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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悠悠我思（1）
深秋已至，秋霜洗黄树叶，高大的树木静默在楼房之间。一年一度秋风劲，正值中午休息时分，校园偶尔有从澡堂出来的人经过，辛悠悠站在萧瑟秋风中，想了几秒，抬腿走进一栋大楼。
自从上次秦子衿无缘无故走了之后，她就没有再找过他。前段日子把他当爷爷一样供着，惯的毛病！没想到秦子衿也没有找过她。两个人极为默契，一个趁着午休来做道具，一个为了错开时间，除了午休，只要有空闲就往礼堂跑。
这一来二去的，道具竟然一周时间不到就做成了。
这天秦子衿照例来到大厅，前天已经把拖拉机所有的框架搭起来了，只需要涂漆就基本完成了。
楼梯间已经容不下这么大的物件，心想有辛悠悠照料，所以他那天中午走之前直接放在了大厅角落。
但是现在大厅却空无一物。他先是慌了几秒，四下看看很快就冷静下来猜到可能是辛悠悠捣的鬼，倒也不着急了，在大厅随意走转，耐心等待。
辛悠悠从楼梯那边上来，不像以往那样笑脸相迎，也不说话，又走了几步，离他5米远，她站定气鼓鼓看着他，两个人眼神对望，各自揣测。
其实那天秦子衿火速回到寝室查出发帖IP地址后就删了贴——托她的福，他才会学习如何删帖，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视频角度在离他们不过200米的观众席，像素并不清楚，应该是手机拍摄。整个视频掐头去尾，当事人都被打了码，声音语焉不详，再加上他们的动作，更显得暧昧。发帖的IP地址是一个离学校很远的市区的网吧，发帖时她正和他一起做道具。
当时秦子衿并不排除她的嫌疑，因为不能确定是不是她找了人做的，毕竟她好像朋友很多，也很会使用朋友资源。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等动静，但不管是电话还是□□，她都一反平常，连话都不和他说，别说拿这事借题发挥，跟他做什么交易了。他一方面猜测他是不是真的误会她了？另一方面猜测是不是他删了贴，她一时不知如何接招，所以静观其变？
而辛悠悠看着秦子衿，心想这人真是沉得住气，那天好端端的，他先吼她了，不该道个歉吗？
“道具你做完了？”他问。
寂静的大厅因着短暂的沉稳清亮的声音更显得落寞。
她没吭声。心里还堵着气，非得听他一句道歉才肯作罢。
“你欠我一个解释。”他忽然说。
辛悠悠一口气差点堵在胸口，“什么？”他竟然问她一个解释？她心直口快地问：“不是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嗯？”秦子衿装傻：“我怎么欠你一个解释了？”
“那天你为什么吼我，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走掉？”
秦子衿不答反问：“你自己做的事反过来问我？”
这话说得辛悠悠一滞，心怀鬼胎的是她，心虚的也是她，他一句话就能让她如履薄冰，难以动弹。她对他用过的心机还少吗？这一件件罗列出来，他会怎么想她？心机女？
大厅沉默着，他也沉默着。
辛悠悠一脸沉痛，又不得不说：“那晚在话剧社的话你都听到了是吧？”
秦子衿不知可否地看着她，但他不想提起那晚，说：“这个已经翻篇了，还有呢？”
不是这个？辛悠悠头皮发麻，想了想又往前走走。
因为她的靠近，两个人的呼吸似有似无地纠缠在一起，秦子衿往后退了几寸，辛悠悠心里一乐，要的就是这效果。但他人动了，却也没说话。她挠眉，低头盯着他的手看，问：“从一开始说起？”
“不。”他将手伸进裤兜，有了回应：“从你让我教你武术开始说起。”
武术？
“没了啊。”辛悠悠抬头，眼睛清清亮亮看着他说：“你不教我，我就放弃了啊，又不是土匪，难不成我还会强迫你？”
秦子衿神色微动，逮着这个机会追问：“你不是威胁我了吗？”
威胁？
陈旧的气味在鼻尖萦绕，辛悠悠想想，“哦，你说校园贴的事？我也就嘴上一说，吓唬吓唬你，谁知道你反应那么剧烈。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看秦子衿不动，她又举手发誓：“我之前在操场说过了，我不会再对你耍心机。”
说到这里，他就确定了，她是真的不知情。但这事她也是受害者之一，还是说与她。于是说：“有人在校园贴发了我和你的视频。”
辛悠悠云里雾里，纳闷地看着他：“校园贴？”又问：“什么视频？”
什么呢？
他摸她的视频！
秦子衿两眼一黑，“就是你之前威胁过我的那个。”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
