞，说：“老大，抓啥人啊？你们不是都完事了吗？”说话间，几个少年已经走近门口，胖子着急地狗腿汇报：“武馆门口有几个臭小子过来了。万一他们报警……”

　　男人哼笑，说：“派了几个毛头小子就想来扭转局势？雕虫小技。”就挂了电话。用扇子指了几个人去守住门口，还点了人：“你们两个注意着点身后。”又对看着罗若兰的男人说：“给三儿打个电话，问他们追到人了没有？”

　　这时，“砰”的一声，两扇门重新打开。几个少年破门而入！

　　李强心想糟了。

　　果然。少年们还未适应这黑暗，就被那个男人手下的人一一降伏！一时间，场面又乱起来！都是些没见过残暴与邪恶的少年人，少男少女们都惊叫出声，相拥而簇，甚至有胆小的已经哭哭啼啼！

　　男人站起身来，将罗若兰拎起，将她手里的碎渣片拿过来，在手心掂了掂，笑说：“手酸吗？”又说：“为了个小丫头片子，何必呢？只要你配合我，把她交出来，这一屋子的学生也不至于哭成这样。”

　　罗若兰被迫仰着脸，脸色微变，几秒之后，却又嘲讽地笑了。

　　——
　　另一边。
　　远处的夕阳渐渐西沉。一辆出租车从一个巷口开走。师傅微信账号刚进入一笔大单，心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刺激又热闹，刚经过公园时，人声吵闹，好像也很有意思。

　　老城区的街巷复杂，房屋低矮。一排老旧的居民楼在阳光下苟延残喘，这是一幢拆迁楼，此时此刻，毫无人烟。

　　之所以选在这里，一是因为避免人多口杂，引起不必要的慌乱；二是辛悠悠对自己足够相信，她能对付得了追出来的那几人，这方便她实行计划。

　　窄旧脏乱的小巷子里，两辆摩托车呼啸着追赶着前面奔跑的两人。前面的两人待跑到一半时，摩托车的声音已经就在他们身后。他们眼前不远处就是巷子尽头，这意味着他们马上穷途末路，要被五个男人堵在这条巷子里！

　　辛悠悠将少年身上的绳子一拉，少年转圈出绳，辛悠悠大越步奔向巷子另一边展绳。两个人配合有序地拉紧绳子，等待身后之物的逼近。

　　第一辆摩托车上骑车的人待反应过来刹车时已经晚了！急速的摩托车被粗绳挡住，瞬间人仰马翻，车轱辘上翻，还在剧烈转动，骑车的人被甩在墙上，又被重重摔到地上，窝着腰吃痛闷哼几声，就晕死过去。

　　少年欣喜，隔空与辛悠悠击掌，大喊:“赞！”

　　而另外两个被压住腿，惨叫不断，还不忘咒骂。还没来得及从阵痛中抽回神，后面的摩托车已经撞了过来。后面车上的两个人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在车撞尾之前，都各自跳到了一边，只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就站了起来，看起来毫发无损。

　　辛悠悠对少年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少年拿着绳子去捆两个倒在地上的，而她去对付健全的两个。

　　对付这种街头混混其实很简单，他们虽然有几下功夫，但都是花架子，只要她下手狠点，不过几招就该哭爹喊妈了，可是当她解决掉一个之后，愣住了。因为巷口出现六七个提着棍棒的混混，为首那个，头发被染成红色。

　　辛悠悠微微一楞，这红色在夕阳的照耀下如血一样，太过张扬。冤家路窄啊还真是。

　　巷子外，高大的树枝叶繁茂，树下矮壮的灌木丛因无人修剪，野蛮生长，肆意拥抱着各色的小花，花叶相缠，杂乱繁芜，却点缀出盎然生机和朝气蓬勃。

　　风倔强地追随花香，翻过一道砖墙，辛悠悠甚至能清晰地闻到野花的香味。她很快打起精神来，迅速将第二个人放倒。少年将几个都晕倒的人绑好也担心起来，“怎么办啊？报警吧？悠悠老师。”

　　辛悠悠抬手将脸颊边的汗水沾了沾，再把帽子摘下来扔到一边，盯着远处说：“不能报警，他们反咬一口，我们说不清楚。你去墙角选两根没晒朽的晾衣杆来，我刚看到有，尽量要承重力好的那种。”少年应了一声，很快跑走了。