辛悠悠面上是受害人的悲伤愤慨，心里偷着乐，又有点可惜，啧。这视频要是没被他删除，在校园里不胫而走，那他可就真是她的人了，以后他两就是公认的青陵P，谁敢拆？所以问他：“那视频你保存了吗？”
秦子衿一楞：“我为什么要保存？真留着让你威胁我？”
辛悠悠大言不惭，“让我看看角度啊时间啊什么的，说不定能想起什么呢？”
秦子衿哼笑一声，说：“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演技真好。”
辛悠悠绝不输口舌：“彼此彼此啦。”
还是正事要紧，辛悠悠问：“你觉得会是谁？”
秦子衿想了想，摇头，问她：“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她几乎不犹豫：“你！”
“……”
秦子衿：“我有一点不明白，如果真的是针对我和你的，为什么要打马赛克？所以我第一个想到是不是你的恶作剧。”
确实很蹊跷。
“这事白宇社长知道吗？”
“嗯，说过了。”那天晚上，他就去找了白宇。
秦子衿：“近期青陵市各高校话剧社要进行一次整合，社长猜有人想借这个事抹黑枫林剧社以达到拆解剧社的目的。”想了想又说：“那个网吧我们去过了，老板不给监控。这几天社长在查。”
辛悠悠抓住了重点：“话剧社要整合？”
“嗯。适者生存，不适者解散。”
辛悠悠目瞪口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通知？”
“很早之前就发通知了，白宇社长一直压着。因为视频的事和你还有我有关，所以才不得已告诉了我们，但是别人还是要瞒着，知道吗？”
辛悠悠哦一声，但又很疑惑：“为什么啊？说出来大家一起努力，效果不是会更好吗？”
远处窗外飞过一只鸟，自由洒脱。可是人生在世，诸多约束。
秦子衿说：“枫林剧社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可造之才了，学校不止是教育机构，也是商业机构，不会白花钱养这样的社团，被拆散或者和其他学校合并到一起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告诉大家，可能心气儿就没那么高了。”他打个比方：“如果是你，听到放假还会愿意好好学习吗？”
“……”
辛悠悠撇嘴，心想，说话剧社就话剧社嘛，好端端的，干嘛提她这只不开的壶。
秦子衿：“所以我们要好好努力，白宇社长守护着我们，我们就要为他守护住剧社。”
“好！”辛悠悠答。
“所以道具你做完了？”他追问。
辛悠悠：“……”
本来想要个他的道歉，怎么最后拐来拐去，成了她的追问批斗会？她在心里宽慰自己，她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就把那事当屁放了吧。
“嗯，昨晚上了漆。晾了一晚，我和社长拿了钥匙，放在道具间了。你要去看吗？”
放在大厅不安全不是怕被人偷，青陵师大学生的素质还是很可信的，只是怕不小心把它弄坏，毕竟都是纸板糊起来的。
秦子衿嗯了一声。
辛悠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跟我来。”
她率先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储物间。
“你一个人挪过来的？”秦子衿忽然想起来问。毕竟虽然说只是道具，但也用了很多胶水，纸板，不是靠蛮力就能拿过来的。
辛悠悠从运动裤里掏出钥匙，从下而上睨他：“小看我？”
他噤声，跟着她走进小屋子里。
一间不大的房子，油漆和纸质的陈旧味道很浓，中间放着他们的拖拉机，他跟着她走过去，她半蹲下指指车底，秦子衿也半蹲下，在车的底部，左前轮和右后轮的纸质版轱辘旁边，不正是前两天她手里拿的脏兮兮的滑板！不过现在滑板被她擦得干净放在车底。
用滑板代替轮子，怪不得她那天喜不自胜说找到了宝物，原来指这个。
秦子衿凝眸，神情波澜不兴。
“你能想到用关节原理做折叠道具，我也能想到用动量定理做车轮子。”作为文科生，她觉得自己很厉害了。说完，她笑起来，眉眼期待又生动，满脸就五个字——快夸我聪明！
终于，在辛悠悠满怀期待的注视下，秦子衿嘴角一抽：“用轮滑代替车轮不是动量定理，是陀螺仪原理。动量定理是物体动量的变来化量等于它所受合外力的冲量，即Ft=Δmv。完全是两种概念。”
辛悠悠：“......”
就你能，就你是理科生！就你会物理！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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