　　她把刚放倒的那个男人的脖子一拧，男人吃痛大叫，费劲地仰脖：“我就是个狗腿……腿……子，啥也没……没干啊，咳咳……饶了我，女侠求你饶了我！”一边胡乱拍她的手，辛悠悠抬头，不耐地朝走来的人大喊：“站住！不然我弄死他！”

　　男人也满脸憋得通红，朝着几个混混的方向破口大喊，“快救我，救救我——”也许是辛悠悠的话少了震慑力，混混们笃定她下不去手，又或许是混混们将人命看得轻贱，落到行动上，就是几个男人停下来将手里的棍棒掂了掂，像是听到了特别好玩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故意往前走，挑衅道：“那就弄死他啊！哥哥们都帮你瞧着，看妹妹你有没有这个胆儿。”

　　辛悠悠气得直咬牙，一巴掌朝怀里的男人的后脖颈上一敲，男人不省人事。巷子里瞬间安静了。

　　少年拿着杆子跑了过来。手机震动，少年从兜里摸出来，看一眼对辛悠悠说：“楠生哥的电话。”

　　辛悠悠接起，刚说了两句。就被红头发扔过来的棍棒打在手上，一声重响。辛悠悠吃痛，惊呼一声，手机重重地掉在地上，摔开了。要不是辛悠悠反应快，避了一下，估计这一棍非得把手打废！

　　红头发将另一只棍棒支在肩上，“妹妹你别不听话啊。这让哥哥们很为难的。”

　　少年想要看看辛悠悠的伤势，辛悠悠摸着被打到的已经肿了起来的手，眼睛里疼出了泪花，她咬牙忍着疼狠狠看着几个混混，对少年道：“先别管我，看看手机还能用吗？”少年赶紧蹲下将手机捡起来，组装好，吹了吹，欣喜：“还好没摔坏，我拿着吧，我兜深。”

　　辛悠悠看了看墙角，说：“给我。”

　　少年给了她，辛悠悠左右动了动，找好角度直接往上一抛，就准确无比地扔到了树上的鸟巢。少年看傻眼了：“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你也不怕摔碎了。”

　　辛悠悠面色沉静地解释：“我大学舍友学篮球的，教过我投篮。”

　　一个混混看对面的女孩表情镇定，急了，问旁边的人：“她不会报了警吧？”

　　红头发往地上啐了一口，说：“不会，但她肯定又请了帮手，让兄弟们抓点紧。”

　　几个男人已经面色不善地越来越近，看得出来，这几个比刚才那几个难对付多了，辛悠悠漠然地看着男人们走进，拿过一根杆子，嘱咐少年：“你躲在我身后！别误伤了你。”

　　少年不肯，执拗地站在她旁边：“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辛悠悠看看地形，又看了看来人的身高体型，说：“行啊，英雄豪杰，我的战友，还记得炳拳第二趟双人套路第五式吗？”

　　少年想想，很快点头，说：“记得！飞天遁地嘛。”

　　辛悠悠笑笑，少年看看手里的晾衣杆，很快就明白了，说：“悠悠老师，你要用这个套路吗？”

　　辛悠悠点点头，手还在火辣辣地烧着疼，她甩了甩手，单手抬起杆子往地上戳了几下，试了试杆子的承受力，“他们来了。”又补充：“我打主，你打辅。”

　　少年顿时热血沸腾了，“没问题！”

　　说话间，几个男人已经绕过东倒西歪的电动摩托车，在离他们五米之远的地方站定了，看看对面两个人，一个脸色苍白，眼圈泛黑，像是抽了鸦片似的。一个瘦的跟手里拿的杆子似的。就这两货，能有多大能耐？顶多使点小技，绊个车，要真打起来，估计几个回合就屁滚尿流了。

　　大概是觉得胜券在握，一个人笑得夸张，说：“一起上显得哥哥们多欺负人呢，妹妹，只要你愿意把东西交出来，哥哥们立马走人，这事就当这么过了。”

　　少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手机，昂首挺胸，义正言辞：“不可能！手机就在树上，除非你们踏着我的身子走过去。”
　　辛悠悠扶额，少年今天上演大戏上瘾了。

　　“呵……一个破手机用得着我们都堵上门？”为首的红头发活动了下手腕，看着辛悠悠说：“你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最好别逼我们动手。”

　　少年扭头看辛悠悠，忽然明白过来不止手机这么简单，于是问：“什么东西？”又半拢着手小声问：“悠悠老师，你还偷东西了吗？”

　　“是他们要抢我的东西。”辛悠悠没理对方，对少年说：“干！”说完后退几步，助跑，瞬间便撑着杆子腾空而起，身姿柔软，几个混混都仰头去看，头上一片阴影笼罩，还没来得及拿手里的工具防御，一只帆布鞋带着力量就落在脸上，而腿上像被重器敲打的灼痛感席卷而来，一上一下夹击的慌乱感并驾齐驱，混混们都慌乱了几秒，才想起来御防。

　　一个在上面挨个顺着人头横踢，一个在下面甩着杆子乱锤，六个混混大喊着“操你妈的”，纷纷跳脚往后躲闪，一个已经抱头哼着疼地倒地了。这让混混们意识到，眼前这两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人可能真比他们想象的难对付。

　　——
　　几分钟前的另一边。
　　一辆蓝色的车停在武术馆附近，从驾驶位下来一个人。白色板鞋、黑裤、白色竖条纹衬衣，衣袖卷出干净利落的褶皱。他关了车门，背影挺阔有型。看着远处青砖红瓦的武术馆，平日敞开的大门，此时紧紧闭着，他心中诧异，拨了“悠悠”的电话出去。

　　挂了电话，苏楠生直接去了后门，从逃生管道爬上去和李强接头。李强已经联系了其他教练，但他们还没来，眼看着对方要把罗若兰带走，正愁没辙呢，看见他面上大喜，告诉他现状，两个人简单商议之后，他去了前门，李强继续埋伏在楼上。

　　苏楠生推开大门。几个小学生被光刺激到，等看清来人，一直哭哭啼啼，满脸泪渍的脸瞬间兴奋了，“楠生哥哥！救我们！”苏楠生对学生们笑了笑，声音温和：“叔叔们在和你们玩游戏，现在该楠生哥哥救你们了，都别出声，闭上眼。”

　　学生们被吓得傻兮兮的，现在胡乱抹了眼泪，听话地照做。

　　最后有两个人押着罗若兰，苏楠生看了眼罗若兰，又看向拿扇子的老大，拿出手机屏保让老大看一眼说：“我是辛悠悠的男朋友苏楠生，连这些小学生都打不过，放了若兰姐，”他把手往前一伸，“绑我，你们的筹码更大吧？”

　　老大哼笑出声，抬扇子示意：“一起绑了。”

　　押着罗若兰的尖嘴猴腮的男人上前，刚要绑苏楠生，李强直接从二楼翻跳下来，罗若兰感受到身后的动静，转身将绑在胸前的双手往身边混混脖子上一套，混混出声呼叫，她瞬间就放倒了人。动静太大，一时间场面错乱，形势大变，李强乘虚而入。

　　而这边，苏楠生将身后的门踢上，大厅短暂陷入黑暗，他把要绑他的绳子一绕，就套在尖嘴猴腮的男人手上，长腿抬起就把混混踹到了一边，紧接着，他要去对付老大，为李强他们抢时间。

　　老大到底是个狠角色，自然也是几个混混里反应最快的，从李强的出现他就已经知道这是一局声东击西，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够他反应了，所以苏楠生到底是没近到他身，他就瞬间抬起扇子，往苏楠生面门上一拍。这一下太过快捷，刚陷入黑暗的苏楠生根本没有抵抗能力，结实地挨了这一扇子，往后退了几步。

　　老大趁机身子一矮，借着门底虚弱的光眼看着要扫翻苏楠生的脚踝，几乎是瞬间就能将他放倒。苏楠生双手往后，撑在前台上，借力跃起，人已经在前台上坐转了一圈，他啪地一声拍亮了前台角落的小台灯，大厅亮了。

　　也是这时，老大将扇子抡向他，他躲闪，跳到一边，有一把小刀带着刀风直接将扇子戳穿，插进了墙里。是罗若兰。

　　此时的情况于双方而言，势均力敌——罗若兰和李强各放倒了两个，其他混混们手里是哇哇大哭的学生，苏楠生的脸上被划伤一处，血滋滋地往外渗，那是刚才和老大抢小刀时被对方划伤的。

　　刚才插了扇子的小刀最终还是被苏楠生抢到了手，而此时他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眼神冷冽，面色如冰，刚才几番抢夺，老大感觉出苏楠生虽然没有系统练过拳脚，人却狠戾，自然不会盲目对抗，舍近求远抓过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学生，他呵笑两声，一声猛喝：“罗老板的诚意就是这样？都给老子把手里的家伙什放下！”

　　这一声吓得那个瑟瑟发抖的学生哇哇大哭起来。

　　罗若兰他们瞬间占了下势。几乎是同时，苏楠生和罗若兰将手里的武器都扔掉，异口同声：“别伤害孩子们，我跟你走。”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苏楠生的刀插在前台上，罗若兰的戟插在地板上，挺且直，像极了它们挺身而出的主人。

　　电光火石之间，突兀的手机声响起来。老大使了眼色，有个混混恭维地接起，听完对方的话，混混报告：“三儿说他们已经拿到了东西。”老大粗鲁地把女学生往前一推，心情大好地交代：“东西到手了，把人都放了吧。”混混开了免提，问：“那女的呢？”

　　苏楠生飞快地绕过前台，刚好接住吓得战战兢兢的女学生，柔声安抚着她，罗若兰和李强帮其他学生松绑。

　　等看完视频后，老大笑出声，对方也赔着笑：“细皮嫩肉的，哥几个爽了一把。有视频在，晾她也不敢瞎逼乱说。老大您放心，我们……”

　　话没说完，苏楠生扶好学生，箭步上前，素日温文尔雅的人此时像一头压抑着愤怒的狮子，眼底蓄满仇恨的红血丝，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的千年寒冰，苏楠生紧紧揪住老大的衣领，一拳就捣在老大脸上，这一拳带着怒气用足了劲，老大鼻血瞬间爆出，爆出粗话，而他早已夺门而出！

　　——

　　苏楠生到的时候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巷子里狼藉一片，尘土肆扬。整个巷子里就两个人和两辆摔得四分五裂的摩托车。辛悠悠满脸、满手全是伤，头发乱成杂草窝，脸上除了伤还能看出来十分惨白，整个人狼狈无助地缩在台阶角落里，而少年坐在她身边，静静仰头看着天空。

　　苏楠生几步跑过去，一把就将辛悠悠捞起来抱进怀里，将她的杂草窝摁在他的肩膀上。辛悠悠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我等的人啊，我好害怕，我怕我撑不住，我怕等不到你，可看到你孤身一人，风尘仆仆地来到我面前，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苏楠生头上脸上全是汗，紧紧抱着辛悠悠，这个在别人看起来矜贵自持的男人，面对辛悠悠，语气狠戾却带着忏悔的讨好：“对不起，我来晚了。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辛悠悠轻轻摇头，说：“不是，不是的。”哭着哭着就笑了，贪婪地嗅着苏楠生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少年刚要开口，辛悠悠生怕他乱说话，伸手去堵他的嘴，但她刚才打混混的手劲还没换过来，这一手下去，在整个巷子里就显得十分清脆。

　　少年捂着嘴巴，都快疼哭了，可这在苏楠生和李强眼里，就是少年想要为辛悠悠抱不平，而辛悠悠不让说，少年心疼辛悠悠心疼哭了！

　　苏楠生把辛悠悠抱得更紧，辛悠悠一脸愧疚地看着少年，少年摸着半张脸，气得鼓了鼓腮帮子，看着蓬头垢面的辛悠悠，慢慢的还是笑了。刚才辛悠悠为了护着他，还挨了对方一棍呢。他怎么舍得生她的气？而且从刚才起，他对辛悠悠已经彻底改观了。他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是真的有实力。而她的柔弱，只有在苏楠生面前才表现得这样彻底。

　　苏楠生直接将辛悠悠打横起来，面色阴沉地往外走。

　　少年忙把帽子扣在她脸上，遮住她花白的脸。辛悠悠什么也没解释，这一刻，她只想抱着苏楠生，把其他所有都抛掷脑后。

　　她不得不承认，只有在苏楠生面前，她可以放下老师、大人的重担，做个等人保护的小孩，他一直很懂她，任何时候都站在她这边，心疼她受的伤，也小心保护她的伤。

　　身后彩霞照映，树叶穿过破旧的巷子墙头轻轻摇曳，墙角苔藓鲜绿，灰头土脸的辛悠悠紧紧环抱住苏楠生的脖子，任他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出阴暗苍白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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